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是小的······在······”阿才战战兢兢的答应着。
“你可知道本殿下为何要找你吗?”
压人的话语再次传来。
“知······知道······小的知道·······”阿才哆嗦连连,泪涕不止,话早已经连不成串。
“很好!”夏卿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站住,“本太子问你,你为何要杀刘子敬?老老实实的招来,兴许本太子还会网开一面!”
“是是······小的绝不敢有一丝隐瞒!”阿才跪在地上,声音里面带着呜咽,“小的,小的全说!”
阿才抬手擦了擦额头,“四年前,正好是刘大人上任的第二年,小人因为家里穷苦,便来了这县衙中做仆人。小的本来想着这真是个好事,自己有活干,每个月的工钱也都固定,再怎么不济,也比靠天吃饭要好的多。”
“可是让小人想不到的是,这刘大人竟十分的吝啬,经常克扣我们这些下人们的工钱。而且还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这五年以来,我们樊城的百姓们被他榨取了不少的钱财。而且,上任一年,他就将县衙扩建了,本来我们樊城的县衙比这小一倍的。”
夏卿言微微蹙起了眉毛,怪不得他发现这小小的县衙竟然这么大。这个刘子敬真是胆大包天,连隶属朝廷的县衙都敢私自扩建!他还真以为自己能够在这里逍遥一辈子!
阿才抹了一把鼻涕,“所以我们每个人对他都是恨之入骨。小人那天去谭泉取水,心中愤恨不已,所以就故意捡了些掺杂枯枝叶片的地方取的。然后入药时也是故意将叶片弄进去的,只是,小人不知道那叶子有毒啊!杀朝廷命官,小的绝对没想都不不敢想的!殿下,小的不知道那草叶有毒啊······殿下,您饶小的一命吧······”
惊吓,懊悔通通包裹了阿才的全身。现在,他已经不能再麻木下去了,他的命运现在就取决于夏卿言的一句话。
“你如何知道刘子敬贪污以及搜刮民脂民膏,可有证据?”夏卿言一边思索着,一边问。
阿才抬起头来,他惊吓之后略带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愤恨的表情:“小人的父母兄弟都是这樊城的百姓,每年的税收,刘子敬那总要比朝廷规定的多收上一半,上交上税款之后,剩下的便都进了他的腰包。我们樊城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夏卿言一掌击上旁边的桌子,发出了震颤人心的巨大声响,惊得阿才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倏地转过脸来盯着他,“那你们为什么不向朝廷上报?”
“没用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根本不能将消息传到上面去。”阿才叹息着摇摇头,“我们每次让选出代表去告状,刘大人总能将所有的信件拦下,甚至那些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痛心的叹息着,“那个狗官,这五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惨死在他的手中。小的那日听说刘子敬死了,很是开心。小的以为上天开眼了,来惩罚他了。可是,没想到,他是死在······殿下······”阿财抬起了泪痕糊糊的脸,“您一定要相信小的,小的绝对没想要杀害刘大人啊······小的只是为了发泄愤怒,小的真不知道那草会有剧毒,能杀死人啊!”
“殿下,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得指望小的挣钱养家糊口呢!殿下,您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鄢芷月站在一旁使劲的咬住嘴唇,因为她实在是想狂笑啊!“上有老,下有小”这话真是经典啊,哪里都有流行!
淳于凌煊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却也在默默的笑着。
而云妱妱也同样站着,看着另一个人。只不过,他们之间,没有默契,甚至没有交流!
夏卿言抱着手臂,眼睛的余光似乎瞥向了更远更深的本质层次:“既然不是故意杀人,那么,按照律法自然罪不至死。来人······”
虽然罪不至死,可阿才依旧腿软,他痛苦的等待着那可能毁掉他后半生的惩罚。
“带下去领五十大板,之后便不再追究!”夏卿言面无表情的说。
阿才一听,抹了抹眼泪,欢天喜地谢恩:“多谢太子殿下开恩!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打板子虽然不是死罪,可是五十大板打下来,人也够受的。
果然,阿才被打的皮开肉绽,一条腿迈进了阎王殿。
淳于凌煊并没有食言,他配制了上好的伤药帮他诊治。
这真是让阿才感激不已,他万千的感谢的话语,却被淳于凌煊一句话堵了回去:“你该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太子殿下。是殿下宅心仁厚,网开一面,只是打了你板子。”
不过,他仍旧是千恩万谢。
窗外月影迢迢,屋中烛影晃晃。窗棂纸上映出了桌边那两个身影,一个窈窕,一个挺拔,恍恍惚惚却又真真切切。
鄢芷月托着腮帮子,探究的盯着对面坐着正在斟茶的淳于凌煊,终于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凌煊,我好奇你提前将伤药配好了,是有备无患呢,还是肯定太子殿下会打板子?”她放下手臂,弹弹手指敲在桌子上,“这要是判个终身监禁的就不好玩了!”
“殿下慈悲宽容,定然想得到终身监禁还不如断头来的痛快,而且他也想的到若是打板子,我一定会出手为其医治。他亦是不想让阿才死啊!”淳于凌煊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望着桌子的一角,“所以,我们的殿下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恩,是啊!”鄢芷月点点头,“太子确实是不简单,只是我不喜欢他在你面前威风八面的样子。”鄢芷月端起眼前的茶,呷了一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他那副样子,又怎么显出凌煊你的大度,成熟与稳重呢!”
淳于凌煊端着茶水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忽而笑了。
鄢芷月放下茶,伸出一根手指挠着嘴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夸别人厉害。那么你呢,我觉得你也很不简单!”她扭了扭脑袋,眨眨眼睛,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我在想,会不会你也有一个什么特殊的不为人知的身份呢?或许等我可以知道的那天会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她说完,望向他,眼睛一眨不眨,满满的都是渴望的神色。
淳于凌煊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亦抬眼看着她,也用探究的眼神盯着鄢芷月那双同样充满探究的眼眸。
他一直看着,直到鄢芷月败阵下来,看到她撇着嘴垂下了眸子,才笑着说:“芷月,你的想法总是那么奇怪。”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轻轻的放下,抬眸,“若是你的假设成立的话,那天我一定陪着你一起掉下巴。”
“哇哇,好吧,好吧!”鄢芷月无趣的摆摆手,“哎,你这话说的,啥悬念都没有了。我还寻思着你会有一个神秘的厉害的身份,然后公布于世的时候震惊所有的人!这倒好,神秘色彩全都没有了!”
她拾起眼前的茶水吹了吹,一饮而尽。
淳于凌煊再次给她添上,轻声笑着:“芷月,恐怕这次是让你失望了!不过······”他故意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什么?”鄢芷月很配合的好奇的问。
“不过,这不是酒。茶需要慢慢品,才能尝出它的甘香。”淳于凌煊无比优雅的风姿慢慢的品尝着。
鄢芷月哧的的笑了:“凌煊,你的转折真是会吊人的胃口!”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可是那样品出来·····每一口都是苦的······一饮而尽却只苦一口······而后便是满口浓香!”她说一句,停顿一次,然后喝一口,直到那杯茶又被饮尽,她才将话说完。
“过于浓烈是会腻的!倒不如抿一小口淡淡的香甜来的舒心!”淳于凌煊端着茶,一点一点的汲取着它的甘醇。
“哎,算了。”鄢芷月认输似的摆摆手,然后端起茶壶又给自己斟上,“每次我都没有你的道理深入人心。”她轻轻的将那杯茶壁敲了敲,茶水一圈圈的漾溢开去。
淳于凌煊突然伸手,握住了鄢芷月敲着茶杯的手:“芷月,其实更人生更如这茶一般,需要细细的品每一件事,每一个人,甚至是每一个细节!”
“每一个人?”鄢芷月喃喃一声,她想到了一个人——云妱妱。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太子殿下的身边?难道她本来就是他的属下?她无从得知。
花樱凝的到来,夏卿言倒是没有说不同意。不过鄢芷月向来都是脸皮超厚,活在自己的想象之中的。只要太子没有明确说赶走花樱凝,那么她就只当人家愿意。
她也算是做了一个称职的姐姐,负责给花樱凝梳头洗衣送饭,照顾她的一切饮食起居。
她从没有怀疑什么,在她眼中,花樱凝便是一个可怜的孤儿。而事实上,她确实是孤儿了,而且很可怜。
花樱凝也适应的很快,仅半天时间已经不再恐惧于伤痛,完全已经从恐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不过她的眸子中仍旧带着一些伤感。
“姐姐!”
就在某次鄢芷月就要离开时,她开口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