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凌煊依旧笑着,点点头。
密室之中,十几个大箱子排着放着。箱子看似是铜制的,箱子的边缘稍微厚实些,上面镶嵌着精致的花纹。但是每个箱子上都加着一把大锁,很结实的样子。
“来人!”夏卿言招招手,“把箱子打开!”
侍卫们应声,然后搬来了锤子等的工具。
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动,十几个箱子全部被撬开了锁。
那些精装华美的盖子被掀开,就像打开了一座金银山。密室中骤然亮了好多,反射着幽闪的清光,恍惚了所有人的视线。
夏卿言微微一震,又是惊喜又是怒气。
他惊喜是,他看见了里面有几箱正是这次朝廷下拨的赈灾粮款,这说明案子告破指日可待了!他怒的是刘子敬竟然会贪污了如此之多的财宝。
“好一个刘子敬!真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夏卿言震怒不已,“先是谎报灾民数量,然后贪污近一半的赈灾银两。”
他脸上的怒气,映照着箱中的珠光闪闪,瞬间便将原本凝固的气氛更加冰冻。
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每个人都屏住呼吸。
淳于凌煊与鄢芷月站在密室的门口外面望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几十箱子珠宝银两,根本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刘子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一下子吞并这么多的银两。
“啧啧······”鄢芷月咋舌,然后附在淳于凌煊耳边轻声说,“我真的佩服这个刘子敬!这么有胆量!可惜死了,不然我一定剖开他的胆子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一伸手,拉住了他,将他拉到稍稍远离的地方。
淳于凌煊笑任由她拉着,然后笑着说:“我猜想,他的胆子一定是气充起来的的!”
鄢芷月噗嗤笑了,“凌煊,你真幽默!不过貌似很恰当,气充的当然能够充很大,不过大到那副皮囊失去伸展力的时候,便破了!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他的胆子吹得那么大呢?”
“当人非常渴望一件东西的时候,他的胆子就大了。甚至不顾道德的谴责,法律的约束。”
“不是吧,凌煊!”鄢芷月放开他,笑着说,“你竟然会替他们开月兑!”
淳于凌煊抱起手臂,稍稍瞥了一下嘴角,感慨的说:“我倒是想给他们开罪,只是他们渴望错了东西,用错了得到的方法。”
“恩!”鄢芷月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我觉得,钱是最不应该成为我们做活着不做一件事情的最终目的。”她低下眼眸,悠悠叹息,“钱纵然可以办好多东西,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挣钱的目的应该是让自己,以及自己所在乎的人幸福快乐。所以,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快乐就好!钱再多,死后也不能带走!而且很可能让自己死的更快!”
淳于凌煊静静的听着,忽而笑了。他笑的明媚,笑的舒心,他亦很开心。因为既然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说明她是开心的。
“芷月,你真的不同于好多人!”淳于凌煊悠悠赞叹着,“如果所有人如你那般的想法,我想那一定是太平盛世!不过······”他顿了顿,眸光中展现戏谑的意味,“我记得某人好像通过不正当手段挣过钱,好像是······偷······”
“喂喂······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行嘛!”鄢芷月撅撅嘴伸手轻轻的捏了他一把,“我那是为了正义事业而犯罪!”
淳于凌煊一个没忍住“哧”的一声笑了:“芷月,你的话真是费解啊!借口都是那么的蹩脚!”
“怎么,公子不懂吗?”鄢芷月咬着牙抬眼反问,随即她将头一偏,“不懂姑娘也不解释!你还是······”
“淳于庄主,芷月姑娘,殿下请你们进去!”
云妱妱的话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调笑声。
“好!”淳于凌煊转头朝云妱妱友好的点头一笑。
“糟了,聊得太开心把这茬给忘了!”鄢芷月吐了吐舌头,抓住淳于凌煊的衣袖,头一扬:“走吧!你的工作来了!”
“是!在下谨从芷月姑娘的吩咐!”淳于凌煊眼眸笑的差点漾出了水,他抬手一让,“姑娘先请!”
“哎呀,恭敬不如从命了!”鄢芷月虚虚的一抱拳,闪身已经到了他的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姿态协调美妙的越进了密室暗门。
云妱妱望着两人的身影,羡慕却又生出丝丝的悲凉与无助。她不敢奢望,有一天执他之手与他厮守到老。只要上天能够怜悯她,允许在他背影消失的尽头,她能望见那抹擦过他衣角的余辉,她便已经满足。
前面的两人还在小声的有说有笑的,好不令人羡慕。他们的身影是如此的般配,如此的和谐!唯有羡煞旁人!
云妱妱苦笑着摇摇头,这就是自己的命吧!不该存有期盼,不该向往,不该羡慕,更不该奢求。只要能够让自己的身心远远的感受到那人的存在,她便是知足的。
“如此重大的事情,淳于庄主姗姗来迟,是不是有负父皇的期望呢?”夏卿言负手而立,背对着淳于凌煊与鄢芷月,话语中充满了责难,“淳于庄主是否心有惭愧呢!”
鄢芷月恨恨的磨了磨牙,走上前一步准备开口,手却被拽住了!
淳于凌煊朝她摇摇头,放开她的手。
鄢芷月咬着嘴唇,默默地垂下了眸子。
不错,她刚刚的确有些淡定不了了!若不是被拉住,恐怕她真的会说出什么顶撞的话来。不过好在她自我暗示的很好,硬是将那股火气消散了去。
她相信身旁那人,相信他会处理的很好,相信他不会委屈了自己。所以,很多时候,她最应该的就是保持沉默。
淳于凌煊上前一步,抱拳道“凌煊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鄢芷月轻轻喘了一口气,如今她不能爆发,所以只有配合他的话。所以,她亦俯身作揖:“请殿下原谅!”
夏卿言依旧没有转身,他的眼睛扫过那十几箱金银珠宝,而后摆了摆手:“罢了!本太子念你无心之过,暂且不予追究了!”
“凌煊谢过殿下宽恕!”淳于凌煊低下头,抱拳诚恳的道谢。
“一国太子,虚伪至极!”鄢芷月心中骂完,却是也低下了头,“多谢殿下宽容大度!”
说完,她心中暗自好笑:“原来我也这么虚伪!谢谢?呵呵,谢谢······”
夏卿言转过身来,手臂一挥,指了指满室的箱子,问:“不知淳于庄主看到之后有什么感想!”
“回殿下!”淳于凌煊低下头,“恕凌煊愚见,这些银两应该是刘子敬这几年贪污的赃款。凌煊猜想,里面应该是有这次的赈灾粮款。”
“不错!”夏卿言点点头,“本太子已经看过了这些箱子,里面确实有这次朝廷下拨的粮款。至于那些找不到的粮食,本太子料想,早已经被刘子敬换成了珠宝了!”
他顿了顿,表情极为凝重,语气肯定的说,“但是,如此巨大的一笔粮款,靠刘子敬一人之力绝对是不可能办到的。”
淳于凌煊点点头表示赞同。
“殿下分析的极有道理!刘子敬从上任开始便贪赃枉法,底下百姓屡屡上奏都被拦下,从这一点看来,他背后一定有人撑腰,暗中帮其扫除一切障碍。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凌煊愚见,那个幕后之人一定来头不小。”
“谈烨······”夏卿言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的名字,他突然明白了。
谈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显不是受到皇上指派勘察灾情。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刘子敬死后来的这么突然,这么毫无理由。他故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明明就是向自己示威。那么他来的目的,可想而知。
夏卿言的脸上突然闪现了一抹自信的笑,但是依旧冰凉至极。
“哼!谈烨!本太子就不相信这次还是找不出任何关于你贪污证据的蛛丝马迹!”他心底冷笑着,“本太子就不相信,你能将所有的密谋都做的天衣无缝!”
鄢芷月静静的站在一旁,将夏卿言的表情尽收眼底,狠绝,阴险,还有深不可测的自信。那是一种强者对待强敌的不屑,是抓狂之后对劲敌的浓浓恨意。
或许是他惯有的神情,不论是喜、怒、哀还是乐,他的脸上总是一贯的傲气满满。
她底下眼眸,不愿多看,因为看着很不舒服。
淳于凌煊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突然伸出手握紧了她微凉的手指。
掌中传来的温热惊得她抬眸,正好对上他温温的担心的眸子。那双眸子,清澈晶莹,还有暖意盈盈。那里面有无声的宽慰,鄢芷月不觉心情放松了些。
她暗自摇摇头,嘲笑自己刚刚真是昏了头。怎么会为这些根本就该忽略的小细节生气郁闷,她朝他微微一笑,回应他自己没事。
此刻,密室中的空气是凝结的。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气,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眼神默契。
那个被怀疑的幕后之人,终究还是迷,可能更是个厉害的角色。
云妱妱目不转睛的望着静静站着的夏卿言,她担心却无法言语。她看见了他恨恨的表情,看见了他咬牙切齿的恨意。似乎,她明白了,也许夏卿言已经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