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芷月领会了,这诗是调侃自己白皙的脸上因害羞而染上了红晕,瞬间她的脸又红了红。可碍于这儿没有地缝,否则,就冲此刻的脸烧的如此的火热,她就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此时,真是尴尬至极了!鄢芷月的大脑飞速旋转着,想着怎么缓解自己的情绪。
最后,她咬了咬嘴唇,捋了一下长发,心一横,索性扬起头,招摇着一张赤红的脸正对上淳于凌煊,接话说:“公子这话说的不对了,其实是:若非春风吹来早,哪见桃羞李让姿?”
鄢芷月想告诉淳于凌煊,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听了不该听的话。我能肾上腺素分泌过多,我能这样这样含羞带怯嘛!好嘛,你既然夸了,那么姑娘我就自恋一下好了!反正是你夸的,总不能再反悔打自己的嘴巴吧!
淳于凌煊笑意加深,竟然一个忍不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一笑,眸子中仿佛漾出水来,让对面的女子慌乱的心又乱了几分。
他点点头,说:“对对,姑娘所言甚是,果真是桃羞李让姿啊。”
话一出,鄢芷月更加窘迫,此刻她的心越来越慌乱,恐怕在这样下去,声音就好打颤了。正在这时,某个及时的家伙解了她的围。
“哈哈哈······”绿蛇妖打着滚笑的放肆,肥滚滚的身子嘭嘭的撞击着木屋子,“主子啊,淳于公子夸你像花一样美,你却说自己比花还要娇艳,你好不害臊!不害臊!啊哈哈哈······”
绿蛇妖一阵狂笑让鄢芷月从慌乱转为恼羞成怒,她伸手拍了一下屋顶,恶狠狠的说:“你这只臭虫子,再笑,扇死你啊!”
这一羞一怒,鄢芷月脸上的酡红早已消去了大半。神情已经自然了好多,声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淳于凌煊眼眸含笑,看着这对主宠,刚刚听到那虫子发出“咝咝”的叫声,好像声音有些不一样,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话竟然惹得主子如此恼火。
鄢芷月好不容易止住了绿蛇妖的笑声,抬头,冲着淳于凌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随性的口吻多带着几分喜悦与急切:“淳于公子,那我们走吧!不过······”她顿了顿,言语认真了起来,“芷月想请公子随我去客栈拿些东西!”
“好!”淳于凌煊点点头,柔声的回答,眼神朝着街巷口的马车望了望。
很快,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莫七受命将马车赶了过来。
“咦?是你!”鄢芷月指着莫七惊奇的说,“那么你们家公子,奥······”她恍然大悟,转过脸对上淳于凌煊,指着他惊讶至极,“原来是你一直在帮我!”
“若是姑娘要道谢,在下一定欣然接受的!”淳于凌煊双目含笑的望着她。
鄢芷月瘪瘪嘴,看到淳于凌煊那双饱含深意的微笑着的眸子,想到刚刚自己脸面酡红窘迫的表情,突然那声谢谢说不出来了。
她也笑着看了淳于凌煊一眼,说:“淳于公子如此宽容大度,我相信就算不道谢,公子也不会介意的奥?”
随后,不待对方回答,她已经很没有礼貌的将视线转向了马车。
淳于凌煊笑意更深了:“在下多谢姑娘的夸赞。”
好久,没有回答。
淳于凌煊望着她呆呆的表情,却没有立时过去打扰。
鄢芷月已经被莫七赶过来的豪华马车车帘上深蓝色的流苏吸引住了。流苏,黑影,白衣·····
她想起了那日在七彩仙湖的倒影:
中午烈日之下的湖面,颜色交错纵横,穿插重叠,继而组合成各种花形,蔷薇,牡丹,然后荷花。突然景象突变,渐渐清晰。洪水四溢,淹没房屋,饿殍遍野,洪灾猖獗,凄惨不已。都言洪水猛兽,毫不夸张,当它真实般的的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人力根本无法阻挡它湮灭一切的势头。
湖中的景象变幻着,然后出现了帐中人痛苦抽搐,垂死挣扎,倏尔渐渐安静,不再动弹。
看到这震撼的一幕时,她倏地睁大眼睛,一时沉浸在呆傻中。渐渐的景象再变,有人在分粥,也有人接碗的瞬间倒下,碗中粥洒下,只是清水中寥寥数颗米粒。
景象继续变化,突然,一阵尘土飞扬,却见黄沙漫天,慢慢散去,出现了另一处景象:
山坡碧角突出,阻挡曲折小路。小路伸出碧角不远处便成人字形分叉,那一撇刚劲挺直,那一捺委婉圆润。突然,一辆豪华马车从碧坡的边缘驶出,仿似穿墙而出。车前坐着身着黑衣的马夫,马车门帘左右各挂着一深蓝色的流苏。
忽而帘子掀起一半,隐约露出车中白影绰约。鄢芷月追寻马车望去,只见它转弯至那人字形的一捺处,渐行渐远,继而影像模糊,消失。湖水重回鲜红,深橙,鹅黄,淡绿,靛青,湖蓝,淡紫交替变换之相,至此,景象瞬息消失。
这辆马车不正是那日见着的那一辆吗?马车之中的白影翩翩,马车之外赶车之人的黑影绰绰。这都是真的,那么洪灾的景象岂不是······
“姑娘,情!”淳于凌煊优雅的掀开帘子,将鄢芷月的思绪拉回。
鄢芷月瞬间回神:“奥,谢谢。”然后钻进了马车里。
帘子刚放下,却又倏地被拉开。鄢芷月露出脑袋,不自然的笑说:“那个,我要坐车外,我······我想欣赏湖光山色。”说完便爬了出来坐到了马车前面的横木上,将脑袋靠上了身后的依靠,跟莫七一人一边坐着。
刚刚她进去发现里面装着一些草药,更使得原本不够宽敞的空间更加狭小。这对于从来没跟男性靠那么近的鄢芷月来说实在是件别扭的事儿。所以,她毅然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将自己放了出去。只是她真的想多了,人家本来只让她一人坐在马车之中的。
淳于凌煊笑了笑,知道是鄢芷月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倒是没有点破,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鄢芷月将客栈里的东西收拾一番,带上了绿蛇妖的吃的,然后又坐上了马车。
她昏昏欲睡的,今天跟那几个坏人打斗了一番,又跑了几个巷子,现在真有些犯困。不知不觉,她倚着马车睡着了。
马车颠颠簸簸的走着,鄢芷月也一晃一晃的。突然,她从车上栽了下去。心里“咯噔”一下,脑子“嗡”一下,她吓得醒了过来。
这一醒不要紧,鄢芷月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薄薄的一层被子,床边帷帐轻轻罩下,有些昏暗。
她有些发晕,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好像靠着马车睡着了。要不是梦到自己从马车上摔下来,自己恐怕现在还没醒。
不过怎么就被弄进这么个地方呢?
鄢芷月掀开床帘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一盏灯,桌子旁边放着几张凳子。这屋子布局干净清爽,摆设虽朴素却又不失优雅,很是上档次,一看便是大户人家。
外面,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来,好似一叶帐幕遮盖住了天地间的一切。没有星星,有的只是看不太明显的半圆线状的月牙,以及墙缝间蟋蟀畅快的鸣叫声。
她下床来,看到绿蛇妖趴在放在桌上的木屋门前,依旧是抱着草茎在吃。她走过去,点点绿蛇妖的脑袋,问:“小妖,请高抬尊口。告诉你主子我这是哪儿?怎么会在这儿,还睡得这么香!”
绿蛇妖这才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着说:“清远山庄,就是淳于公子,奥不,淳于庄主的家。至于主子你嘛,是淳于庄主今天十分艰难的从马车上抱进来的。”
当时淳于凌煊生怕弄醒怀中人才小心翼翼,可那虫子偏偏故意曲解为抱不动,只因为鄢芷月太重。
鄢芷月听到“抱进来”几个字字,正要窃喜,突然又意识到那只毒嘴虫说什么“艰难”的,立刻喜不出来了。这不明摆着扭曲事实,说自己很胖胖吗?
所以,她奸笑着,温柔的用左手抚模了几下绿蛇妖绿滚滚的身子,而后,“咔”的一声,弹簧刀出鞘。她拿着刀背在绿蛇妖的身上拂过来捋过去,柔声道:“小妖,为什么你每次说话都说不到我的心坎儿里去呢?嗯?”
那冰凉的肩背划过绿蛇妖肉呼呼的脊梁,它早已战战兢兢,不能自已。它不担心主人会真的宰了它,可是它担心主人会一不小心刀柄月兑手,那锋利的刀刃会伤了它。它傻乎乎的以为它的主子也会像它似的傻乎乎的拿着刀刃对着它。于是带着哭腔求饶:“主子,主子,我错了,您手下留情啊!”然后沙哑着嗓子哭的梨花带雨。
鄢芷月“咦”了一声,收起刀子,问道:“怎么嗓子哑了?”问完又开始幸灾乐祸,“报应啊,小妖,瞧瞧吧,忤逆主子的后果。不过,看你认错外加嗓子也哑了的份上,你主子我开恩,你说一百遍‘主子我错了’我就既往不咎。自己数着,一遍都不能少奥!”
鄢芷月说完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坐到凳子上,看着绿蛇妖悠哉喝了起来。这茶真是香甜,然后不自觉的她又开始感叹人生的美好!当然,她感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既然现在有地方落脚了,她在考虑要不要发挥自己厚脸皮精神,以后就赖在这儿不走了!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厚脸皮也要适可而止!不过,人生还是挺美好的!
“第一遍,主子我错了。第二遍,主子我错了······”
鄢芷月笑眯眯的望着那只时而口舌伶俐,时而脑袋短路的肥虫,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小妖,你还是傻一点比较可爱。”
“第十六遍,主人我错了。什么意思啊?第十七······”绿蛇妖插了一句又继续受罚。
“呵呵,没事,一次都不能少奥!”鄢芷月坏笑着说。
“······主子我错了。主子,你说淳于庄主肯这么帮你,说明他不讨厌主子你呢!如果他还未娶的话,你们两个还是蛮登对的。第二十一遍······”绿蛇妖本来想再说一句你要是瘦一点的话,只是这次它这会儿长了心眼儿了,再乱说话主子指不定又拿什么残酷的刑罚来对付它。
鄢芷月没有说话,她在想,只是帮个忙而已,说明人家热心。再者说,其实若要是真的登对也就罢了。就怕是落花意有意,流水无情啊!她摇摇头,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