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芷月早已疲劳的瘫坐在冰地上,可是听到他莫名其妙的有些阴凉话时,她的心再次紧了起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不择手段,什么欺骗,什么改变·····她愣愣的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红衣身影,仿佛看到了一个恶魔的灵魂!
“钟离······你的目的我已经帮你达到了!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她试探着说着,然后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你来这禁地难道不是为了帮助疯婆子,然后弄清楚那日疯婆子为何靠一首曲子一首歌便将你引来?”
鄢芷月的步子顿住了,这个鬼王,他果真什么都知道,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我不阻止你来禁地的原因则是为了让你解开这封印。我们只是各有所需,不过,你帮了我,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呢?”
鄢芷月猛然转身,“你什么意思?”直觉告诉她,钟离今日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意思是,我还有报答你,而且我相信你也还没有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所以现在你还不能走!”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还有,那个答案有一天我亲自问她!”鄢芷月说着,便有往门口撤离的姿态。
“可是,好不容易来这鬼王禁地一趟就这么无功而返,会不会遗憾呢?”钟离的声音突然尽在咫尺。
鄢芷月心中咯噔一声,心道,他的速度好快!
“芷月,其实,我这禁地中还有好多秘密呢!你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吗?我想,你应该高兴我的挽留!”钟离突然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过,他呼出的气息,却早已被这冰寒之气熏染的寒意浓浓。
鄢芷月猛然转头,目光凌厉的看着他。现在,她突然体会到他说的那句鬼王早已经没有了人性只剩下魔性的意思了。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可怕了!那就是,面对一个你看不出好坏的人不知善意恶意的邀请时的无力与迷茫。
“我······”鄢芷月咬住了下唇,袖中的手渐渐的攥成了拳头。她突然佯装轻松一笑,道:“不过今日我真的没有了兴致,改日吧!!”
“不过可惜,今天你没有兴致也得有!因为,今天你不能离开!”
“为什么!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
“没有为什么,你今天必须留下!”
“你······”突然一阵眩晕,在她失去了知觉前,最后的意识是,混蛋,你们都是过河拆桥的人!
钟离的身子往前一倾,已经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
好热,身上好像是在着火一般,怎么会这么热呢?鄢芷月脑袋迷糊着,然后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瞥见眼前一片火红。她想,怎么眼前是红色的呢,还这么热!红色,热·····难道这里着火了?
啊!鄢芷月大叫一声反射似得弹坐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了起来,哪里是火,眼前不过是一块火红色布子而已。她抹了一把汗,病恹恹的弯子,发现自己竟然又躺在一张大红色的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褥。
“怪不得这么热!这么厚的被子!混蛋钟离!恩将仇报,又把姑女乃女乃关起来了!”她气闷的一把撩开被子,奔下床便开始寻找出去的路子。可是找了好久,什么都没有找到!
“气死姑娘我了!”她折回来,一把拽起了被褥,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床上。
被子落下的瞬间,飘出了一条红色的丝带,正好落在了鄢芷月的脚上,上面隐约有字迹。她咦了一声,将红丝带拽过来,仔仔细细看完上面的字,冷笑了两声,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怎么忍心拒绝你的好心呢!你既然说我能找得到出口,那么姑娘我就找找看!”
她这才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装饰华美的房间,桌子椅子凳子应有尽有,而且还带着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这里是······”她最里面嘀咕着,“啊!这是鬼王禁地的第二重门!”
她惊喜万分,当初疯婆子领她进来的时候,她记得门口的大体位置的。她朝着那面墙走去,伸出手掌啪啪啪的拍着墙壁。她想墙上若是有门的话,一定发出的声音是不同的。可是她拍扁了那整面墙,也没有觉察出任何不一样的声音。
“疯婆子说这鬼王的禁地每进来一次布局便会发生变化,难道那扇门又移开了?”她模着下巴自言自语。
随后,她又跑到另一面墙上,同样拍打了半天,没有发现,继续换了一面墙,不是,又换,终于,手掌之下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她惊喜至极,继续用力的敲了敲,轰隆隆,墙面开始晃动,然后翻转,她惊得赶紧跳开,却见那面墙翻进了里面,然后从里面翻出了一扇金门。
她认得这金门,这是通往那个冰室的门。她记得鬼王曾说他会呆在冰室中陪伴着苏灵儿,那么自己是不是要再进去跟他理论一番呢?反正她只找到了这一扇门,如今,也只能从这扇门进去了!
打定了主意,她伸出手指在空缺的位置上写上那个“日”字。
又是轰隆隆一声,门开了。
鄢芷月有意缩了缩身子,但迎面却没有想象中的寒气逼人。她有些好奇,明明是那扇门没错!怎么会······
“哎呀!真笨!”她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格局变了嘛!”
她迈步进ru,却发现里面是一间间的牢房,发出阵阵腐臭的味道,还有一股一股的热气不断地涌进来。只是,那牢房中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这又是哪里?”她疑惑不已,随即冷哼一声,“这鬼王禁地还真是有意思,有天堂仙境,也有魔鬼地狱!”
她又踏进几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里面走,却听到身后轰隆隆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猛然转身,赫然发现,那身后的门已经关上,墙面上瞬间没有了痕迹。
“可恶!你到底想干什么!”鄢芷月狠狠的跺了跺脚。
如今,门关上了,意味着她不得不继续朝里面走!
那些紧挨着的牢房,没有窗户,可是里面却没有丝毫阴暗的感觉,而且也没有令人觉得呼吸困难。
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她注意到,这里的墙面有些不同,好像站在某个角度的时候它们是闪光的,她突然明白了,为何这里的一切会看的如此清晰!一定是这墙的原因。
这鬼城的禁地里竟然有一座牢房,这里荒凉的布设倒是与第二重门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这牢房中关的会是谁呢?钟离临走时留给她那么一张字条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难道有自己想知道的秘密?
鄢芷月看看眼前那条长长的走廊,竟然开始在眼睛看到的现实与错觉中迷茫。因为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这走廊不是很长!可是,如今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竟然还未到尽头。看来,这个长廊同那几重门一样,一定也有它的奥妙之处,她走的更加小心翼翼,也更急谨慎了几分。
这个钟离,让她越来越看不透了!他若是有心想要关住自己,又有什么必要还要留下字条?难道他的目的真的单纯只是他字条上说的那般?若真的是那样的话,这里一定能够出的去!而她也一定能够走得出去。但是,如果他的目的不单纯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鄢芷月继续朝前面走着,走廊似乎又长了些,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门框,好像跨过去之后会绕到另一条长廊上去。她越走越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鬼王禁地竟然大的出奇!
“不管了,继续往前走!”鄢芷月心一横,甩了甩胳膊就朝前面那门框中走去!
“啊呀!”她还未跨进门框,突然痛苦的大叫了一声然后仰面倒了下去,后背重重的撞在了地上。鄢芷月躺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又是捂额头,又是模脚尖,又是抓后背。
“女乃女乃的!怎么这是一面墙啊!”她蹒跚着站起来,然后站到那个门框前,伸手模了模。果然,那墙面硬实的很。只不过上面画上了逼真的画而已。上面惟妙惟肖的门框还有走廊都是画上去的艺术品而已!
“呵呵,真笨!”那面墙突然说话了!
“啊!谁?”她猛地收回了手,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可是后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响。
她又伸手,模了模那墙,然后拍了拍。
“呵呵······真笨!”那墙再次发出了声音。
“奥,原来有机关!”她恍然大悟,“哼!你这破墙,敢耍我!那人果真是病入膏肓!这种地方画上这种诡异的画面做什么,还弄上这么个怪音干什么,吓死姑娘我了!”她抬起脚狠狠的踢上了墙面!不过这次,很不巧的,她踹上去的一刻,身子不由自主的次往前面趴过去。因为,好巧不巧的那门框大小的墙面竟然被她踹倒了!就在她眼看就要狼狈的扑在地上的时候,她伸手一撑,利落的翻进了墙的那面。然后在地上打了个滚站了起来。
“呸!钟离!你个混蛋!你敢耍本姑娘!”她一边扑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骂着,“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头发我给你拔光!”她一边挪着步子,一边气闷的不停地骂骂咧咧的,恐怕这辈子最毒辣的话都在今天骂出来了,也就属今天骂的最痛快了!
不过她的咒骂还是有效果的!正在冰室中的钟离就那么好巧不巧的打了几个喷嚏,然后他看看冰床上躺着的那女子,再看向另一个方向,别有深意的笑了。
“混蛋······气死姑女乃女乃我了!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她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继续往往走,不过这次她长了心眼儿了,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的。她可不想下一刻再踩进陷阱中。
脚步声,似乎越来越清晰了!回音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鄢芷月迈出一步,声音传来,可是还未等她迈出第二步,又是脚步声传来,一声,两声,三声······她抬起的脚僵在了半空中。
“不对,这不是我的脚步声!更不像是回音!”她终于意识到了,那一刻,毛骨悚然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全身。控制不住的,她的手臂开始打哆嗦。她冷汗涔涔的看着走廊的两边,那里是两面棕色的光滑的墙壁!
怎么会有脚步声?这个距离是不会产生回声的,而且墙壁这么厚,怎么会将那边的脚步声听得这么清晰?她紧紧的盯着眼前那面墙,突然,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惊讶的发现那面墙它动了,像是海面上翻滚的波浪那般,高低起伏,绵延向左右而去。
难道是机关?鄢芷月猛地攥紧了拳头,目光一刻不移的盯着它,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后倒退,再倒退······
那墙依旧在翻滚着,从里面传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大风,竟然轻巧的刮起了那墙面的一角。
不对,不对!这不是一面墙,鄢芷月大惊!墙怎么会为大风刮起来?这不是墙,这两边只是挂了一块与真墙几乎接近的帷幕!她猛然醒悟,可是后背几乎贴上了后面那堵墙!
她猛然收回了倒退的脚步,可是身子却因为惯性继续向后倒去。
不行!不能触到那叶帷幕!她大惊之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低了身子,然后猛地朝前窜了出去,她最终还是成功的逃离了,只是姿势十分不雅躺在了走廊的正中间。她喘息了几口气,慢慢的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那面如翻滚的江海一般的帷幕。
它们还在摆动,像是在向她叫嚣!然后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在鄢芷月马上就要眼花缭乱的时候,嗖的一声,两边的帷幕像是被什么提了起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不见。鄢芷月只来得及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风刮过,然后周围平静了下来。
终于,一切都清晰了。
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看向那个没有了帷幕遮挡的地方,心又紧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刚刚的脚步声是怎么来的了。
她的面前以及身后是一排排铁铸的牢笼,里面奇异的透出了光线,竟然将牢笼中的布局展现的清晰无比。牢笼中,或站或蹲或坐满了人。他们身上穿着整齐一色的衣服,看上去却都很干净,丝毫不像是久困牢中的囚徒。甚至,他们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大,都很年轻的样子。
鄢芷月有些发懵,这里的囚牢为何也是这般与众不同?虽然看上去脏了些,乱了些,可是里面的人竟然完全不像是犯人,倒像是鬼王的侍卫。因为他们的穿着长相皆是不一般,甚至都可以用仪表堂堂来描述!他们,到底是谁?
她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从他们的行为中了解些什么。
他们中有站着的,蹲着的,坐着的。站着的那些人正在来回的踱着步子,可是他们的手掌却是紧紧的贴在大腿上面,僵硬着身子像是僵尸一样极不协调的挪动着步子。正常人走路的时候,胳膊总是要甩起来的,可是,好像他们根本不会正常人的走法。
看见鄢芷月目不转睛看着他们,那些人竟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慢腾腾的转过身来木讷着双眸与她对视着,对视着······
良久,好像是他们败下阵来,又或是他们对这种对眼的游戏失去了兴趣。那些原本站着的人忽的蹲了下去,然后张开了手。
鄢芷月的视线顺着他们身体的移动而转变,变低,变低,再变低。终于,她看清楚他们蹲下去想做的事情了。
那些人皆是动作一致的小心的张开手臂,然后抱起了地上的什么东西。他们收回了手臂,然后越抬越高,终于,鄢芷月看见他们抱起来的是什么了!她吓了一跳,因为,那是一个个人,但又不是人。确切一点说,它们是一具具干瘪的尸体,是一具具似曾相识的干瘪的尸体。
它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披头散发,面目狰狞而扭曲,黝黑的肌肤皱巴巴的贴在脸上。还有那空洞的眼眸,腐烂消失的鼻孔,白牙森森的大嘴,完美的组合成了一张张恐怖的鬼脸。还有它们那一只只枯瘦的尖利的手掌,细细的,却透着匕首的尖锐。
她定定的站在那里,木木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轻轻的揽住怀中的干尸。她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又好像是思考着现实。终于,她动了,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好奇催促着她到前面一探究竟。她又靠近了几步。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为何会是这一副样子!”她小心翼翼的问。
牢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甚至没有人注意聆听他们的话。他们依旧静静的保持着原样。
“喂······你们回答我!”她再次询问,“还是你们听不见我说话,又或是听不懂我说话?”
不过,当她说完的时候,她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他们若是真的听不见听不懂,自己不等于白问吗?她正想着,里面却突然发出了声音。她抬起头,却看见那些抱着干尸的人突然坐在了地上,让干尸躺在了他们的怀中,然后紧紧地搂住。他们像是抱着一件件稀有的珍奇宝物,牢牢地将它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生怕会被被人抢去。
鄢芷月疑惑的看着他们的动作,不自觉的,她走到了牢笼的铸铁栏杆处。
里面那些抱着尸体的人,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皆是抬起眼睛,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一动不动的盯着怀中的尸体。
鄢芷詌uo躲兜目醋牛?彀徒ソフ糯螅∫蛭???醋潘?巧斐隽瞬园椎目菔莸氖郑?崆岬霓圩呕持惺?迳⒙涞某しⅲ?缓蟾??潘?菔莸牧臣眨?崾盟?强斩吹难劢窍袷遣寥パ劾嵋话恪K?嵌?髑崛嶂良??恳桓鱿附诙际切⌒囊硪淼模?坪鹾ε屡?蚜嘶持谢杷?娜恕Ⅻbr />
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难道,他们怀中抱着的是他们曾经的恋人?因为当初的惨烈分别难以接受,因为思念过度所以将她们珍爱的带在身边。他们好可怜,竟然为了心爱之人**至此!鄢芷月低下头为他们怜悯了一番,然后再抬起头。
那些人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依旧是轻柔的。然后他们的手指微曲,轻柔而又熟练的解开了怀中干尸的衣衫,一层又一层,然后那些衣衫被尽数褪到了它们的背后······枯瘦黝黑的皮肤渐渐显露了出来,那干瘪的肚子,瘦弱干枯的大腿······然后整个身体露了出来······
鄢芷月的眸子瞪得更大了,他们要干什么,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难道这些人早已经失去了人性?她不能理解,就算是恋人,就算爱的再深,就算再不能忘怀,也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将他们心爱之人的遗体化为了干尸,然后**扭曲的将它们当做活人。甚至做出那些世道难容之事!不行,这怎么可以!
“喂,你们干什么!”她大声喊着,想阻止他们。
可是,那些人恍若未闻。
“喂!你们听到没有,不可以!”她再次大声喊着。
“你们······啊······”陡然之间,她的脸前出现了一张张狰狞的干枯的恐怖的鬼脸,她吓得大声叫了一声,然后意识开始漂移。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会被吓昏呢?刚才好像是飘过一阵古怪的味道!她撤回了一步然后迷糊的蹲在了地上。意识一点一点涣散,终于她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前,她还不忘记暗骂了一声:混蛋,又被耍了!
鄢芷月没有看清楚的是,刚才他们剥开了那些干尸的衣服,然后拽着他们的胳膊,像拎起了一件衣服一般,瞬间已经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们鬼魅一般的飘了过来,同时,也带来了那一股怪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