薄雪未消,梅林里花儿开得正盛,白雪下零星露出点点猩红,红白相衬,分外娇艳。梅树旁青衣男子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儿,虽仍是那身黑袍但明显宽松了,黑绸般的秀发不再高高束起,只是松松系在脑后更添了份悠闲随意,有几缕发丝月兑离了束缚轻轻飘拂到脸颊上,秀美的脸庞略呈苍白之色,这些都让他的心泛起丝丝疼惜。
站在前面的我并没注意到这些,此时我的眼里只有,手不停地挥舞着,一副图很快完成了,换上沾墨的毛笔在图的左上角题写: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看来岂是寻常色,淡淡由他冰雪中。(出自《红楼梦》)
放下笔,细细端详图画,我忽然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我一手紧紧抓住桌案,一手捂唇,身体开始慢慢弯下,这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我几乎无法站立了,身后的温濯也察觉了不对劲,急急上前几步。
余光瞟见远处正向这边观望的书老头,我连忙靠入温濯的怀中,用他来支撑自己虚软的身躯,顺便挡住书老头的视线。感觉到温濯的不自然,但我别无选择,自虚弥道长与温濯在竹舍住下后,书老头似乎越来越喜欢温濯,总想撮合我们两个,现在他经常支开青依四人,让我与温濯独处。就像眼下我的身旁只有他一人,不想书老头发觉我的不适,唯有拉他来挡挡了。
等我咳完从他怀里抬起头时,发现他的俊脸通红。是呀,虽然他经常与我独处,但我们在一起时,常常是我自忙我的,他则在一旁默默地递茶端物,两人总是距离两尺以上,现在我却貌似亲密地扑进他的怀里,怕他误会,我拿开捂唇的丝帕解释道:“我爹爹刚才在后面。”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嘴里却说道:“我明白的。”
我勾勾唇角,转身将图轻轻卷起,裹紧披风向竹舍走去,独留温濯在原地,收拾他凌乱的心绪。
一抹灰色身影走近他:“濯儿。”
听到声音,温濯回过神来,收起粘在我背影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来人,看清后恭敬地叫道:“师父。”。
虚弥道长皱着眉,忧虑地看着爱徒:“濯儿,你不可以喜欢她的,你知道她……”
“师父。”不愿听到那个不祥的字,温濯打断了清虚道长的话,苦笑道:“我没有办法,师父,我情不自禁。”见到如慈父般的师父,温濯不由如实道出心事,话语中隐隐透着淡淡的忧伤,还有些许无奈。
复杂地瞟了眼翟青,虚弥道长幽幽道:“也许为师当初决定留在竹林是个错误。”
“师父,你没有做错。其实我很高兴能陪在琴儿身旁就算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真的,我很心满意足。”温濯急忙表白。
“其实琴儿真是个好女孩,才华横溢,能力卓著又保有一颗纯良的心,堪称一奇女子,可惜……”清虚道长顿了一下,叹惜道:“这大概就是天妒红颜吧。”
语毕停了一会,二人相携离去,唯余在寒风中欣然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