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离开,鄢芷月终于觉得自己能够喘口气了!果然不能靠他太近,太近了自己的心绪真就把持不住了!她捋了捋砰砰直跳的胸口然后坐起来。
脑子好像还有些晕乎乎的,这会儿安静下来,她倒是觉出自己身子的不适了。好像看东西有些重影,还有时候看着时大时小。现在再想想他刚刚说的话倒是有可能了!她应该是因为中毒,以至于昨晚做了什么都忘记了。或许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占了他什么便宜,她傻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遗憾。这个便宜占的好,可是,自己怎么偏偏就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呢?
想起淳于凌煊嘴巴上的伤,还有颈项上面的牙印,她又笑了半天。自己昨晚怎么就那么不会怜香惜玉呢?那嘴巴给咬的!
不过,她更好奇自己中了什么怪毒,竟然会去咬人!
她呆在床上,直到淳于凌煊端着饭跟药过来的时候,她才有机会问的了原因。
原来昨晚她是中了毒蘑菇的毒,正是昨晚婚房桌子上面的其中一道菜。她这时才恍然大悟,昨晚钟离那么惊讶的问她将饭菜全吃完了,她还可笑的嘲笑他小气。他还说什么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会很有情调,原来情调就是这毒蘑菇!这蘑菇服用少量的话会使人产生幻觉,而且还会让人眼前一片小人国,看到什么都是小的。这就难怪她会说什么生一群小凌煊,估计昨晚她看到的淳于凌煊是缩小版的。
她好笑的摇着头,可惜没有印象了!不然她一定要将缩小版淳于凌煊刻在脑子里的。之后又听说那个毒蘑菇是风蝶依准备的时候,她倒是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自己那样不计较一切的帮助她,她竟然会如此报答。她现在弄不明白自己对风蝶依到底是什么看法了,反正有一点,她从来没有过恨意!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姑且当自己对风蝶依只是伪善吧!因为现在她觉得,对她连怜悯都说不上,因为风蝶依真的连让人恨都不配了!她再次感慨天意弄人!
在此之前,她还为风蝶依最终的下场感到难过!可是现在,她难过的心倒是好了很多!那个女人,得有多么歹毒?竟然还担心她跟鬼王圆不了洞房,还专门炒几道小菜增加情趣。
淳于凌煊端来的饭,她吃的味味同嚼蜡。不过,等到她喝药的时候,她突然后悔了,为何刚才没有好好珍惜吃饭的时刻?那饭多香啊!现在倒是有味道了,可满嘴的都是苦味。
她现在体会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淳于凌煊说了,那蘑菇吃少一点没事,只是让人神智有些错乱,出现一点点的幻觉,可是,偏偏她太能吃了,把所有的都给吃没了,自然,这毒中的深一些。自然要多多喝几碗药,她现捶胸顿足也没有用了。良药苦口,她不喝也得喝了。
鄢芷月苦着一张脸,一手端着药,喝一口然后赶紧往嘴里面塞一颗甜枣。她这辈子,就没有喝过这么苦的药!她虽是没有矫情的抱怨这药太苦,也没有撒娇说可不可以不喝。可是,她每喝一口,就会抬起头来看一眼淳于凌煊,他在微笑;她低头,再喝一口,再抬头,他还在笑;她再低头,再喝一口,还要抬头,那人仍旧在笑,然后道:“芷月,你不用看我了!这药全喝完就好了,我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里面的药渣我早已经清理出来了,而且,我熬制的时间火候正好,药量也刚好!你不要再盼着有下一碗了!”
还盼望有下一碗?鄢芷月咕咚咽下一口苦药,磨磨牙,然后朝他咧开嘴,阴险的笑笑。他耸耸肩,招招手,示意她继续喝完。
终于,鄢芷月终于将它们完全解决掉了!苦,不是一般的苦。她在寻思,苦到这种程度,这得是多么优良强大的中药啊,这治病的药效得多大啊!
“芷月,来吃颗糖!这药比其他的药苦很多,今天你用的着它。”淳于凌煊笑着递过去一颗糖。
鄢芷月像是看着救星一般,一把接过来,剥开就往嘴里放。当那甘甜的滋味一点点的浸透舌头的味蕾的时候,她总算好受了些。她深深舌头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顿时清爽多了。
“其实刚刚你喝的药可是药中的珍品,里面有生长百年的紫芝,这可灵芝中的神品。是所有灵芝中最好的。不过,你也是因祸得福,这紫芝不仅可以帮你除去毒蘑菇的毒素,对于体内其他毒素也有很好的排除作用。”淳于凌煊道。
“它要是甜的珍品就好了!我想我许久都不能再接受它的味道了!”她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困呢!
淳于凌煊看她渐渐眯起来的眼睛,轻声笑了笑,然后嘱咐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恐是那药力的作用,鄢芷月倒头便睡,她一直睡到了下午,淳于凌煊才将她叫起来,收拾一下准备离开。
只是她醒是醒了,却坐在床上傻乐了好久,弄得淳于凌煊有些云里雾里。他将东西收拾好才问她原因。
鄢芷月笑着回答:“凌煊,我做了一个很好玩的梦,给你讲讲啊!我梦到你体贴的为我煎好药,端来给我喝。可是,我刚喝了一口,便苦的不愿再喝。于是,你好言相劝,又是答应我这又是为我做那,终于,我将药喝了一半。可是,任凭你如何软言相劝,我都不肯再喝一口。然后,你就生气了!你还凶我,骂我!朝我大声发脾气,我害怕了。于是,我诺诺的往前伸伸药碗说,凌煊,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把这药喝了吧,喝了药就不生气了!”
“噗······哈哈哈······”淳于凌煊大笑了起来,“芷月,你太可爱了!真是让我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
“咳······”鄢芷月清了清嗓子,“这个······凌煊,不要这么直接的表白嘛!你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说‘我爱你’、‘我喜欢你’这类的话岂不是太没有悬念了吗?你看,这个彼此心照不宣多好,就是要这种暧mei,模糊,微妙的感觉!”
“恩······芷月,你说的对!”淳于凌煊抱着手臂点点头,“那我就当你没有说过刚才那两句表白的话!”
鄢芷月一愣,她刚才表白了?她说的什么?奥,对了,她说的,我爱你,我喜欢你!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扯过桌上淳于凌煊早已经收拾好的包袱,一抡已经背在了身上,“淳于公子,我们走吧!”她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啊!好,走!”淳于凌煊一挑眉,站起身来,望着她的背影又道:“芷月,你刚刚梦倒是提醒了我,原来你这么害怕我生气。那好,以后你不听话的时候,我就生气给你看!”
鄢芷月猛地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裂开嘴巴假笑几声,“淳于公子,您想多了!其实梦里面跟现实都是相反的!本姑娘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喔!”淳于凌煊淡淡的应了一声,“原来芷月你喜欢温柔的,好说好说!”
鄢芷月翻翻白眼,似乎每到这时候,她除了翻白眼,已经词穷了。
淳于凌煊十分绅士的接过她背上的包袱,又是一阵嘘寒问暖。不过换回来的还是她一阵白眼,然后一阵月复诽:这人果真是得了便宜卖乖!
钟离说沿着鬼冢往南是到清远山庄最近的路子。两人便沿路先到了鬼冢,不过,现在再来鬼冢,鄢芷月终于不用害怕了。因为团圆节的那天晚上,他们专门来到了鬼冢,不仅发现了那螭软毒虫,还告破了一件灵异事件。那就是鬼冢的鬼火蓝灯。
那晚,他们来到鬼冢正好是深夜。那时月亮当空照,鬼冢的坟墓看的清清楚楚。原本,鄢芷月以为如此的月色或许不会有鬼火蓝灯出现。不过她失算了。他们刚来到这里不久,竟然看到了一束从坟墓中缓缓生出来的蓝色的火焰。
她一眼便瞧出了那就是鬼火蓝灯。两人皆是提高了警惕,然后缓慢的朝那个方向走过去。最初的时候,那鬼火蓝灯只是在坟墓的上空飘荡着,没有移动的迹象。直到他们越来越靠近,它终于有了动作,但是运动的根本没有规律。
淳于凌煊似乎看出了端倪,他拉住鄢芷月停住脚步。果然,那鬼火蓝灯颤抖了几下火苗然后便停下来,他们在动一动,它也跟着动动。这一系列的现象,两人都有所领悟。他们动的时候它便会跟着动,他们不动的时候,它也便停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边是他们走动时震动了周围的空气,以至于那鬼火蓝灯随着空气的流动而运动。
淳于凌煊模出了一根银针,朝着它丢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那鬼火蓝灯竟然在一瞬间消失。这谜底揭晓,鬼火蓝灯根本不是什么鬼魅。它们应该是从坟墓中产生的一种类似于火苗的东西。它们是一种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并非鬼魅作祟。
至于它为何能够将人引入水坑中,应该不是它的原因。而是在晚上的时候,人神智可能发生错乱,脑子可能会与现实月兑轨,出现没有痛苦的幻觉。而恰巧鬼火蓝灯的出现,会让人不知不觉的跟着它。与其说是跟着它,倒不如说是赶着它走。因为神智不清楚,所以人不会注意到脚下的路子,会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若是中途没有人阻止的话,那么那个陷入幻觉的人最终停止脚步的地方便是丢掉性命的危险地方。
他们到了鬼冢,竟然发现了一条路子。这是当初他们来的时候没有的。不过,既然钟离说沿这条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山庄,他们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
两人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貌似已经到了傍晚。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条行人来往的道路。
“哈,有人了!那个钟离果然没有说错,这里确实比绝命崖近很多!”鄢芷月兴奋道,“不过,这鬼冢哪里是与世隔绝的?你看我们走了不过一个时辰便来到了这夏渊国境内,一个时辰的路程,怎么会是个隔绝之地?”
“芷月,你回头看看!”淳于凌煊笑道。
“看?看什么?有······啊!路子呢?”鄢芷月转头一阵惊讶,“我们刚才走的那条光明大道呢?明明刚才那是一条大路啊!难道有见鬼了?”
此刻,她的身后,是茫茫的悬崖,而他们正站在一条大道上。可是,她明明记得,刚刚那条平坦的小路是将眼前这路子拦腰折断的。
“怎么回事?我们刚才明明走的是路啊!怎么突然会变成了悬崖?”鄢芷月疑惑不已,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怪事了。
“我想是鬼王有意为之。他想我们出城去查殷州的秘密,但是又不想我们知道进ru鬼城的路子。那个鬼王,真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物,到现在,他的身份依旧神秘!刚刚应该是他用幻术将我们送出来的!那条小路,应该是他临时铺就的。照此说来,他的幻术,真的是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让我们去殷州查秘密,可是,殷州会有什么惊天秘密?难道殷州还有他的仇人?”
“他曾提示要我们从‘仙祭’入手去查!殷州到底是什么会危害江山社稷?”淳于凌煊陷入了沉思中,不知多久,他袖子被拽了一下,他回神,却听鄢芷月问道:“凌煊,你说我们身后也是个悬崖,好像看上去很深,难道是绝路崖?这个绝路崖竟然这么大!”
他转身,后面还是茫茫的一片。
“我想,这不是绝路崖!或许,那个鬼城真的是在一个很深的深渊中,四周都是悬崖,又或者说,我们身后的这个悬崖只是一个障眼法,是他用幻术阻断我们外人进去的手段。”
“幻术?啊,对了,那个绝命崖不就是如此吗?站在鬼城的绝命崖边沿上往下面看的时候是深不见底的,可事实上它根本不高。钟离说绝路崖与绝命崖没有关系,可是我总觉得,就算是它们的地理位置不在一处,它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是不是那个鬼王他有心不让我们知道!
“还有,鬼城中竟然只有钟离知道除了绝命崖之外的其他离开鬼城的方法,那么,鬼城被隔绝是不是钟离的作为?他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很可惜,我进了禁地,却还是没有挖掘出鬼城最终的秘密!那里为什么没有太阳?为什么会被隔离?还有那个鬼王究竟是谁?为何有这么大的本领,他似乎什么都知道,还有他说过无数次的赋予我的那个使命!这些,我都没有查明白。”
“我也有同样的疑惑!他们这里有月亮,却唯独没有太阳。我曾经问过鬼城的人,他们确实一脸茫然。他引我们去殷州,目的是让我们发现什么。可是,具体他却又不肯言明!恐怕,我们离真相还有一大截!”
“对了!我一直觉得那个钟离长得怪怪的。我曾经听他说过他的故事,他曾经因为挖草药毁过容,而且二十一年前他便设计陷害了风义一家,他应该年纪不小了!可是看现在的他,一张倾世而又年轻的容颜,甚至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莫非,他整了容,然后青春永驻?”鄢芷月模了模袖口,伸手掏出了一个枣子扔进了嘴里。
“芷月,你没有发现吗,鬼王他涂着胭脂。”
“噗!”她一口吐出了枣核,急急的将枣子肉咽了下去,“啊,凌煊,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了!那个钟离,他的脸上真的是红红的,我还以为是他的肤色的问题,总是带着红晕,原来是臭美!还涂胭脂,貌似还有口红······咦?凌煊,你说,那个鬼王钟离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啊?曾经被女人伤得这么深!再加上涂胭脂抹粉的,完全是女人喜欢做的事情嘛。”
“芷月,你幸好只是在我面前说说!不然,我真的会很担心!”
“怎么,不是啊!那真是奇怪了!”她又掏出了一把枣子,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我们好像走了好久了,难道还要继续走回去吗?”
淳于凌煊突然定住了步子,匆忙之中鄢芷月迈出一步,不过她很快又蹦了回来,与他并肩。
“怎么了?”她疑惑的问。
“我在思考你刚刚说的那个问题!”
“什么?”
“这里离着清远山庄到底有多远?”
“肯定很远!我们之前走了那么久的路子才到了鬼城,这从鬼城出来自然要很远才能够回去。”
“芷月,你不觉得我们走回去更有情调吗?”
“走回去倒不如不回去,我们直接再回殷州不好吗?将那里的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回山庄。”
“可是我身上没钱了!难道要去殷州一边要饭一边查案?”
“那还是算了吧!没钱,什么都免谈!呀!不会是你连回家的车费也没有了,所以才说要步行的吧!”
“是啊!我们可能饿肚子走回去呢!芷月,反正你脸皮那么厚,不如你去要饭回来给我吃,我们勉强度过这几日也好啊!”
“什么?真的没钱了吗?真的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吗?可是,我脸皮很薄的,难道又得去偷?”鄢芷月苦着脸说。
“芷月,你又想着违背人间道义了!我说没钱,当然是······假的······”
“呀!淳于凌煊你耍我!”她说着跑过去就要打他。
“哈,芷月,我猜你打不到!”淳于凌煊撤开了步子已经运起飞了出去。
鄢芷月见状,也一点脚飞了出去,追着他往前面走去。
“淳于凌煊,你站住,今天你一定得让我打一下!”她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却仍旧不肯放慢脚步。终于,追了好久,淳于凌煊终于停下来,然后拉住了后面跟上来的鄢芷月,顺便抓住了她的手,“累了吧!我们去搭下前面那老乡的车!”
鄢芷月的手被他抓着,无奈抬头看向前方,果然有一辆拉稻草的车子,她恍然大悟:“奥······原来你是这个目的!”她抽出了手,“不行,那我也得打几下!”她扬起巴掌轻轻的在他肩上敲了几下。
“我不这样说,芷月你的轻功速度能有这么快吗?”淳于凌煊轻笑着看着她,随后后礼貌的叫停了前面那辆拉稻草的车子。
老乡好心,给两人搭了便车到了镇上。
两人到镇上一打听,才知道这里离着凤京还有一日的路程。但已经天色不早,两人便暂且在客栈中休息。
呆在鬼城的这几天,他们确实看不到像这里这般澄澈的天空了。虽然斜阳已没,但是那种来自余晖的光芒还是多多少少从隐藏的山后面隐隐露出。外面的夜晚也是不同,哪怕黑了些,但是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森然气息。
第二日一早,他们边起床收拾赶路。他们为了脚程快些,选择了骑马。傍晚时分,两人终于赶回了清远山庄。
离开了这么久,踏进门口鄢芷月真是激动万分,比上一次从樊城回来的时候还要兴奋很多!经历了生死惊吓之后回到家的感觉似乎更加温暖。她见着柳妈好一顿猛抱,以表达自己想念之情,柳妈差点没被她的热情吓到。不过看到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两个多月来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鄢芷月确实是高兴,她恨不得将清远山庄的每个人都抱一次,但是,终究是行不通的;她想将一草一木拥抱一次,当然也是更加行不通的,因为,实在太多。最后,她只好将所有的兴奋难挡的情绪尽数贡献给了仙虫绿蛇妖。
于是,她兴冲冲的冲进了房中,那货正在吊床上使劲的吃着,无意间抬头看见鄢芷月毫无征兆的窜进来时,口中的仙草女敕茎就那么华丽丽的被她进门的脚步声给震落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