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芷月怔了一下,此时听到淳于凌煊如此甜蜜的话,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无比的理性。可是偏偏正是这种理性,让她的情绪上升到了一种不确定甚至是接近怀疑的程度。
不确定他们刚刚认识不久的感情会走多远;不确定他们彼此的感情会不会变;不确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两人会不会变。
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痴迷的沉浸在无边无际甜言蜜语中,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爱的没有尊严,害怕自己有一天彻底的失去理智,再也找不回那个有主见的睿智的自己。
鄢芷月突然抿嘴一笑,像是玩笑又像是真意的回应:“如若句句真诚言,我心永远似君心。”
不错,她说了这句话表明她的选择。一个她认为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自认为睿智的选择。她想在在自己没有完全迷失的时候,表明自己的立场。或许有用,也或许没用,但至少表示自己曾经清醒过。
两人不记得是怎么离开回房的,但正是这句话,让淳于凌煊思考了好久。他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上的月牙孤独的挂着。他静静地站着,幽幽说道:“芷月,你是在试探还是诉愿?若是我心永恒,是否,你心依旧?”他叹了口气,“芷月,你······”他低下眼眸,“那颗心,我会好好守护,守护它不变,守护它到永久。”
鄢芷月似乎被离别倒腾的换上了强迫症了,总要看到淳于凌煊才会安心。时不时的逮着机会就靠近他搭话,想着怎么能多呆一会是一会儿。
淳于凌煊出山庄,鄢芷月便偷偷模模的潜进他的屋子,偷出了一身白衣,一双鞋,然后稍作改动就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立刻就变为一名翩翩美少年。
一点朱唇,两弯眉角,三面笑容。娇小中露出阴柔体态,敏锐中突显阳刚神色。说是少年,偏偏美的不可方物,若言美人,偏偏又是阳刚的正气凛然。
鄢芷月潇洒的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抹了一把鼻尖。然后爬过东墙抄小路就朝淳于凌煊追去,她追过了羊肠小路,追过了绿林茂草,最后追到了大街上,看到他跟夏卿言会合,然后结伴同行。然后去了······
“温香楼!”站在人群里的鄢芷月看到那牌匾惊呼一声。
正在这时一名女子从里面走出,穿着艳丽花枝招展,妆浓到只是看看便能闻到浓烈的脂粉味。她腰身扭动,纤手舞动着就要往淳于凌煊身上靠去。
鄢芷月的火气立刻便“噌噌”往上冒,没错她怒了,她很愤怒!没想到淳于凌煊回来这种地方,还碰到这么一个女子。这里乌烟瘴气,到处都是胭脂水粉的浓重气味,就算是好人,也要被同化的一声邪气。
她突然奔了过去,插进两人中间,一伸手抓住那女子的腰身旋了一个弧度就退了开去,这一抓让她微微一诧异。
“啊!”那女子一声凄惨的惊呼。
紧接着是鄢芷月**的声音:“美人儿,是不是久居空房寂寞了啊?嗯?不如小爷我陪你玩玩儿怎么样?保准你乐的要死!哎呀,这身姿窈窕啊,真是腰肢如柳啊······”她抓着那女子,皮笑肉不笑的手上加大了力道。
接着又听那女子“啊”的一声,当然那声音不是销hun的叫声,许是被鄢芷月捏的痛了。她眼中突然闪现了浓浓的怒气,但是却没有爆发。
鄢芷月脸上笑道有多灿烂,手上的力道就有多狠戾。她对着她,脸上是笑的,眼里是警告的:你敢乱说话,你敢对我在乎的人有非分之想,我捏死你!她并非没有看到她的怒气,只是,谁让她惹到她了!
淳于凌煊诧异的看着鄢芷月自导自演的戏。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不过就是没有猜到她的出场会这样的别具特色,行为如此粗鲁,言语如此大胆,甚至但凡正派的男子都难以说出的话。
“奥,原来是鄢姑娘啊!”夏卿言在一旁惊讶的说。
鄢芷月的手依旧扯着那名女子,没有理他,这让夏卿言有些不悦。
“芷月,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淳于凌煊略带愠怒的说道。
“什么不该来,不来哪能享受这等美人在怀,香艳无比的美事呢?”鄢芷月放开手中女子,故意语气痞痞的说,“真是好好地过了一把瘾呢!”
她说完,当看到淳于凌煊越发阴沉的脸,以及想到刚刚碰到那女子时手上的触觉时,立即改口,嘿嘿一笑:“不过模也模了,抱也抱了,那你们继续办正事,我先撤了!”
鄢芷月的人影一闪,却因为转弯太急,脚一歪。淳于凌煊心中一凛就要去扶,却发现鄢芷月身子一斜,将重心稍稍偏离开那只脚,然后重新站直了,于是他收回了动作。
刚刚鄢芷月崴脚的一段小插曲,淳于凌煊看的清楚。原来鄢芷月将他的鞋里面垫高了一大块,怪不得刚刚觉得她高大了不少。
他又想起鄢芷月刚刚看到自己不悦的表情时明显的一震的神情,而后她又乖乖的离开,他瞬间微怒的心又释然了。
“殿下恕罪,淳于凌煊代芷月请求殿下恕不敬之罪!”淳于凌煊向夏卿言道歉。
“淳于庄主身边的人胆子都很大呢!今日本殿下且当没有发生过,不过再有下次······本太子可不不能保证要不要怪罪于你了!”夏卿言语气不善说道。
“多谢殿下宽恕,凌煊担保,绝无下次。”这些话,原本是低声下气的意味,但是从淳于凌煊的嘴里面说出来,却显得不卑不亢。
“那最好!哼!”夏卿言冷哼一声,进了温香楼。
“两位公子你们来了!来来,里面请!”温香楼的妈妈满面堆笑着出来迎接,“雅间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公子请,我马上让景鸢姑娘过去!”
雅间中,那名叫做景鸢的女子站在中间,可不正是刚刚被鄢芷月整惨了的那位。只是现在哪里还有刚才那**的模样?纵然穿着花俏暴露的衣服,但是配上那表情严肃,却显得一脸正派,丝毫看不出任何风尘女子的奔放与妖娆。
“景鸢!还不快向淳于公子道歉,恩?”夏卿言看着景鸢语气凛然的说道。
“是,殿下。”景鸢说俯身行礼,然后面向淳于凌煊,双手抱拳,“淳于公子,刚刚对不住了!”
她低下的眼眸中,依旧氤氲着愤怒,刚刚真的令她很侮辱!
淳于凌煊摆摆手:“姑娘无需歉意,玩笑一场罢了!”
夏卿言不怀好意笑笑,刚刚便是他安排的那一幕。夏卿言也早已发现鄢芷月化妆之后跟在他们身后,他原本想有意造成他们之间的误会,可没想到鄢芷月竟然半路冲了出来。而且言行举止竟然是那么的大胆放纵。
“这个女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夏卿言暗想,转而他将怒意的矛头指向了淳于凌煊,“淳于凌煊,好像我与你争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挣过女人呢!不如,我们重新展开新一轮的较量?呵呵······”
夏卿言默默的冷笑着,当他的眼神瞥向向景鸢时,他拿出了太子的威严,问:“谈烨那里有没有任何动静?”
“回殿下的话,那些食客们口中毫无一点线索,而谈府近来也并无任何异常!”景鸢回答。
“恩······”夏卿言拖着下巴,转而看向淳于凌煊:“没有异常?这无异恐怕是最大的异常,淳于庄主,你觉得呢?”夏卿言的话语尖利而又嘲弄。
淳于凌煊双拳相握,谦虚又恭敬的说:“回殿下,恕凌煊愚钝,不过刚刚听殿下一提醒,到是觉得殿下说的极是。”
“奥?你也这样想?看来本殿下的推断还是在理的!”夏卿言神情高傲,好像自己的智商现在真的凌驾于任何人之上,他“啪”的一声拍上了桌子,“哼,这只老狐狸,我查了他这么些年,竟然每次刚有头绪便被掐断!本太子就不信,你这么多年作恶无数竟然会毫无破绽。”
“我希望这赈灾工作进程不会受到阻碍!所以,景鸢,你妥善安排,我不在凤京的这段时间一定要时刻注意这里的一切动向,随时向我汇报!”夏卿言看向景鸢,厉声说道。
“是!景鸢定不负殿下吩咐!”景鸢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她出门的那一刻,动作神情皆是一变,再次变回了那个奔放**的女子。
“哎,父皇说的没错啊!本太子也相信,有淳于庄主在身边出谋划策,事情肯定是好办很多呢!”夏卿言依旧是嘲弄的语气,好像淳于凌煊真的像被他扁成的那样一文不值。
淳于凌煊却是不理会他惯有的鄙夷与不屑,他抱拳,认真的说:“殿下机智过人,凌煊佩服不已。恕凌煊愚钝,纵然不能帮太子出谋划策,但是愿为殿下奔波四走,以效犬马之劳!也算不负皇上深情厚谊。”
淳于凌煊这一番话,肯定了夏卿言的谋略才智,也承认自己的见地远远比不上。在此言明自己无才无德,更不会卖弄学才。但是自己忠于圣上,忠于殿下,甘愿做任何奔波之事。
“好啊!淳于庄主既然这么说,那么本太子就先行谢过!”夏卿言虚虚的抱了抱拳。
淳于凌煊慌忙行礼:“凌煊不敢,殿下言重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夏卿言是虚情假意,何尝体会不出他的故意刁难与有意嘲讽,可是有些话是要说的,有些礼也是要行的。
鄢芷月离开嘈杂的人群,躲进一个空旷的角落,月兑掉了鞋子,露出里面自己的靴子。她一路穿了两双靴子,外面的一双大的塞了些东西垫高了。
她月兑下袍子,露出了里面雪白的女装。她打开袍子将靴子包进去,系好了背到了身上。扯掉了头绳将头发散了下来,如今再瞧鄢芷月,正是一位绝代佳人。
“哎呀,本来就热,再加一件衣服就更是是热。”鄢芷月一边忽闪着手,扇出点点凉风一边自言自语。
“砸死他,砸死那傻子,父债子偿。打他······”
巷子中传来恶声恶气粗话将鄢芷月的思绪吸引了过去,她一直扇着的手掌停住了,然后寻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