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凌煊看到她的动作,不禁一笑:“怎么这么大反应!”
“奥,那个,没有······”鄢芷月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手上无意识的捻着一撮头发,大脑开始急速旋转,想着自己怎么接话。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还是想到了。她咧咧嘴玩笑道:“我这不是怕你舍不得叫醒我,饿着了咋办。”
鄢芷月不愧是鄢芷月,将假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说的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一般。
不过,事实上是她刚刚睡着了,原本想着只是眯一会儿,怎料到眼睛一合上便找周公约会去了。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传来时她猛地惊醒,才会如此反应。
淳于凌煊轻笑着,柔声笑意将房间里面刮过了一阵温暖如玉的春风。他缓缓地走来,却不点破,笑盈盈叹着气,玩笑道:“哎,我怎么舍不得芷月你饿着!”
“噗哈哈······”鄢芷月笑着翻身坐到了床沿上然后站了起来,“凌煊,你的话总是说到我心坎儿里!”
“是嘛,就应该这样!”淳于凌煊也笑着,随即,他轻轻的收住嘴边的肌肉,忍住了笑意,像是玩笑但更像认真,“芷月,它们都是从我心坎儿里说出的话。”
鄢芷月一阵沉默,心中暗恼自己,他明明对自己好的不行,干嘛老是有意无意的说这些充满质疑的话?她懊恼的皱了皱眉头,低下了头去。
鄢芷月攥着衣角,缠着绕着,心里面乱乱的。
衣襟上的褶皱越来越多,就像是鄢芷月脸上懊恼的纹理,越皱越多。她一直沉默着站着,眼神游离道身旁的桌子上,带着一丝的不知所措。
淳于凌煊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他走到她的身旁,轻轻的掰开她扭着衣襟的手,声音温温的说:“芷月,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拧麻花?”
鄢芷月怔了一下,任由他拉过自己的手。她感觉到了那只大手的温度,还有那带给她的巨大的安全感。
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手中便被塞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似乎是一个锦囊。紧接着她听见淳于凌煊好听的声音:“芷月,这些个药丸你戴在身上,祛除邪气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服用。”
鄢芷月盯着手中的锦囊,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她轻轻的咬着嘴唇,抬起眼眸,看见了淳于凌煊微笑如水的眸子。
他抬起了她的手,然后把上了她手腕的脉搏,笑着说:“怎么,芷月,你又感动了?”
鄢芷月想抽回,那手却握的紧。她停下手上的力道,闪耀着眸光笑了笑:“对啊,公子真么做,姑娘我真的好感动!”说着她弯曲手指挠了挠淳于凌煊的手背,“哎呀,我肯定没问题的的,你不用把脉了啦!再说,我猜想你这药丸能解百毒吧!那还怕什么?”
“它没有那么神奇,只是普通的辟毒丸而已!”淳于凌煊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放下她的手,却是叮嘱,“芷月,你不要到处乱跑,瘟疫的事情才刚刚处理了一天,你要仔细些。”
鄢芷月撇着嘴,无所谓的摆摆手:“放心了,反正这次你就在在我身边,我肯定会听你的话不乱跑。”
淳于凌煊摇笑,这女子说话真是坦率,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不要听话了?他将鄢芷月拉至桌前的凳子上,说:“你要真的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喂喂······你不要这么怀疑好不好!我有时候说话是算数的!”鄢芷月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拍拍xiong部说,“不过我身体一直强壮的很的,那些的病毒啊邪气的不会那么容易侵蚀我的,放心,我会小心的。”
“好!”淳于凌煊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质疑的话。
他打开桌子上的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说:“来,芷月,先吃点东西,虽然饭稀了些,不过我想很快就会有赈灾粮来了!”
灾区本来粮食就不够,淳于凌煊更不好单独为她开小灶,所以便盛了两碗稀饭过来。
“来,陪我一起吃!”鄢芷月将筷子跟另一碗饭推到淳于凌煊的面前,“你真是看的起我的胃,这么两碗下肚,恐怕我要撑死。”她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我没猜错的话,凌煊你没有吃饭吧!哎,别跟我说你不饿!”
淳于凌煊笑着看着她摇摇头,他确实还没有吃。不过鄢芷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不好再拒绝,于是端过来也吃了起来。
鄢芷月满意的笑了,她一边吃着,一边点着头赞许着。原来淳于凌煊用筷子舀稀饭的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
“恩,这稀饭做的真是好吃。想想其实每顿饭都能有稀饭吃也不错!”她搅着碗中的米饭,疑惑道,“凌煊,我知道你很能干,很聪明。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说赈灾粮很快便会到来?”
淳于凌煊放下筷子,眼神瞧着鄢芷月不停搅动的手指:“芷月,你应该记得那个张员外。”
“奥······”鄢芷月大悟,她数了数指头,“按天说来算,那布施大队伍好像马上要来了!恩,你真的很厉害,我真是佩服!”鄢芷月伸出拇指,赞许不已。
淳于凌煊欣然的接受她的钦佩,他突然将身子探到了鄢芷月的身侧,戏谑的说:“芷月,我要是告诉你还有一个地方可能会运来赈灾粮,那么你又会崇拜到什么程度呢?恩?”
鄢芷月转过头,却差点儿贴上他的脸。她倏地将脑袋往后撤了一下,脸颊渐渐染上了红霞。她眨了眨眼睛,逼回此刻的尴尬,随即咧了咧嘴巴:“不知道淳于公子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淳于凌煊看到她脸一红的样子,不觉笑着探回身子,说:“太子殿下恐怕现在已经马上就到县衙了,所以,我想殿下一定有办法运来粮食。”
鄢芷月沉思,她想起今天发生的食物中毒事件,还有夏卿言最后说的那一番话。他交代淳于凌煊在此医治,那就说明他要离开,虽然他的口气让人听着极为不舒服。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对于夏卿言的行踪,以及淳于凌煊所说的另一个能够运来粮食的地方,甚至是可能的结局,她也都想了个大概,心底逐渐明亮了起来。
她了然的点点头,说:“其实,那个太子殿下还是有些头脑的!”
淳于凌煊沉默了,但是他是赞同鄢芷月的话。太子殿下确实睿智有谋略,若是他·····
“哎,凌煊!”鄢芷月突然插嘴,打断了淳于凌煊的思路。
他抬头,看见她手中拿着一粒药丸,正放在鼻子下面闻着。
“恩,味道还行,挺好闻的!我猜想里面有薄荷跟甘草!对吗?”鄢芷月将药丸拿开,笑着说。
“不错!”
鄢芷月将药丸轻轻的装了回去,突然笑着说:“哎,凌煊,说起草药,我给你出道题奥!打四味草药,听好了!”她清清嗓子,“眼见来到五月中,佳人买纸糊窗棂。丈夫经商三年半,一封书信半字空。”
说完,鄢芷月继续埋头吃着粥。
而淳于凌煊此时早已经猜出来了,他挂着自信的笑容说:“这第一味是半夏,第二味是防风,第三味是当归,第四位是白芷。对否?”
“恩!”鄢芷月赞许的点着头,伸出拇指夸赞,“真厉害。”
“芷月,我这里也有两味药,你猜一下!”淳于凌煊笑道,看见鄢芷月点头,他才继续说,“这谜面是‘冰风霜冷披寒雪,佳人千里策马驰’!”
鄢芷月托着腮想了想,嘴里面呜噜了几句。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兴奋地说:“我知道第一味草药了,是忍冬。”讲到要点处,她站了起来,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组织着语言,“第一句谜面说的全是冬日寒冷之景,而这‘忍冬’恰好对上我这前两联,一个是字面相对,一个是含义相对。第二味嘛应该是对上后两联,只是·····我想不出!”
她转过身来,遗憾的摇摇头。
淳于凌煊一直在注视着她的动作,从自信满满的将第一个谜底讲的头头是道,到最后却是毫无头绪。他也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后,盯着她的侧脸,笑着提示:“这第二味是说一位美女不顾千里之远,不顾劳累,驰马而来,只为心念之人,她是什么心情呢?”
鄢芷月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灼热无比,却刺得她有些别扭。
根据他刚刚的提示,她自然听得出这第二联说的便是自己。
可是这是一味什么药呢?
她依旧茫然的摇摇头,问道:“那她是什么心情?”
“是·····”淳于凌煊故意拖长了声音,“女苑!”
“女苑?”鄢芷月想了一阵,心里总算大彻大悟,女苑亦是女愿,自己千里而来不正是心中所愿,心甘情愿?这不正好对上那后两联?‘盼夫归’不亦是“女愿”?
鄢芷月默默的笑了,这人还真是会拿自己开玩笑。她忽而咧嘴笑出来,像是试探似的问:“那不知那美女之举是否感动你呢?”
“亦动亦疼啊!”淳于凌煊叹息着说。
“我总是败在你的煽情之下!”鄢芷月耸耸肩,然后坐到了凳子上。
淳于凌煊微心微颤了颤,心里默默叹息:“芷月,你又何尝不是让我败在了你有意无意的质疑之下!”他很多时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的的真心话说的太过随意,所以,她才以为自己只是甜言蜜语的玩笑之话,总是要把话里面添上一层看似理智实则伤人的冷漠面纱。
芷月,或许,我渐渐地懂你了!能得到你肯定的,只有做的,而不仅仅是说的!
夜晚悄然而至,上空明月高悬,清辉一袭洒下,点亮了绿竹风清,四溢了枝影交错。
南区的两个人,一个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在屋外心事重重。是否彼此心相知?何时互不生猜疑?今晚,再多的思绪愁容,也无济于事。因为,纵然当前的那份情再浓烈,不经历风雨侵袭,也是看不见彼此的真正心意的。
而此刻的樊城东区,刘子敬正在里屋中朝着牌位虔诚的祭拜着:“祖宗保佑!保佑我逃过此劫,保佑太子殿下没有发现端倪,祖宗保佑······”
他一直嘟嘟囔囔的,毫无察觉,屋中有一个黑影渐渐逼近。
“哗啦”一声,窗户不知为何敞开了,伴随着一阵阴风吹来,霎时屋中一片黑暗。
“啊!”刘子敬猛地抬头,合十的双手开始颤抖,他扫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异常随即转身继续拜着,“祖宗保佑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突然,狠悷,威吓,警告的声音传来,好似暗夜幽灵迷惑的呼唤,让他在瞬时惊恐万分。
“除非己莫为,除非己莫为啊!”那魔鬼般的余音围绕身旁,似要将他吞噬。
“啊?谁?是谁在装神弄鬼?”刘子敬颤抖着看看昏暗的四周。蜡烛突然又亮了,只是那烛光一明一灭,颤颤巍巍,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出现。
“是我啊!我在你后面啊!”幽灵低语般的声音再次传来,响彻空灵的昏暗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