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谢夫人房间的窗户被打开,紧接着两个黑影影翻身而入。惊诧了一地的夜色,朦胧中,似乎有什么若隐若现。
这两个黑影,正是穿着夜行衣的淳于凌煊与鄢芷月。
鄢芷月在地上滚了一个轱辘爬了起来,然后开始翻箱倒柜的翻东西,只是她晓得不能让动静太大,所以动作轻缓了一些。
淳于凌煊静静的立于房中,借着窗户中射入的昏暗的月光看着墙上那幅画。
里面的妇人,还是静静的笑着,笑的温馨,笑的恬静。而那两个孩童,也是那般的可爱,欢乐。右上角上,和着苍劲的笔力写下的诗,是用生命用心血写成的。
里面,带着浓浓的悔恨愧疚之意。
那是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噬骨锥心的愧疚与悔恨。
“只在今朝日梦里,且将心事隐华丛。”淳于凌煊默默的念着那诗中最后两句,“何为‘日梦’?为何能‘隐’?”
他踱着步子,静静地思索着,“诗中到底暗含了什······谁?”
窗外几个黑影一闪,淳于凌煊瞬时警觉,视线已经警惕的望向了窗外。
鄢芷月听到他的一声大喝,立刻闪到他身侧,磁弩在手,弹簧刀出鞘。
霎时,刀光一闪,四名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将他们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鄢芷月警觉的问。
“不知道,也许是来阻止我们的,也可能是来灭口的!”淳于凌煊将手中的剑横在身前,做出时刻准备激战的姿势。
“上!主子说了,一个不留!”其中一名黑衣人喝道。
刹那,刀光剑影在夜月清凉中激扬横飞,金属碰撞之声在寂静的狭小的房屋中穿空而起。武器猛烈撞击,擦出耀眼的花火。
情形,万分激烈!
淳于凌煊不敢离鄢芷月太远,眼尖手利的为她挡开刀影。
“跟紧我,”淳于凌煊小声道,“我们从窗户出去!”
“好!”鄢芷月躲过一名黑衣人的锋刀,弹簧刀如蛇一般瞬时蜿蜒至对方的手腕,借着一股巧劲夺下了那人的刀,握在了手中。
“走!”淳于凌煊喊了一声,接着两人翻过书案,又靠窗台近了一步。两人正准备翻出之时,突然,两名黑衣人自窗户两边插进,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淳于凌煊与鄢芷月对望一眼,点头,默契达成。
淳于凌煊举剑劈向其中一人,在另一人将动未动之际,鄢芷月则磁弩按下,弹器弹射而出,射进了另一人一人的胸膛,然后弹器穿肉而出直射向窗外。而鄢芷月也趁那人倒地之际飞身翻出窗外,磁弩前伸,弹器回鞘。淳于凌煊看鄢芷月已出去,亦甩开黑衣人从窗户飞出。
且说鄢芷月飞出,磁弩回鞘,她刚站直身子,不料窗外还有三名黑衣人,举刀变向鄢芷月劈来。她步步后退,拳脚掌力全部用上,拼命地保护自己不被伤到。
如此紧急关头,她哪里还想着其他,只得奋力躲闪劈挡,不料已经被黑衣人逼得步步远离窗户。
淳于凌煊飞出,恰巧看到一名黑衣执刀正刺向鄢芷月。他用力将剑击出,然后将那刀弹飞,那人手一麻,一惊,接着劈掌向鄢芷月打去。
鄢芷月想往后撤,脚上已经找不到支撑点撤出,她绝望地将眼一闭,受这一掌,死活听天由命。若是老天眷顾她,受一掌还能苟延残喘,若是不眷顾,那么也只能抱憾终生了!
只是她想错了,倏地眼前白影一晃,瞬间挡在她前面,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一掌,然后他抬手朝着那黑衣人反击一掌。只是这一伤一击,他体内的真力丧失不少!
鄢芷月嚯的睁开眼睛,急急扶住身形略微摇晃的淳于凌煊,心剧烈的疼了起来,泪,无声滚落。
为何,为何他总是这么傻,为何他总是这么的义无反顾?上一次的密室暗器惊魂是如此,这次还是如此!
她紧紧的抱住他,却感觉到他在拼命的压抑着什么。
黑衣人哪里肯就此放手,又是其中两人又是举刀劈来,鄢芷月一手扶住淳于凌煊,另一手执刀截住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锋刀。
他们一伤一弱,如何能够打得过那些黑衣人?
眼前又是道光一闪,直冲淳于凌煊而来,那一刀,绝对是致命的!
鄢芷月大惊,却毫不犹豫的身子一转,腿一弯便挡在了淳于凌煊的胸前。
“哧”那黑衣人的刀尖从鄢芷月的肩头插入。
只是瞬间,淳于凌煊已经将这一切看的分明,心猛地痛了起来。他勉强调息,接住鄢芷月因为剧痛而垂落的身子,迅速点了她伤口周围的穴道,暂时止血。然后,上前一步,使出浑身的力气汇聚了一掌打向那名持刀的黑衣人。
“噗”黑衣人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的栽在地上。
淳于凌煊耗上最后的力气,已经压抑不住胸中的翻腾,“噗”他吐出一口鲜血,抱着鄢芷月的身子跪坐到了地上。
倏地,鄢芷月觉得一阵眩晕。难道,他们今天必死无疑了吗?呵呵,也好,能够跟他死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了!
这一掌一剑,真的牢牢地将他们拴在了一起。
“嗖嗖!”两只细小的针飞来!
那两名离他们最近的黑衣人突然倒了下去。
“哼!伤我徒儿,该死!”夜空中传出苍劲有力的声音。
“还好,还好······我们不用死了······凌煊,谢谢······不要难过·····我的肩膀对的是你的心脏!”鄢芷月面色苍白,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便昏了过去!
“芷月,芷月······”
淳于凌煊的心绞痛了起来,他懂得她最后的一句话,她很高心她的肩膀能够替他挡住那对准心脏而来的那一剑!可是,那句“谢谢”用意何在?也谢他肯为她挨掌?
祝黎背着一个包袱从墙角处走来,手中还握着几枚针。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看到祝黎到来,猛然一惊,撤开步子准备逃离。
“区区小辈,狂妄至极。伤我徒儿,还想跑?”祝黎闪身而过,三名黑衣人便倒在地上抱着腿**。
祝黎本来功夫极强,再加上黑衣人已经战斗了好一阵,挂了伤,也有些力竭。所以,此刻对付他们真是小菜一碟。
“等老头子我待会好好审问一番!”祝黎说完朝淳于凌煊走去,“乖徒儿,还好师傅赶到的及时啊!”
淳于凌煊调息了一番,将鄢芷月扶起:“师傅,请您帮徒儿救她!”
“好好,乖徒儿,师傅都救!”祝黎从身上掏出一粒药丸递给淳于凌煊,“这药是治内伤的,这丫头刀口没中毒,我这老头子给包扎似乎不合适。”她又翻出一个瓷瓶,“这药我先给她撒上点止血。”
淳于凌煊接过药丸,说道:“谢谢师傅!”
“哧······”几声刺耳的声音传来,祝黎猛地转头,却瞥见那三名黑衣人倒在了地上,他们的头上各插着一枚飞镖。
“又是杀人灭口!哎,罢了,徒儿我们先进屋。”
淳于凌煊吃下药丸,调息片刻,胸中已经没有那么难受。
他打了一盆热水,拿了一把剪刀,走到鄢芷月床前,撩开帘子,将水放到凳子上,看见她脸色苍白,眉毛拧成一团,睡得既不安稳。
这一躺一站的两人,在生死关头,已经分不出到底是谁救了谁的的命。同样的奋不顾身,相同的付出全部。他们的命是自己的,也是对方的,在此刻,命运才真正让他们紧紧相连在了一起。
淳于凌煊轻轻解开鄢芷月的腰带,将她肩头的衣服褪至伤口处,动作更轻柔了许多,却看到鄢芷月的眼珠动了动。
她肩头的血迹牢牢粘住了衣服,淳于凌煊轻轻一扯,心痛了痛。他拿起剪刀将衣服沿着伤口剪开,留下粘在伤口处的一角。然后用毛巾站了热水,轻轻将干结的血水融化柔软,才将那布子慢慢撕下。最后将伤口清洗干净,撒上药粉,包扎了起来。
他撤走了脸盆,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笨手笨脚的帮她换下了血衣。
“芷月。”淳于凌煊叫了一声。
“恩?”鄢芷月睁开眼睛,看到他,吃力的笑了笑,“我装睡又被你看出来了!”
她是怕他尴尬,所以才装睡。
“芷月,不要多说话!”淳于凌煊坐到床沿,看到她苍白的脸,心疼不已。
他岂会不知?他一直认为她不同于这里的女子,她的大胆好爽,她的不拘小节,甚至她的说话时的毫不避讳!却唯独顾及他,她知道他一贯顾及这个时代所尊崇的男女授受不亲!
鄢芷月毫无血色的脸上扯开了一抹微笑,声音有些微弱,“其实,幸好我没有睡,不然醒了之后,还是要明知顾问的问你我的伤口是怎么包扎的是谁给我换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脸红一下!”
淳于凌煊想笑,却没有笑出来!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不痛,我很开心,所以,你也要开心。”鄢芷月伸出手,拖过淳于凌煊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我知君心似我心,为伊倾心更难移。我·····好开心,你可以为我挨掌。同样的,我也可以为你挡刀。只因·····情到深处。”
情到深处······
淳于凌煊紧紧握住她的手,竟觉得无言以对。他伸出手,捋顺了鄢芷月鬓角的发丝:“芷月,我知道那一刀很痛,比我挨得那一掌还要痛上很多很多倍。”
鄢芷月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如果我喊痛,你会不会,不再那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