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簌簌的流着,一直流着,流进了暗夜下温软的土地中,流上了她白皙的手背,流上了她身上洁白的衣衫······
然后,她的雪白的衣襟,渐渐的变得清晰······
虫叫声,鸟鸣声,树叶的沙沙作响声,还有一个温温的叫唤她的声音渐渐地涌进了鄢芷月的耳朵里。
她抬起眼眸,眼前骤然明亮——她醒了。
鄢芷月睁开了眼眸,神情木木的看了看周围,好久,迷茫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实中。
她回神了,现在,她躺在床上。前一刻,她在睡觉。
枕头旁边湿湿的,眼睛干涩涩的,她模了模眼角,那里还还有未干的泪水。
鄢芷月坐了起来,敲了敲沉重的头,迷惑的自言自语:“我做梦了?我做了什么梦,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难道梦中我哭了?可是,究竟梦到了什么······”
她再次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算了不想了!”她甩了甩头发,而后跳下床,利索的套上了衣服。
“芷月,芷月,你没事吧!”
敲门声伴着淳于凌煊温柔的声音,穿过晨曦清晰明亮的光晕,洋溢着温暖飘扬而来。
鄢芷月紧绷的心情骤然释放,她奔过去打开了门。
“芷月,你没事吧!”淳于凌煊站在门外,满脸担心的问,“我刚刚听你在喊我,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芷月,你没事吧!”他拉过她的手,眼神里面是满满的担忧。
“没事!”鄢芷月摇摇头拍拍他的手,“只是刚才好像是做噩梦了,不过很奇怪,我醒了之后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懊恼的甩了甩头发。
“没事!既然是噩梦就不要回想了!只要没事,我就放心了!”
“恩!”鄢芷月微微一笑,点点头环住了他的胳膊,“放心了,我没事的!”
很奇怪的,鄢芷月总觉得梦中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确实就是记不得了!她不止一次试图回想,终究无果,于是,那个梦便那么搁浅了。
又是一日艳阳高照,刺目的光华绽亮了露天庭院中生机勃勃的苗木芳花。朵朵向阳开,棵棵铺地长,碧绿的,芬芳的,艳丽的,片片扑朔闪耀着。
庭院中,鄢芷月舒展着四肢,痛快舒服的伸着懒腰。
“哎呦,艳阳天,繁花锦,草木碧丛。绿意浓浓浓满园。真是美哉!”
她轻声吟着,两靥笑意浸染,如春风一般,将万物都沾上了生机。
“美人语,笑靥生,纤身窈窕。风姿绰绰绰心房。岂不妙矣!”
鄢芷月猛地抬头,然后朝那吟出下联的人招展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调皮的摆着手,说:“淳于公子,早上好啊!”
淳于凌煊笑眯眯的弯了弯嘴角,微风中,他鬓角飞扬着的发丝妖娆的轻轻旋绕。
“芷月,我记得今天更早的时候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啊!”他温润的笑着,眼眸中流光闪闪,含情万分。
“啊,见过啦!”鄢芷月故意张大了嘴巴,“见过了的话,那权当补上那会儿没有问候的早安了!”
她轻扬着眉角,一脸愉悦的欣赏着淳于凌煊高大俊美的英姿。
“恩,好,补上也好!”淳于凌煊点着头,然后走过去轻轻拉住她的手,声音轻柔,“芷月,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顺便给你补充点儿知识!”
鄢芷月看看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她笑着,翻手反握上他的手,声音悦耳:“好啊!”
刺眼的光华源源的射落,照耀着两人一高一矮的华美身姿,一直延伸至房间之中。
淳于凌煊行至房中,打开抽屉,从里面中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
鄢芷月站在他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轻轻地托起,优雅的打开,雪白无暇的布帕上面赫然显现了两片褐色平整的叶子。
“这是?”鄢芷月皱眉,疑惑的问。
她真是有些搞不懂淳于凌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就是两片叶子而已,能有什么玄机?莫不是他要告诉自己这叶子是什么植物,然后教她认识中草药?
淳于凌煊将帕子放到了桌子上,指指说:“芷月,它们便是杀死刘子敬的毒药!”
鄢芷月一惊,忽然凑近了那两片叶子,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很快,她恍然大悟:“这叶子难道是毒药!”
“不错!”淳于凌煊神情严肃的点点头,“这种药草本身便有剧毒,但是皮肤接触却无任何毒效。可是只要和着水入肠,会剧毒无比。几乎是喝进去毒性便会显现出来,最初只是五脏微微不舒服,脸色苍白。但是很快剧痛便会包围全身,中毒之人挣扎片刻即死,根本无药可解!”
鄢芷月震惊万分,她很是不理解这两片普普通通的叶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玄机。她拿了起来看了又看,捏了又捏,随后道:“这就是你说的那名作‘入肠死’的草药吧!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仅仅这么一点便可以将人在短时间内杀死!”
她打了个冷战:“以后吃东西我可真得注意了,不然不小心和着这庭院里的落叶吃下去,万一再碰到个剧毒的,我岂不是小命不保!”
淳于凌煊笑盈盈的看着她夸张的动作,随即也夸张的点点头:“是啊,芷月,你看你总爱躺在树杈上,这时候又有风,而且落叶飘飞,真的好危险!我真的会担心!”
鄢芷月斜着眼睛朝他飞了几把利刀,然后朝他撇了撇嘴巴。自顾又将草叶拿了起来,又是神情认真观察了一番,突然问:“凌煊,你们这里草药是用的新鲜的吗?”
她的一句话,让淳于凌煊神情一顿,他接过草叶,也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叶片叶子没有破损之处,而且还有种肉肉的感觉,很明显不是已经阴干过的。”鄢芷月轻轻捏着下巴,思索着,“这一点,好奇快!”
淳于凌煊看了一番,转而惊喜的说:“芷月,你提醒了我,这一味药在药铺中不会轻易卖的。而药又是新鲜的,那么只能说明是有人刚采了加进去的!我明白了!芷月,等我一会儿!”
淳于凌煊话刚完,人已经闪了出去。
“喂······你去······”
淳于凌煊的身影在院子中恍惚的一闪,带起了满地的落叶飘飞,随即,他已经不见了踪影。鄢芷月竟连“你去哪儿”都没有问出口。
“入肠死······入肠死······还有这么毒的东西!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鄢芷月拿着草叶自言自语,“哎,还真是不能小瞧你们呢!”
她叹了一口气,倚上了身后的桌子。她抱着手臂,微微弯着身子,无聊的盯着着窗外的夏意盎然。
“哎呦,凌煊你刚才闪的真是潇洒。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垂着头,感慨完了,然后闪身走了出去,麻溜的又爬上了树枝。垂下双腿,荡悠着。本来,她还没有什么感觉,结果让淳于凌煊吊起了胃口,便有些不淡定了。但是,却不得不在这里等了。
另一个地方,太子夏卿言也在为刘子敬贪污及被杀一案毫无头绪。
他刚刚收到景鸢的秘密来报,谈烨近期似乎有过与刘子敬的联系,好像是书信上的来往。奇怪的是,能寻着传言查的着他们之间有来往,却总是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这让他觉得无比的烦躁。
“真是该死!”夏卿言粗声粗气的咒骂着,“谈烨······你可真不一般!本太子查了你这么多年,你可真是会躲啊!”
向来夏卿言遇到谈烨的事情,便总会不能维持自己作为太子的理智与矜持。因为太过愤怒,他总会无意识的便会满口脏话,而且心总会久久不能平静。他沿着一条小路烦乱的走着,却又试图强制着压制住那股烦躁,让自己的思绪能够理清一些。
林荫小道上,两边丛林繁茂,恰好将这原本暗淡的小路遮掩的更加阴森昏暗。树叶沙沙沙的作响,在毫无头绪的人看来,就好像是一种清洗剂,将本就不容易捕捉的灵感抹杀殆尽。
“谁!”夏卿言突然警觉的大喝一声,接着将腰间玉佩摘下当做暗器朝着一棵树猛烈的射了过去。
“啊!”女子的惊呼声传来,然后一道橙红的身影从树上栽了下来。
夏卿言直觉眼前飘落的身影有些熟悉,不自主的便飞身上前将那一抹美妙的纤身接了下来。
“是你?”夏卿言看着怀中人,有些惊讶。随即他手一松,放下了她。
云妱妱显得略有慌乱,没有俯身行礼,而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云妱妱叩见太子殿下!”
“你说的要报答本太子,甘愿受我差遣,难道就是这么跟踪本太子?”夏卿言脸颊上染上了怒意,抬眼时,突然看到了她手上缠着的一根红线。
云妱妱将头低了下去,急切而又慌忙的解释:“殿下误会了,妱妱这几日确实想找个机会跟在殿下左右听候差遣,但是殿下却一直奔波,所以妱妱不敢打扰殿下。”
她缓缓的抬头,目光略带慌乱的在夏卿言的脸上扫过,“今天妱妱恰好在此处,竟然碰到殿下。不过看殿下好像很烦躁,所以妱妱不敢直接出现,才躲到了树上。”随后她有些激动,“但是请殿下相信,妱妱绝对对殿下没有任何恶意!”
“但愿你没有什么企图!”夏卿言语气有些恶劣,他凌人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你不是想报恩吗,今天本太子就允许你跟在我身边,替我做事怎么样?”
一瞬间,云妱妱脸上多了一丝的惊喜。
但是很快,有什么东西冲撞进了她的脑海中,将那难得一见的喜悦尽数挡了回去。
“这······”她的口气变得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