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渐被青山衔接,紧紧留下余晖洒下金黄一片。匀称的铺展在布满落叶残花的小径上,像极了一副彩墨画,悠远空旷。
云妱妱端着一个托盘,步伐轻盈。她眼睛盯着盘中的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然后敲门进了夏卿言的房间。
房中,夏卿言正在案前盯着什么看的认真。
他高贵的身姿,永远给她仰望的感觉,而且,可望而不可即。
云妱妱步伐轻轻的走进来,他没有动,仍旧认真的看着。
云妱妱抬眸,透过他宽宽背影的余隙,她隐约看见了。那桌上是一副画,画中是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的白衣,发丝飘扬,正在舞剑,那身姿很美很美。
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脸上在片刻之前还挂着的淡淡的笑容,转瞬已逝。她默默的低下了头。
“殿下,这是妱妱给您熬的粥,您趁热喝了吧!”她轻轻的将粥放到了桌子上,拿着托盘恭敬的站到一旁。
“恩!先放着吧!”夏卿言将画往自己身前遮了遮,声音清冷。
他盯着画中的人,越看越觉得心中不爽,越看越觉得迷茫,越看越觉得烦躁。
那画中是一名白衣女子,她一手持利剑,一手成掌正往下劈去,两腿交叉半蹲在树荫之下。身形伶俐,剑舞优美。
那张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双唇轻点朱砂,眉中淡描黛色,美目脉脉含情,俏鼻微展玲珑。真是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在碧绿葳蕤的生机丛林之下,越发的清丽月兑俗。
云妱妱静静的凝视着他的背影,他看的那么认真,画的是那么用心。那才是他心中所想之人吧,不觉浓浓的悲凉浸没了她的全身,刺痛了她的心脏,也逼出了她的眼泪。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对自己嘲弄不已:“云妱妱,你还奢望什么?他的不信任,他的恶语讥讽,他的无情逼问。难道你现在还不够痛苦吗?不要再做梦了!”
指甲在无意间已经深深的嵌进了她的掌心之中,没有痛意,却只有将她掐的更加清醒。
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流进了嘴角。苦苦的,涩涩的,还有咸咸的。她伸出手指,轻轻的勾去珍珠般晶莹的泪滴,压抑着,声音颤颤的说:“殿下,若是没什么吩咐妱妱先告退了!”
那声音幽怨,却又凄凉,战栗而又无助。
夏卿言将视线从画上移开,寒光冽冽的眸子直射向她泪眼婆娑的双颊。那一刻,他的心揪了一下。再一刻,他突然站了起来。
“妱妱,怎么,伺候本太子你那么委屈,那么不情愿?”他语气依旧是那么森冷,充斥了整个空间,所到之处,冰冻一切。
“不不······”云妱妱噗通跪了下去,她的泪还在流着,“没有,妱妱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刚刚妱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所以······有些想念,控制不住的便······”
“你的父母?哼!”夏卿言狠狠地一甩袖子打断了她的话。
刹那,怒火侵染了他的面颊。
“云妱妱,你到底潜伏在本太子身边是何目的?”他的言语狠悷,带着近乎毁灭的火焰。
“不不······妱妱真的只是为了报恩!”云妱妱慌乱的否认着,“妱妱说的都是真的,妱妱从不敢欺骗殿下!”
她低低的垂着头,泪水抑制不住的肆意的流淌着,委屈而又失望。
夏卿言步步逼近了她:“你还是不说实话?”
他紧绷的俊脸上张扬着喷薄逼人的怒气,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幽灵,凶煞骇人。
“那么本太子替你说!你是觊觎那个太子妃!然后将来可以母仪天下!”
云妱妱惊恐着,心痛着失望着。她拼命的摇着着头,不停地呢喃着:“不······不是的,殿下,妱妱从来都没有想过,没有······”
她痛哭着,眼眸中不断地涌出汩汩的泪水,像秋雨一般,落下来,又马上凉了下来。
那双如清潭般光鲜明亮的眼睛,如今却被泪水浸润的污浊了一些。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却是弹拨着夏卿言绷紧的心弦。
夏卿言看着她泉涌的双眸,心微微的颤抖着,越发的烦躁了起来。为何未有这种感觉?看见她哭,他竟然感觉心跟着战栗。看见她永远是那么一副恭敬的样子对着自己,却又觉得难过的想冲她发火。
自己到底在期望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自己明明是讨厌她的,讨厌她说谎,讨厌她不坦诚,甚至讨厌她不肯表露自己的心迹!他讨厌她没有她的灵动,讨厌她没有她的乐观,讨厌她不能像那个白衣女子对待那个人那般对待自己。
他很确定他是讨厌的,讨厌那种面对她的泪,面对她如此尽心的关心自己时的迷茫。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黑暗中追逐着什么,追逐着前面那个他急切想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可是每当光明照见的时候,它便在拐角处一闪而逝,甚至连它背影都不能看清。
夏卿言迷茫着,然后莫名其妙的愠怒着。他紧紧的盯着云妱妱泪水肆意的面颊,所有的心绪全部化成了莫名的愤怒,他突然钳住了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说:“没有?哈哈······”
他冷笑着,“云妱妱,你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拿着报恩当做借口,你觉得本太子会相信你没有其他目的吗?”
“没有!妱妱没有······”云妱妱依旧摇头否认着,她想摆月兑面颊上那双大手,可是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你不是想做太子妃吗?好啊!”夏卿言邪魅而又清冷的笑着,“只要你能取悦本太子,把本太子伺候舒服了,我可以考虑一下!”
侮辱,无比的耻辱。云妱妱从未觉得像今天这般失望,这般惊恐,她簌簌的泪珠不断地滚落,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绝望的声响,然后溅起了层层的水花。
夏卿言的手依旧是紧紧的钳住,他突然低下了头,附在她耳边,邪魅的说:“妱妱,怎么样,你还不说实话吗?”
“妱妱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云妱妱痛心的望着他,眼角的泪珠再次滚落。
“云妱妱,你可真是会装!”夏卿言恶狠狠地眸子紧紧的盯着她,“装的那么冰清玉洁,装的那么孤高冷漠,连做本太子的丫鬟你都是那么的清高!你真的很会掩饰啊,掩饰你心中丑陋的不齿的想法!”
云妱妱此刻已经是悲痛欲绝,原来他是这么看待自己的。自己的真心是假装的,自己的本分是装的,连自己的爱慕之心都被他说成是龌龊的不齿的。
她扔掉了手中的托盘挣扎着,伸出手想掰开那只大手,然后逃离开他的身边。
“怎么,被我说中了?”夏卿言仍旧紧紧的钳住,“你的挣扎是为了继续将你装清纯的戏演下去?恩?”
他在怒气之下不免喘着粗气,“我今天偏要撕裂你的伪装!”
他朝她伸出手,却是要触上了她的衣角。
云妱妱惊恐的瞪大了眸子,她继续挣扎着。情急之下,她挥出了拳头。
夏卿言一把攥着她的拳头:“怎么,胆子大了,装不下去了,想打本太子?还是继续伪装成贞洁烈女?今天,本太子非要拆了你令人鄙夷的伪装。”
他突然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却毫不温柔!完全是在发泄!
云妱妱只觉从未有过的耻辱,不只是精神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他的蔑视冷酷的话,就像无数根针插进了她的心脏,刺痛的她喘不过气来;他轻浮的野蛮的举动,再次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钻心的痛意从舌尖上传来,夏卿言猛然醒来,他站直了身子,离开了她的唇瓣,然后狠狠的一推。
“你敢咬我!”夏卿言擦着嘴唇的血迹,语气冰冷的说。
大力之下,云妱妱被推得抵上了身后的桌子,似乎她的手掠过什么东西,然后碰倒了。
手上传来了剧痛,她才意识到自己打翻了什么,那是她刚刚端过来的滚烫的粥。
她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模索着将碗扶了起来。手再次触上了那滚烫的粥汤,只是此刻,已经麻木了好多,连同她的心,也麻木了好多!
“云妱妱,你敢抗拒本太子!”夏卿言窜火双目火辣辣的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不遵从本太子!”
云妱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拼命地止住将要滚落的眼泪,心痛却又绝望的说:“殿下喜欢的不是鄢姑娘吗?为何······会对妱妱这般下贱女子感兴趣?”
夏卿言心再次颤了颤,那句“下贱”刺痛了他。他突然上前,掐住了云妱妱的脖子,语气狠绝的说:“本太子不许你说自己下贱!”
“咳咳······”云妱妱咳嗽着,双颊憋得通红,她断断续续的说,“这······话······不是······太子殿下······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