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异常的愤怒,他暴怒的命人将这女子的血全部放了出来,然后饮下,又将她鞭尸,最后扔进了鬼冢之中!”
鄢芷月听的心中极为震撼,这鬼王果真没有人性,就连一具尸体也要如此侮辱!
“那女子原本姣好的容颜变得苍白无比,她的身体在一天天的腐烂生蛆,最后终于化为了一堆累累白骨。也是从那之后,鬼冢中便怪事不断,经常有前来祭祀的人无辜惨死!族人们流言说,这是那女子的冤魂在作祟!她一直想报仇,可是鬼王从来不会进鬼冢,所以她只好选择路人报复,以发泄怨恨!后来,惨死的人多了,冤魂亦是多了吧,所以怪事也便越来越多了!”
“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那么那个女子好可怜,那鬼王也好可恨!”鄢芷月恨恨道。
“芷月,你知道吗?”我也只敢在鬼冢才敢与你说这些,“所以,回去之后,莫不要再提任何对鬼王不敬的话!”
鄢芷月默默的点头,她明白,若是鬼王果真像是传言中那般,那么她相信若是不敬的话传入他耳中,那么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她想了想,又问:“你们为何一定要选择晚上前来祭奠呢?白天不是更安全些吗?”
“因为族人们认为,晚上才是已故族人们鬼魂出没的时候,才能吃到我们送与他们的酒肉!若是放在白天,他们是吃不到的,因为他们在白天不能出门,不能将祭品据为己有,而且白天会被神仙们抢走!所以,我们的祭奠活动永远是在晚上进行!”
鄢芷月挠着嘴角,思考着她说着这流言。她不以为然,她觉得这世界上哪里有鬼魅神仙之说?就包括她今晚被那只美丽的灯笼迷惑,她都不相信那就是鬼魅,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解释的自然现象而已。
“再后来,一位年长的族人便发明了这个明路灯!只要前来祭奠,我们便会提着它,果真再没有鬼怪作祟!”
“原来是这样!”鄢芷月点点头,她觉得可能是提着灯笼有光线的原因,脑海中似乎有什么闪而过,像是记忆中的公交车,但是还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那不是公交车,只是灯笼。她隐隐觉得好像这一幕与她今晚的遭遇在某种程度上重叠了!可是等她仔细品味时,那一点残念又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快的令她捕捉不住!
“芷月,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胆量!今晚,你看到那么多坟墓竟然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风蝶依由衷的说。
鄢芷月勉强晃了晃脑袋,将刚才莫名出现在脑海中零星片段晃去,然后一摆手,“其实我也怕的,不过后来想想这个世界上活人比死人可怕一千倍,而且身处于此,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战胜恐惧!其实,你说的不错,所有的东西都是怕人的!”
“活人比死人恐怖一千倍?”风蝶依喃喃的重复着,“芷月,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鄢芷月敲了敲脑袋,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逃离?”
风蝶依苦笑了一声,“芷月,其实我的族人们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自始至终就没有听说过除了‘鬼城’以外的地方,他们同我一样,认为这就是天下,天下就这么大,而人类不过我们这么多!就算是鬼,也不过是世世代代埋葬于鬼冢中的我的族人!”
“看来你们这个鬼城真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也同样没有听过!”
她们走近了一个石墙边,然后拐了一个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高高的尖尖的房子赫然呈现在她们眼前,那房子的样式很是奇怪,尖尖的顶圆圆的身子。应该是用石头垒砌的,不过那个样式好像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当她意识到那尖尖的房顶上压着的红绸子时,心突然一沉,身上立即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不是那坟墓的样式吗?她惊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风蝶依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解释道:“族人们的坟墓是按照我们的住房建样式建造的!族人们想让已经辞世的亲人们感受到阳间家人们的怀念,所以便造了这样的坟墓!”
“奥,是这样!好奇怪的风俗!”鄢芷月道。
“奇怪?”风蝶依有些不解。
“奥,不是!我是说,你们这坟墓的样式与外面我们一样,只是这住房相差太大了!”
“芷月,其实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很好奇你说的外面的世界到底什么样子。”风蝶依像是陷入了某些憧憬之中,她仰望着远处的某个方向,好一会儿,她转过脸,“芷月,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带我到外面的世界见见世面,你会不会帮我?”
“会啊!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你只是这么一个忙,我岂有不帮之理?”鄢芷月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谢谢你了芷月!”风蝶依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鄢芷月看着她的笑,倒像是发自内心的笑,但好像还掺杂着一些决绝,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东西。或许这与她的经历有关吧,她这么想!
鄢芷月随着风蝶依来到家中,虽然这样的房子住起来让她着实觉着别扭,不过总比住在坟场与死人们共享一片天地来的好一些!
风蝶依点上了蜡烛,放在方方正正的漆黑的桌面上。
烛影闪烁,略显狭小的房间中骤然亮堂了起来。鄢芷月这才看清楚那她的样貌。
她一身的黑衣,之前,在那大的大红灯笼之下,她看到的唯有她一身黑纱轻衣而已。如今,在这烛光中,她的衣衫看的更分明也更清晰了些。
她头发挽了一个发髻,用簪子牢牢地固定住了,然后上面还插着同样的黑色的像是玫瑰一般的花儿。她面容极好,柳眼慧眉,鼻尖小巧,嘴唇微薄。只是不管是她的脸还是嘴,都带着一些病态的苍白。只是,她的声音音色却是极好,没有一丝病态或是苍凉无力之感。
“芷月,你这一身白衣,恐怕在我们鬼城不可以穿!”风蝶依指指她的衣服道。
“为何?”鄢芷月疑惑。
“因为我们族人觉得只有鬼魅才会穿白衣,他们会将白色视为鬼怪,妖魔,他们不会容许任何白色出现在鬼城的任何一个角落!所以,族中是禁止穿白衣的。就连我们的鬼王,也不曾破坏过这个规矩。”
不知为何,鄢芷月听着这些关于白色话,竟觉得熟悉的紧。好像,有人曾经告诉过她,他不喜欢白色,可是,那人是谁呢?她怎么觉得熟悉,但是更飘渺呢?她静心想了一阵,也没有想到答案,最后摇摇头,可能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也可能是记忆深处的梦境。或许某天就会想起来,想明白了,她便不再理会。
“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的鬼王,那么你们多久才能够见得到他?”
“这个······从我出生便没有见过!我的族人们恐怕也没有一个见过鬼王的真实面容吧!不过,我觉得,他既然统治了我们鬼城不知多少年了,肯定至少是一个耄耋老人吧!”
“当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鄢芷月点点头。
“是啊!他确实很神秘却,更恐怖!所以,我的族人们想起‘鬼王’二字便会色变。所以,我们从不会期望见到他的真面目,因为那将会是我们的灾难!”风蝶依说着像沉醉进ru了自己的话中,眼神幽邃起来。良久,她回神道:“芷月,你稍等我给你找件衣服换上。”
“好!”鄢芷月朝她微笑着点点头,“有劳了!”
“这个鬼王,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她站在桌旁自言自语,“到底是个垂垂老者,还是······”她猛地一惊,一个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他一身紫色高贵的华服,受万人敬仰爱戴,受天下敬仰——她想到了恒远圣主。当今圣主能够做到长生不老,是不是,这个鬼王也一样能够······
“芷月!”风蝶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件红衣你暂且穿着吧!”
“奥,好!”鄢芷月伸出手接过来。
“咦?芷月,你的手上怎么沾上了这种颜色?”风蝶依看着她的手掌突然问。
鄢芷月抽回手看了看了,是手上那片污渍。现在在烛光中,倒是看得清楚了,是墨绿色的,她茫然的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让你见笑了,我的手上这么脏!“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弄上去的!”
“芷月你误会了,是我没有讲清楚。我并非说你手上脏,而是这是个危险的东西!这是一种毒虫产生的毒汁,它们的巢穴中到处都散落着这种汁液。既然你手上沾有汁液,势必会将它们吸引而来。你在坟场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过绿绿的软软的一头尖一头钝的蠕虫?”
风蝶依说完,鄢芷月已经想起来了。她好像就是被那些蠕动的虫子弄醒的。
“恩,见过了,只是月光之下有些昏暗,看不到它们的颜色!它们在我掌下爬着,我料想它们应该是喜欢我手上这个暗绿色,所以便在我手下有颜色的地方隐藏!但是我倒是没有意识到它们有毒!”
风蝶依点了点头,“芷月,你说的不错!不过确切一点是它们趋向深颜,尤其是黑色,你应该是之前不小心接触过它们的巢穴,所以才会沾上它们的毒液。好在没有伤口,不然真的麻烦了!那种虫子是生活在我们鬼冢中阴暗巢穴中的螭(chi)软毒虫。夜晚它们会出来觅食,可是它们最害怕见到光亮。遇到有光的地方,它们会找阴暗的中躲藏,它们原本应该是趋向深色,尤其是黑色。可能感觉到你手掌中属于它们熟悉的气味,所以才会聚集。
“我们族人从远古时候就流传出来说这虫的毒性非常强,它们及其害怕强光,若是遇到强光,便会疯狂,碰到什么就开始往里钻。若是碰到人便会拼命的往人的血液中钻,而且一边钻一边释放深绿色的毒素,就是你手上的那种毒汁。一旦中了它的毒,便是回天乏术了,因为那毒无药可解!”
鄢芷月听到这里已经毛骨悚然,这样一说,她岂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幸好自己手上没有小伤,幸好是晚上,月光不是很亮,不然今晚她当真性命不保!
“不过,这只是传闻。在我们鬼城,还没有发生过螭软毒虫伤人的事件。芷月你今晚竟然遇上了,我估计它们只是在你手掌那块毒汁下寻找庇护吧,并没有想要攻击你的意思!”
风蝶依这一番安慰的话仍旧让鄢芷月倍感后怕啊,许真是惊恐到极限了。后来,她就那么火急火燎的冲进洗漱的房中,将手掌中的墨绿色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奔进房间,将那一身红衣利落的换上。她必须要让自己了解这里的风俗,然后随应它们,这样才能自保!
午夜降临,可是鄢芷月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现在静下心来,反而越发的想念那个人。但是更多是还是担心那人!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事。还有,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一定非常担心焦急吧!
后天便是团圆节,他答应她要与她一同庆祝,可是,现在呢?仍旧是她孤身一人,流落在孤独的恐惧的鬼城中。
“凌煊,我好想你!可是,你在哪里呢?”她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上方的帷帐,“你怎么把我弄丢了呢?是不是现在很着急!我现在很好,什么事都没有,你放心!可是,你听得见吗?我好想见你!是不是我的任性又连累了你?”
她眼角渐渐渗出了泪珠,沾湿了枕头,热热的湿哒哒的。她伸出手臂,抹了一把泪,然后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凌煊,我去梦中见你好不好?”她轻声说。
夜,有些凉意,鄢芷月扯过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因为,今晚不会有人来为自盖被子了!那个人,他现在不在身边。
月色无边的原野上,空旷旷的,洒下光辉,将周围的一切尽情的展现。
她竟然又一次来到了鬼冢,那个埋葬着世世代代鬼城族人的坟场。她站在坟地的中间,似乎是有人牵引着一般,她的目光覆上了一座坟墓。她看见那坟上的土层动了动,然后越动幅度越大。细细的轻纱般的土层,从斜坡上一点一点的滑落。先是一座,接着两座,三座·····最后坟场中所有的坟墓都在震颤。
月光洒落在坟顶,空悠悠的,阴森森的。突然,一只干枯的手,从第一座坟墓中伸出。那枯瘦的,泛着黝黑的光泽的手,像是冰凌一般,冲破了坟头的土层,颤抖着伸了出来。而后是胳膊,肩膀,也是同样的黝黑干枯。最后,那头颅也从土中钻了出来,它的面上,抠出了三个黑黑的洞子,洞子中装满了褐色的土壤,它一点一点露出,土粒一颗一颗的滑落出来,紧接着它们爪牙舞爪的走出来,一步紧接着一步······
奇怪的是,鄢芷月看着这些景象,竟没有丝毫的惧意。她站在那里,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具干尸完全从坟墓中爬出来。然后一具又一具干瘪的尸体陆续的从坟墓里里面爬了出来······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来找淳于凌煊的,于是,她突然冲过去,抓住一具干尸的胳膊,将它的头拧过来,大叫着问:“凌煊,凌煊是你吗?”
她拽过一具,看看脸面,不是,然后一把扔掉,然后再拉过一个,还是不是,直到她将所有的干尸全部查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她突然绝望了,一**坐在了地上,哭着喊:“凌煊,凌煊,你在哪里,这里面没有你,我是不是失去你了······”
她嚎哭着,泪珠滚滚而落。
阴冷的风轻轻吹着,她耳边的发丝被撩起,覆上了嘴角,然后再被吹落,飘飞。
嚓!似乎有什么东西砍上了她脑海中的某根神经,扎的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然后胡乱的抹了一把模糊了视线的泪水,神智逐渐清明。
不对!自己怎么会来这里找凌煊?这里是鬼城人的墓地,而且他明明没事,为何自己要来找?为何没有找到自己竟然哭的这么惨烈?难道自己希望他会在这干尸之中?
她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自己怎么会盼望他有事?真是该死!她暗骂了一句。
不对,还是不对!好像刚才冥冥中有什么牵引着她的思绪,控制着她这么想,这么做!难道,这又是梦?难道又是那个人?
“哈哈······怎么样?喜不喜欢我为你制造的梦境?”空旷的坟场上空传来鬼魅般的声音。
鄢芷月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她想寻找到那个声音的方向,可是怎么都辨别不出。旷野中静寂的骇人,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坟墓在动,亦没有干尸爬出来。但是,那声音,她听得真切,它在自己不止一次的梦境中出现过。
“你是谁!出来!”鄢芷月警惕的看着四周,拳头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
“怎么,不记得我了?我们昨天晚上了才见过面!你还碰过我的身子呢?”那声音,充斥着一股森冷的味道。随即,爆发出了几声奸笑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不要装神弄鬼,你最好给我出来!”鄢芷月大吼。
“好啊!既然你这么想人家,那人家就出来!人家出来,你可得接住人家啊!”那声音变成了一股子浓浓的娘娘腔。
突然,嗖的一声,一个雪白的头颅从一座新坟中闪电一般飞出,直逼她脸前而去。它空空的洞子中流着鲜血,一地又一滴的滴落在土壤中。它口中,不知何时已经缀着一条长长的红艳艳的,依旧鲜血直流的舌头。
鄢芷月反射似的一侧身,已经躲过了它的袭击!
那雪白的骷髅头脸面朝下趴在了土层中,很快,它又嗖的一声射出去,继续朝着鄢芷月奔去。
“你不记得人家了吗?怎么可以对人家这么凶?”那根舌头蠕动着,上面布满了被血水染红的细密的土壤,舌尖上,血水混着脓水滴落下来,恶心至极。
“你······”鄢芷月开始惊恐,这个骷髅头她怎会不记得,晚上在坟场醒来时手指将它勾了出来,当时便吓得不轻。不过现在,她再次遇上了,她害怕,可必须要镇定,她知道,这还是刚刚那个声音制造的梦境,她略带慌乱的拼命地挥舞着手,“你不要过来······不要来烦我······”那个东西,实在是又恐怖又恶心。
“是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视人家的热情?”那舌头阴阳怪气的说完,雪白的头颅已经飞过来,然后一口咬上了鄢芷月的手臂······
血,急流而下!不知道是她手臂上的血,还是那舌头上的血。只是,那血似乎太多太多,竟然流的无止无休!
鄢芷月毫无痛意,亦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可是她看着那从手臂以及舌尖上流下的暗红色的鲜血,浑身瘆的慌!不自觉的她已经无法保持平静,那止不住的鲜血让她的心开始慌乱。
“啊······走开·······”她拼命地扑打着咬住她手臂骷髅,“滚开,离本姑娘远一些······”她狠狠的拍打着那血淋淋的头颅,可是那头颅好像是被牢牢的贴在了她的手臂上,任凭她如何扑打,它依旧是动都不动!
她不断地挥动着手臂,继续狠狠的敲着那颗头颅雪白的顶部。
砰地一声,床沿上传来一声巨响。手臂上的痛意渐渐席卷而来,她终于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