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原野中的绿叶枯草在风中微微招摇。头顶上难得有几次飘着几朵浮云,白白的,衬着蓝蓝的天空,越发的清新迷凉。
蜿蜒的小路上,鄢芷月坐在马车的车梁杆上,一板一眼的驾着车。而祝黎则是坐在马车之中。
“驾!啪!”鄢芷月朝着马**上方的空气挥了一个响鞭,神情乐滋滋的,“师傅啊,我们好像应该骑马的奥!”
“丫头,为师觉得这马车挺快的!是你太心急了吧!”祝黎闭着眼睛不赞同的说。
“不是啊,师傅,马车真的没有马快啊!”鄢芷月一手抓着鞭子扭头道。
“恩,丫头,早说你这么急着要去见我那乖徒儿,我就答应你骑马好了!”祝黎坐在马车上,笑道。
“什么?”鄢芷月唰的撩开车帘子,“师傅,您真是不厚道,您怎么不早说啊!”
“为师还没说完呢!注意马头的方向!”祝黎眯着眼睛看看鄢芷月将眼睛瞪的溜圆,“骑马的话,那要明天才能启程,不过你要是再哀求我几声的话,今天晚点儿也可以走。要不丫头,你将马车再驾回去,咱们骑马走?”
鄢芷月暗暗磨了磨牙,将嘴一撇,放下帘子,啪的甩了一鞭子:“师傅,您耍我啊!”
“怎么,你这丫头,没大没小,还想拿鞭子甩师傅啊!”祝黎笑道。
唰的一声,帘子又被掀开,鄢芷月探进头去。委屈的说道:“师傅,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徒弟哪儿敢啊!徒弟可是非常的尊师重道的!我要是敢拿鞭子甩您,那我还不如直接将这马解下来,自个儿骑马走了让您自己走着回去。”
“恩,丫头你这话说道对,不过你也得能将马抢的过去啊!为师的武艺可是在你之上的!”祝黎笑着说。
“您看看,师傅,您又说错了!”帘子再次被放下,“像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又怎会为了一匹马跟我这小辈一般见识呢?更不用说是大动干戈了!其实吧,最重要的一点,徒弟根本不是这种人,要不然您老人家肯收我做徒弟啊!那样岂不是显得您很没有眼光嘛!”
祝黎听完了鄢芷月的长篇大论,无奈的摇摇头:“你这丫头,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说到最后就开始夸自己了!”
“哎哎,师傅,我这么一夸自己,您不就不会再夸我了嘛!不然,这夸赞的话若是让您老人家说出来,我会不好意思的!”鄢芷月笑的一脸无害。
祝黎摇头,无奈道:“算了算了,论口才,为师真不是你的对手。怪不得我那乖徒儿会那么紧张你呢,果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丫头啊!”
“哇哇,师傅,刚说了让您不要夸我了,您瞧,弄得我真的不好意思了!”鄢芷月瘪了瘪嘴。
祝黎算是被鄢芷月的话折服了,这丫头真是怪,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话能将“不好意思”这几个字挂在嘴上?他想了想,还是换个话题聊,“丫头,这马车怎么慢下来了?”
“啊?慢了?”鄢芷月大惊,“奥,师傅,指定是那马儿听我说话听入迷了,果真一心不能两用啊!师傅,我专心驾车!您老继续闭目养神。”
于是,声音响起:“驾!啪!”
祝黎笑着摇摇头,这个徒弟,真是有意思!
夕阳西下,余光印染。漫天殷红的色彩朦朦胧胧的遮掩而来,在绿色的树丛上面沾上了红色的晕圈,也在暗色的房屋上面罩上了鲜亮的帷幕。
鄢芷月终于驾着疲惫的马儿到达了县衙,她迫不及待的心情早已经难以用言语诉说。
“师傅,师傅,到了!您下车吧!”鄢芷月掀开帘子,眼睛却是不住的朝向县衙门口张望,张望完了却说,“师傅,您慢点下啊!”
祝黎跳下车笑道:“丫头,师傅怎么看到你口是心非!”
“啊!”鄢芷月回神,摆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真的希望您小心点!就是······不过我心里面真的有些着急而已!”
“是吗?”祝黎笑呵呵的看着她问。
“是啊······我希望您小心······”
鄢芷月越说越是没有底气,索性不再纠结于那个问题。
她匆匆忙忙将马车安顿好,然后拔腿就往淳于凌煊的房间跑。
“凌煊,凌煊······”她一边喊着,一边往房间奔去。
她又是那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大大咧咧的毛病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收敛。
院中的一个角落,一个白衣人静静的站着。他眼光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个房间,很多次很多次,他想进去,可是终究没有了勇气。他怕那里没有留下她任何的痕迹,害怕自己进去之后会失望,害怕进去之后自己的思念会失去了寄托。
外面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来了,可是他的那个她在哪里呢?
“他在房间!”他突然开口说。
夏卿言的心是悲凉的,在看着别人双宿双栖的时刻,他更加凄凉。
“呀!”鄢芷月吓了一跳,忙俯身行礼,“芷月见过太子殿下!惊扰了殿下,请殿下责罚!”
她暗暗叫苦,怪自己不分场合胡乱叫唤。这倒好,原本想喊那人出来,自己好早点看到他。可是现在,自己反倒不得已停下脚步,有些事情真是急不得呢!
“没事了你去吧!”夏卿言摆摆手,音色里面掺杂着浓浓的伤感。
鄢芷月受宠若惊,她几乎睁大了眸子,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太子转性了?怎么这么怪了?从前那一身高傲哪里去了,他竟然也会有这么忧伤的神色。
她没有考虑再多,俯身感激的行礼:“多谢殿下宽容,芷月告退了!”
夏卿言没有反应,他依旧静静地看着那间空无人烟的屋子。太多思念,太过愁苦,太多心酸,终究还是盛不满那间不大的房子。哪怕是他的心,都没有被塞得满满的。总要腾出一块空地,将对那个橙衣女子的回忆装填进去。
“祝黎参见殿下!”
夏卿言的思绪再次被一个声音打断,他转身,看见身后站着一名老者。
他穿着粗织布料的衣服,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看上去有些邋遢。满脸沧桑的痕迹,额上已经不再光滑,双颊布满了皱纹,但是抬眸时双眼睛射出的光芒却是炯炯有神。
“你······奥,原来是祝神医!不必多礼!”夏卿言一摆手。
“多谢殿下!”祝黎直起了身子,“殿下称鬼医便好,这神医之名实在折煞老朽了!”
“老先生过谦了,周车劳顿,老先生先歇息一番吧!”夏卿言招了招手,“来人,带祝神医下去休息吧!”
他的话,终于少了那份霸气,而是多了一股淡淡的哀伤。
“那么老朽告退!”
祝黎随着那侍卫退了下去。他之所以来打个招呼,目的无非如此。以来此处任何事情都是夏卿言做主,自己当然要来这里报个到。再者,为了礼貌,而且他还需要夏卿言安排住处。所以,他一来便先参拜那个重要人物。
“凌煊,凌煊。”鄢芷月风风火火的敲开淳于凌煊的房门,上去便从背面抱住了那个静坐的白色身影,“凌煊,来个礼节性的拥抱先,这么些时间没有看到我,有没有想我啊?竟然这么淡定!”
淳于凌煊被她的拥抱惊得身子一僵,而后听到了她的话,不仅抿嘴一笑:“芷月,你总是那么热情主动!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喂喂······”鄢芷月从他的颈部探过头去,看着他的侧脸,“别跟我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这儿不兴这么一套。”
淳于凌煊噗嗤笑出了声,端起桌上的茶往上一递道:“芷月,先喝口水!”
鄢芷月松开手,接过茶呷了了一口,转到他的面前,兴奋地说:“原来你都听见了!所以提前倒好了茶水等我!那你还这么镇静的迎接!其实我又不渴!”
她这几句话连接的真是别扭,不过淳于凌煊总归是懂得。
“我知道。”淳于凌煊拉过她坐下,“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了,只是刚刚我庆幸你没有····”淳于凌煊看了她一眼,确保她没有在喝水,继续道,“说你急着上茅房!”
他开了个玩笑,只是因为鄢芷月刚刚进院子的时候大喊着他的名字很急的样子。虽然他知道她着急是为了见到他,但是依旧是极不赞同她一高兴就不顾及礼节体统。
“哈哈······凌煊,你为什么说我有这个念头?”
“人之常情,这是最急的事!”
“恩,确实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从来都是不按规矩办事儿的!向来人之常情在我这儿都不好使!”
“以后不要这么鲁莽不懂礼节,若不是殿下宽宏大量,你就被治了以下犯上之罪了!”
“是,芷月谨遵公子教诲!”鄢芷月配合着俯身作揖。
而后两人皆是默契的一笑。
“凌煊!”
“芷月!”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讲!”淳于凌煊开口。
鄢芷月点点头,笑道:“我有个好像消息要告诉你!就是师傅收我为徒了,说起来,以后我还得叫你叫师兄!哈哈哈,师兄,以后多多照顾啊!”
她抱起了拳头,有模有样的行了礼!
淳于凌煊扑哧笑了,喜道:“好说好说!没想到我还能有个师妹,师傅他老人家向来很有眼光。”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师傅教我轻功!告诉你啊,我又上了一层楼了!而且,我的伤也是师傅的灵丹妙药治的呢,现在好多了!”鄢芷月欢喜道,“好了,我的好消息说完了,现在说说你的吧!”
“我的······”淳于凌煊顿了顿,“那个幕后黑手找到了!”
“找到了?应该是好事吧!”她说完,却是换上了淡淡的忧伤,“那人是谢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