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纯安纤细的手指微微一动，拉环应声而落，她将啤酒递到韩衍面前：“喝吧。”
他们两个正站在学校最高的行政大楼楼顶，其实这里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是常年封闭的，可是易纯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把那把锈得不成样子的大铁锁给打开了，他们站在空旷的楼顶，吹着三月初的凉风，看向夜晚迷离的霓虹，一人一瓶啤酒。
“我说，你也真是够可怜的了，”易纯安斜睨着韩衍俊秀的侧颜，“你确实倒霉啊，有几个大学里的男生有你那么倒霉的恋爱史。”
韩衍自嘲地笑。
“不过哦，作为一个男生，你实在太放不下过去了。”
“有吗？”韩衍眯着微醺的眼，看着学校大广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
易纯安拿自己的酒瓶跟韩衍手中的碰了碰：“有的，我想，你的前女友现在都不一定会天天想着你了吧，可是你却一直在她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你认为是大家把你当成一个另类来看待，其实是你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另类看待。”
夜风吹乱了韩衍的头发。
“我理解你的负罪感，”易纯安心疼地望向他，“你觉得没有保护好她，对吗？”
他回望进她的眼睛。
“这跟你没有关系的，如果有人打定主意伤害她，即使你寸步不离守着，还是无法将她保护得天衣无缝的，反而你自己都可能受到伤害。”她温柔地安慰他。
韩衍手中的瓶子掉在地上，他呆呆看着易纯安：“你……”
她一动不动。
“你……”
他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
“小慧慧，小慧慧……？”顾北晞轻轻摇晃着昏睡中的章慧，她似乎做了噩梦，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闭着眼颤抖挣扎着，任他怎么喊都醒不过来。她口中含糊地呢喃着“爸爸”“对不起”“你走开”之类的字眼，伴随越来越明显的抽噎啜泣，他心一横，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章慧诈尸似的坐起来，吓了顾北晞一跳，不过好在她醒来了，他关切地凑近她，问：“你怎么样？”
她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顾北晞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章慧，你怎么了？”
章慧身子软下去，靠在床头，呆呆地盯住虚无的空气，整个人毫无生气的样子。
自从把她救出来，她的情况就不太好，大部分时候都很麻木，对一切外界刺激都没反应似的，夜晚却无休无止地做恶梦，难得意识比较清醒时，却总觉得有人在监视她，一惊一乍，常常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而他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要小心翼翼照顾她的情绪，而且也不知道该带她去哪里躲藏起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薛道平联系，也就不知道薛沐宸最新的状态究竟是怎样。做了一番分析之后，顾北晞将章慧带到了美国旧金山，安顿好后不久便给她找了个华人心理医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叫郑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