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引流香 第六话(下):金石之交拜良友 聚灵岛上偶逢仙

作者 : 半调蕤糖

第六话(下):金石之交拜良友

聚灵岛上偶逢仙

正说着,下人传话,邀众人去厅堂用早膳。蛮蛮则被安排去了后厨旁的大鱼塘,哪还记得辰予与花灵的嘱咐,在鱼塘里大快朵颐,鱼塘的肥鱼一条不剩,又捡剩下的小鱼吃了起来。

且说饭堂上,众人按次序落座,辰予与花灵被安排在了家主左侧,大娘一干人在右侧依次围开。

花灵与辰予望着眼前千年檀木树根做成的大饭桌,饭桌的枝桠都被精雕细琢成了盘根错落的托盘,心下暗叹。早膳被端上来后,两人竟不知怎么抬起手中的筷子了。

正吃饭着,凌家主的面前腾空出现一张滚金彩符,符上只纹着一只金凤,凌家主大手握住彩符,再松开后,只剩下一张白色函条,凌家主将函条捏了捏,函条潮软,又闻了下,隐约有些草叶气味,凌家主笑道:“这老鬼,现在应该正在和喻老三打猎呢。”

烟娘问是何事。

凌家主手一挥,将函条藏到袖子里,对众人道:“今晚,将与斟家一道上花灯节,届时,谁能在灯会竞赛中拔得头筹,谁便能赢得斟家的那头炽顶蛇鹫。”又转头对辰予笑道:“斟家早早就闻得我得了两位贵客,我让他们耐心等着,他们竟又给我下了函条!我看这次灯会,我们就一同前往,让他们也见上一见吧,也算给那老家伙赏脸。”辰予与花灵不敢怠慢。

烟娘道:“花灯节的灯谜一向都是由渡善们主持,不过谜语大多是斟府底下的门客出的,我们凑个热闹就好,怎么这次办的这么隆重了?”

“今年是始祖‘塁’的万年整日,故而此次灯谜谜语,当是全权交予九层阶仁者操办,他们都是星君的近臣。这次灯谜,网罗历届灯谜高手和坊间隐者的灯谜,几经挑选,质量自然没的说,而且保密森严,所以这次灯会必定盛况空前,史无前例。”凌家主道。

纱罗望向邀缈,得意道:“能问倒姐姐的谜语还没有出世呢。去年姐姐智压群芳,吓得那些男子全都仓皇而逃,如今灯会在即,连城中最大的酒楼都传‘凤凰雏满春江渡,涅盘姣姣胜明年’,十成注中有九成下的都是姐姐!”燕歌忙给纱罗递眼色,欲制止纱罗再往下说,春娥亦是用脚踢了一下纱罗。纱罗这才掩住嘴,却为时已晚。

凌家主气道:“你们昨日还去了哪里!”望了一眼低头默不作声的春娥与燕歌。

纱罗耷着脑袋默在一旁,凌家主沉声道:“今日,就罚你们抄写《苦行经》,灯会开始时候,我亲自检查,一个抄录不合格,就别想去灯会!”纱罗则吁了口气,今日罚的还算轻松,只要姐姐赢得了炽顶蛇鹫,再向她要来。

二娘笑着对纱罗道:“我回去了可要告诉你娘,囡囡立志修行,如今都抄了三遍《苦行经》了。”

纱罗忙吓得摆手道:“我再也不敢了——娘要知道我抄了三遍《苦行经》,到时候我连门都出不去了,更别说遁地,铁定都能被她从地缝里给揪出来,二娘怎好忍心,莫不要我被《苦行经》打发了一生。”

众人听罢,皆大笑起来。

一会儿,烟娘道:“记得数年前的一场灯会上,有一个孩子拔得头筹,随后九层阶的仁者也来与他对谜,竟然统统被这孩子问倒,最后仁者问孩子要什么,那孩子道,要一颗花开不败的昙花,因为他的母亲甚是喜爱昙花,那孩子便是现在斟家的二儿子,名唤胥隐,当时才不过十岁吧。”

邀缈惊叹道:“若当时还不过十岁,今日也该与我们同龄了,为何从来不曾听斟姑父与姑姑提起?”

烟娘道:“那孩子并非你的姑母所生,而是你姑父哥哥家的孩子,今年算来,也该十八,你们今年便能见着他了。”说罢,看了一眼邀渺。

燕歌听罢,钦佩不已,春娥与纱罗也都惊诧万分,何时斟府出了这等厉害的人物。花灵与辰予亦是心生好奇。

春娥道:“那怎么也该前年就能见着,为何前年也不见他?”

凌家主陡然厉声道:“那些都是别人的家事,还不赶紧吃完饭去抄经文,是想再加一本《九重阶先录》跟《梓华规》吗。”

所有人都缄默不言,吃起饭来。

晚饭完后,纱罗、春娥和燕歌各自去抄《苦行经》了,花灵与辰予则被邀缈约去了书房。三人正品的有趣,只见邀缈的贴身婢女清水跑来道:家主真的给那边三人又送去了《九重阶先录》和《梓华规》,不用心的立即比前面多上十倍重罚!邀缈诧异不已,这次惩罚的最为严厉。

辰予与花灵便问那三本书有何奇处。

邀缈道:“平常人屋里,大都会备上一本《苦行经》,它记载的,皆是些九重阶仁者在未得道时的前身轶事奇闻,因为仁者的前身大多都是众人,因此读来,也很有趣。不怕妹妹与娄公子笑话,他们三个就是惯爱热闹,倒也被罚惯了抄录它,今日被罚得如此,我也是意料之外。至于《梓华规》,分二十卷,九重阶仁者必须遵循定的法度,皆是出自这里。爹爹前身是众人,也曾得道成为仁者,却因先前在俗世中的乐趣反而无所拘束,便自降众人了。那《九重阶先录》,单是字形,俱是些上古象字,除了仁者,就是仙人,也看不懂。听闻它里面传授的,都是九重阶仙法的施用,《梓华规》上说,只有造为高成的人方可誊写,否则便有蛊毒蚀心之痛,堪比三叠塔的厉刑。”

“那纱罗他们现在就有性命之忧了!”花灵与辰予担忧道。

邀缈笑道:“《九重阶先录》的真迹,是置于天上的‘浣星河’里的,他们誊写的那份,只是副本,只会让他们在抄录之时感到头脑晕眩,手脚含铅,断然不会有性命之忧,想来定然也是爹爹真想让他们长教训罢。”

辰予道:“是所有仁者都会降作众人么?”

邀缈摇头道:“这——《梓华规》中,唯独对这一项只定了一条戒律‘归不归,己不为;错不错,对不对。’应该是说,安身方能立命,不一定非得得道成仙。”

辰予与花灵想起了架灵鹳而去的爹娘,便向邀缈借得了《苦行经》和《梓华规》,邀缈也帮忙找了起来,结果一上午毫无所获。

休息之际,花灵恍然想起烟娘的事来,因病情耽误不得,欲告诉邀渺,又恐自己言语难以轻信,让邀渺慌神。便假借他人之病,说与邀缈。

邀缈听的果然认真,并问道:“妹妹将那病症解析的这么细致,便是老道医者也比不上妹妹的口才和技艺了,可是有高人指点?”

辰予笑道:“家父一生行医,家中医卷盛多,妹妹十三便已将其通读了遍,倒也能混些门道罢了。”

邀缈心道:“那患者病症,与家母如出一辙,那患者当前所服药物,亦是母亲现在服用的,怎的被妹妹诊断,反成错药了。”便问道:“依妹妹之见,那病该作何诊断?”

花灵笑道:“遍访医门,人人能道,问及治法,其实三棱,干漆,陈皮,礞石,巴豆之类,那些不明标本的,又想从而补之,只是病积之人,大邪不出,反倒伤身。”

邀缈便细问如何调制,花灵俱答不漏。

邀缈又问那患者如今怎样,花灵只道那人如今不再犯病了。

辰予一旁笑道:“药材本身并无贵贱,能根治病患,送其心安,便是千金难求的良方!”

这日邀缈回去,暗地里换了药方。中午送去烟娘一用,至晚又是一贴同样药剂。若是前药,烟娘晚上免不了得到点发作一回,这次竟然无事。烟娘大喜,亲传大夫,要以重金答谢。邀缈这才将其中缘由说与烟娘。当晚,花灵与辰予见房中多了满桌金银玩意,二人坚辞不受。凌家主闻之,要加重赏赐,两人亦是不动分毫,花灵与辰予道:“您为我们找寻亲人,我们无以为报,怎么还能受这样大的恩惠!求您收回去吧,否则,我们真的无法再呆在这里了!”

这使得凌家主愈发器重其两人。晚膳时,盛宴款待,不比往常,过后,众人相继来到后园赏起灵兽。不一会,见城中高空放起焰火,凌家主也遣人过来,让众人赶往前院,开始做法。

只见凌家主用手在空中画出两道火符,不一会儿,地面上立即显现出了两架一大一小台面,火符跟着消失了。望向台面,上面座椅、茶案、棚架一应俱全,二娘带着三个孩子并辰予、花灵和蛮蛮,上了略大一点的台面。辰予知道那凌家三小姐又得缠着灵儿,自动挪到边上起了,花灵还是抱着蛮蛮,紧着辰予坐了下来,纱罗果然抢着花灵旁边坐下,随后依次排开的是邀缈、二娘、春娥和另一边上的燕歌。

凌家主与烟娘则上了小一点的台面,几个随身的家仆也随即跟了上来。坐好后,凌家主一抬手,台子边上便升起一圈一米高的护栏,随后,两个台面就直朝灯会的擂台方向缓速飞去,最后腾架在了一颗二十五米高的壮树上。

台子停稳后,凌家主的台子又延伸出一级长梯,通向相距两米远的大台子。

花灵正欲问坐在身旁的邀缈,到时怎么下地。忽然,每个人的身后飞来了一只身形轻巧的翡翠孔雀,各自落在了手边的茶案上,辰予见其可爱,随手从茶案上的玉盘里拿出一个蚕豆来喂那孔雀,纱罗瞟见,忙越过花灵,夺过辰予手中的蚕豆,急道:“别喂它!”却因力气过大,直奔台子下面去,辰予忙起身,大手一览,将纱罗拦腰抱住,纱罗急忙伸手欲推开辰予,满脸脸红,辰予却扣紧纱罗的腰,只怕这个冒失鬼再惹麻烦,小声道:“小心跌下去了!先稳住脚。”沙罗从未被陌生男子抱过,羞得遁地离开。

等到辰予松开手,纱罗赶紧气哄哄的推了一把辰予,“谁要你扶我!”坐到了座位上,不支声。另一边的春娥早瞅着那一场戏,嗤笑了一声,低声对一旁喝茶的燕歌道:“快瞧三妹,脸红的跟猴儿**似的。”

辰予不解,望向花灵,花灵忙拉着纱罗的手道:“妹妹可好一点了?方才实在惊险,哥哥情急之下,可是手重了些,有伤到哪里?”

纱罗因着大庭广众,还好是夜晚,便也压下情绪。辰予见沙罗面色不好,以为是自己伤了沙罗,便走过去询问。沙罗一见,想要发火,又不好说辞,便怨道:“你!你再怎么样,怎么下那么重的手!”说罢,立刻扭过头去。

邀缈道:“怎么可以这么说。要不是娄公子,你早就跌下去了。”

“还不是因为他,好端端的喂那孔雀作甚!我情急之下被绊了一跤,有什么不是,倒是他!为何——为何——”

“娄公子和灵儿妹妹哪里晓得这些规则,你好心帮人,伤了自己,怪不得你的错,难道只怪娄公子没得选择伤了你吗?”

“怪他多事。”纱罗嘟囔一声,却已经降下脾气,不再计较。

恰好二娘从凌家主那里过来,询问方才怎么回事,众人道无甚事。二娘便将手中的五只小圆瓷瓶交予了五个孩子,特地对辰予和花灵道:方才飞来的翡翠孔雀,是下地用的,谁给它喂一颗蚕豆,便可成为它的主人,指使它下地,到达后,它自然会化作一颗蚕豆,只要再滴一滴瓶中的药水,它又会变回真身了。

待到几人又回到原位,花灵与辰予则趴到了身后围栏边儿上,俯望四周景象。各色彩灯高挂,街上行人将场地挤得水泄不通,灵鸟灵兽无论飞天走地,也往来不绝,又趴向前,向正对面的空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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