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蛇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鄢芷月:“喂,主子!凌煊哥哥问你,为何要真么一副**的神情!”
“小妖,果真欠扁!”鄢芷月笑的阴险,她一挥手,桌子上的筷子已经贴着滑向了绿蛇妖的**。它一看大事不好,慌忙开始挪动身子,想避开那直崩崩的长蛇。
千钧一发的关头,那长蛇被另一根筷子挡住了。
“芷月,我觉得小妖说的很对!”淳于凌煊解决完了最后一口鸡肉,然后在最危急的关头拯救了绿蛇妖,“芷月,你该学着对它好点儿!”
怎么个情况?为何今天他们两个串通一气了?鄢芷月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话说淳于凌煊回来之后,绿蛇妖专程去找了他。然后指手画脚的比划着,让淳于凌煊带它去书房。当然,淳于凌煊凌煊拎着它进去之后,看到的是书房中的一片狼藉。
绿蛇妖乍看之下也是吓了一跳,它以为它想错了,以为主子真的没有留下什么来!不过眼睛一瞥之时,已经大喜,它看见了那桌子上层层叠叠的像是鬼画符的宣纸。
淳于凌煊进门便已经注意到了,当他看到了那宣纸上面写的字时,他笑的更欢畅了。
绿蛇妖爬到毛笔跟前,抬起脑袋碰碰,然后又碰碰砚台,示意他写字。
淳于凌煊照着它的指示,磨好了墨,蘸好了毛笔。然后,更诡异的,绿蛇妖开始在桌子上扭动着身躯,摆出各种造型!
淳于凌煊盯着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是在摆每个字的笔画,让我拿毛笔写出来,想告诉我一些事情是吧!”
绿蛇妖拼命地点点头。
然后,桌子上,绿蛇妖摆弄着臃肿的身躯,时而弯曲,时而伸直,时而柔软,时而紧绷,时而横平竖直,时而左右倾斜,总之,身体呈现出各种怪异的姿势。
宣纸上的字越来越多,最后,淳于凌煊的手停下了!
纸上写着:君走后,主茶饭不香,日日入书房,不知作甚!神情悲凉,相思久现!
写到此处时,淳于凌煊嘴角已经弯成了上弦月。原来她的用情深至如此,那时,他们相识不过几天而已,她便可以这般想念,他很高兴!很高兴她的思念可以同他那般强烈!
写完了这主要的,绿蛇妖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它继续扭曲着身子在桌子上摆着笔画。
淳于凌煊轻笑着摇摇头,继续一笔一笔的写着:煊哥,尽数相告,望以后罩小妖!
他明白了,感情这只虫子告诉自己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自己帮它多说说话,多求求情!他欣然答应了,所以,便出现了饭桌上的那一幕。
鄢芷月被蒙在了鼓里,她哪里想的到,那只臭虫为了拉拢人心将自己出卖了!
绿蛇妖摆弄完,然后又抬起了头,抱握住前爪,一板一眼的朝着淳于凌煊作揖:凌煊哥哥啊!小妖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以后你可要帮小妖说话啊!
淳于凌煊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轻柔的将它拎回了别墅。
所以,今天,绿蛇妖才这么的有恃无恐,总是出言冒犯它的主子!
“好饱啊!”淳于凌煊模了模肚子,“芷月,你的鸡腿果然香啊!好了,我要出去消化一下了!”
说完,人已经站了起来,眨眼之间已经闪出了房间。似乎心情颇好!
鄢芷月望着他的身影,丈二和尚似的模不着头脑。
“真是怪了!什么事情竟然这么开心,不就是吃了个鸡腿嘛!我还吃了好几个呢!”
她转着耳畔的发丝,吱吱的咂着嘴巴。
“主子,我想肯定是好事!”
绿蛇妖偏过头,朝她笑的暧mei。
“我当然知道是好事!”鄢芷月瞪了它一眼,“你以为别人像你这臭虫一般啊,有事没事坏事好事的都是那么一副欠扁的神情!”
绿蛇妖惊得缩了缩脖子,咝咝的笑了笑,“主子,主子说的是,主子说的极是!”
“谄媚!”鄢芷月甩下一句话,然后拎着它的脑袋,进了院中。
“喂喂,主子,主子,我强烈要求,换一个姿势好不好!您这么拎着,小妖很没有形象!”绿蛇妖不满的抗议着。
鄢芷月低头看了它一眼,然后将它塞进了袖子中。
“咦?不是说出来消化食吗?怎么没有人呢?”
鄢芷月找遍了院落中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她摇摇头,一闪身已经跨上了一棵树,然后就势躺了下去。原本她想枕着手臂,可是忽然想起了袖子中的绿蛇妖,竟然忘记了将它塞进了哪个袖子中。她伸手模了模,才抬手枕了下去,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喂,主子!你是不是又想让凌煊哥哥抱你进房间啊!其实,你大可以直接跟他说的,我想凌煊哥哥一定非常愿意的。喂,主子······你真的睡着了,喂,主子······”
鄢芷月哪里是敢睡啊!现在袖子里多了一只虫,万一她不小心压了上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她本来不打算理那只虫子,它的毒舌她一直都有领教的。不过那虫似乎不肯罢休,一直在她袖子里叫唤着。最终,她忍无可忍,一掌拍上了袖口,“小妖,你真烦!你真是越来越不会讨主子欢心了!越来越不可爱了!”
绿蛇妖一喜,慌忙从袖子中露出头,眼神感激的望向鄢芷月,“主子,您觉得小妖可爱?”脑袋歪了半晌又道,“主子,其实小妖一直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妖是真的关心主子的终身大事!主子,您不是在找凌煊哥哥嘛!小妖猜测,他肯定去书房了!”
“你怎么知道?溜食儿需要去书房吗?你是不是被鸡腿撑晕了脑子!”
“嘿嘿······主子吃的鸡腿最多,当然就算是晕也是主子晕的······啊······主子你不要打我!我是开玩笑的!”绿蛇妖开始往她的袖子深处缩,“那个主子,我猜凌煊哥哥在书房,不如您进去看看,兴许他真的在!”
鄢芷月嚯的坐了起来,倒是没有跟它一般见识。她拽了拽袖子,“小妖,你猜的也有道理,对啊,他没有告诉我他要出门啊!”
她跳下树,先进了自己的房间将绿蛇妖扔进了吊床上,然后进书房。
淳于凌煊确实去了书房,而且,书房中已经被他整理的很整洁了!那些字帖被他整整齐齐的叠放了起来。
厚厚的一摞宣纸上,竟然写的都是他的名字,竟然还有“我好想你”几个字。最初看到时,他惊讶,但又不乏欣喜!后来一想,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鄢芷月有这个胆量这么办!心头的甜蜜不禁越来越大。
他坐在书桌前面,认认真真的一张一张的翻看着一打宣纸。每张的字迹的工整程度都不一样,还有一些纸上写了几首诗词。他读完之后,将那些纸张按照字迹由坏到好的顺序重新排起来放在一起。然后又将写着诗句的纸张单独放到了一起。那些诗都是鄢芷月写的,他读着却是默默的笑了。几乎每首都有浓浓的相思之意。原来她的情谊从这时起便同他一般深重。
离别的那几天,他又何尝不是,这个相识不久的女子竟然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笑,她的容,她的一言一行,无一不像血液一般围绕着他的全身。
他整理着那些诗句,久久回味:
《长相思》其一
冬至风萧瑟,春来草自青。鸟去空巢静,雁过携书行。
《长相思》其二
日落山峦暗,孤月对愁眠。寒雁悲戚戚,相思泪连连。
《长相思》其三
昨日别君绿还无,今朝来看草扶疏。种下满院相思子,丝蔓缱绻意踌躇。
······
他越看越是笑的开心。这些诗中,“雁”“孤月”两种意象是表达的愁思浓重,而这“相思子”表现出相思之情,这几者全都寄托的是对自己浓浓的相思之意。
他越是品味嘴角的笑容越是大。
还有一首,他读完久久回味:醇酒杯中盛,醉人于香浓。平步凌云去,煊烂山色重。冬日看雪定,夏时赏花红。
这诗的前四句,正暗含了自己的名字,淳于凌煊。但是明显的这诗缺少了最后两句。淳于凌煊笑笑,心中欣喜不已,这后两句恐怕才是主旨句吧!
这个女子,偏偏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戛然而止!他忽而有种淡淡的忧伤,从前好多次好多次,她有意无意的玩笑或是试探,是不是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呢?那份情浓,可是她仍旧很理智,理智的收住那个隐藏着的自我,但是那份理智却很伤人。
芷月,不知道你现在还没有从前的那些不确定!这首诗,你肯不肯为我补全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门吱呀被推开了。
“呀!凌煊,你果然在书房!小妖还真是会猜测!”看到他,鄢芷月有些兴奋。
淳于凌煊无声的笑了,小妖带它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多少时间仔细的去看这些字,只是稍稍整理了一番。如今,有时间了,第一件事肯定是来好好欣赏一番。只是没想到,这一看竟让他发出了太多的感慨。
“你在看什么?”她走向书桌旁,“你已经整理完了,那正好省下了我来整理了!”
她扫了一眼淳于凌煊手中的宣纸,越看越觉得字迹熟悉,突然大惊,这不正是自己之前练字写诗的那些吗?每首诗里面全都是绵绵的相思之苦!完了,怎么被看到了。
“那个,凌煊,你手中拿的是我的!”鄢芷月指着那些宣纸尴尬的笑着。
“恩,我知道!”淳于凌煊抬眸,笑的深刻,“我看到了,我的字写得不会这么差。”
“嘿嘿,我当然知道我的字是入不了公子您的法眼了。所以,公子您就高抬贵爪,还给小女子吧!”鄢芷月伸出手,翘了翘指头。心里面却在不停地祈祷,不要看到啊,不要看到啊!那样我会很没面子的,很尴尬的,就像是自己被bā光了展现在别人面前那样尴尬!
“是入不了我的法眼,只是我这上好的毛笔怎么办?芷月,我书房里的毛笔可都是花了大价钱,用了最上乘的狼毫制作而成的!你看,你用了几天便如此了!芷月,你说你是不是要赔偿呢?”他抬眸,眼中如碧水般的笑容清澈明亮。
鄢芷月苦着脸看了看桌上惨不忍睹的毛笔,想起当初走的时候分外潇洒,将笔一扔,砚台也没有盖,宣纸也未收起。她拿起笔,碰了碰硬硬的鼻尖,心虚的笑笑:“拿水洗洗应该还可以用的吧,奥?哎呀,公子啊,做人不要这么小气嘛!不就是一只毛笔嘛!对吧,您大人有大量······”
“恩,大人有大量。不如这样吧,芷月,你把那首诗的最后一句添上,然后拿这些宣纸做赔偿!我就不追究你弄坏毛笔,弄乱书房之责了。”
鄢芷月的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躲过来躲过去,还是没有躲开啊!看来,自己辛辛苦苦,耗费精力耗费体力耗费心思写的字是要不回来喽!
她抬起头来,仔细的回想了一番,究竟是将哪首诗补充完整,想了半天之后,终于记起了当初自己用淳于凌煊的名字写了一首诗,最后两句因为两人的关系不是那么明朗确定,所以便没有写上。
不过,这次的樊城之行,他们一同经历了太多。他数次舍身相救,他的温柔依旧;他的贴心绵绵,他的情真意切;他的乐观豁达,他的心细如此。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对自己付出的还少吗?那些的温暖,那些的快乐,还有那些的恩情!当有一个人肯为了自己而舍弃生命的时候,她还犹豫什么呢?
曾经的一幕幕,像是闪电一般重新会放在她的脑海中,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如今,不正是将那首诗补充完整的时候了吗?
“好!”鄢芷月嘴角一弯,答应的干脆利落,她一扬手,“那,淳于公子,笔墨伺候!”
淳于凌煊笑笑,帮她磨好了墨,蘸好了毛笔:“芷月姑娘,请吧!”
鄢芷月接过毛笔,拿着笔柄戳着下巴戳了一会儿,说道:“我写完了你再看,不然我手抖得更厉害!”
淳于凌煊又笑笑,算是默认。
鄢芷月提着毛笔,一个多月不碰笔了,就像提着千斤巨石一般,手抖抖擞擞的将那首诗补充完整,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这毛笔字写得真是累啊!十个字而已,写的我满身大汗,手指僵硬!”她放下了笔,“好了,你看吧!不准说我不喜欢听的话,也不许有我不喜欢的表情。”
淳于凌煊看完最后的两句,会心的笑了,只见上面写着:不求罗绮身,惟愿比翼从。他拿起笔,说道:“芷月,我也用毛笔来回答你!不过,你可以不用等我写完再看!”
他取了另一张宣纸,挥笔写着:孤高一身惹人怜,花遮柳隐笑嫣然。岸芷汀兰芳菲艳,清夜月照流水潺。海阔不拒细流入,湖清方能映天蓝。愿将此心比湖海,矢志不渝诚且宽。
鄢芷月定定的看着,他的风姿卓越,他的苍劲笔力,他的挥洒自如。还有那如龙蛇飞动,又如仙女翩飞的漂亮的字。
更重要的是,那一字一句,如此深刻,也如此深情!就那么深深刻进了她的心里。鄢芷月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上,除了咧开嘴笑,然后眼角氤氲着雾气,似乎已经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诗的第二句到第四句,仍旧暗含的自己的名字,鄢芷月。而后面几句则是写了淳于凌煊的的答复:对待感情宽容,真心,矢志不渝。
鄢芷月狠狠的睁大眼睛,不让泪滴落。她抬起手指,勾掉了一滴没有忍住的泪。然后抬头看看上方的屋顶,眨眨眼睛将泪花消散。而后才看向淳于凌煊,笑道:“你看看,你只是写了一下,我就已经感动的不行。你这要是再付诸行动,我岂不是要整日以泪洗面了!”
淳于凌煊笑着,却是伸手轻柔的擦向了她的眼角,“芷月,那你要学着不要这么容易被感动了,否则我真怕没有那么多手帕帮你擦眼泪!”
“嗨,你这人!”鄢芷月哭笑着轻轻打了他的手一巴掌,“比起我煞风景,你真的毫不逊色。一般而言,当一个男子看到一个美女感动的哭的时候,应该上前去,软语哄劝,然后借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想如此?我也可以的,要不······”
“哎,”鄢芷月慌忙摆手,“算了吧,那不一般的情况就在我身上!现在大热天的,那温暖的怀抱我可真是承受不了。”
淳于凌煊只是笑着,他们在某些时候还真的很像。性格像,想法也像!他们都爱笑,只是一个是大咧咧的笑,一个是淡淡的笑。
今天,他们终于最终确定了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从一开始,他们互生好感的时候,便几乎是同步的。后来,随着那份思念的加重,他们又是同步的!同时不同地的思念着对方!在后来,他们一心的为了对方付出,付出爱,付出关心,付出伤痛,甚至不惜付出生命!那份相同的情,那份执着的爱,终于在今日,更进一步的表现了出来。虽然不是直白的语言,虽然不是亲口的说出,但是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