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菲呆滞的握着手中的石头,石头的形状并不似太过怪异,棱角也不是很锋利,但就是这块自她手中丢出的石头,反被秦长老用来砸伤了炎煜,她心中翻江倒海怎么都无法平静。
冷清的华光凑巧照在她的身上,她眼眶酸涩,心中酸楚,想要流泪却发觉大大的眼睛里是空荡荡的落寞,没有一点湿润。
自嘲的扬起嘴角展现一抹心衰的笑,又做作了不是,若不是她的自以为是,怎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双腿被冰冷的地面侵袭,冷寒之气直窜骨髓,她皱眉模着膝盖处隐隐的疼痛,想要起身几次都没有办法起来,只能将腿伸直后慢慢揉搓缓和僵硬的程度。
柳天楚匆匆而来的时候就看到空旷的泥泞小道,在圆月洒下的余晖中,沐菲抱膝坐在地上,意气奋发的少女此刻浑身都被冰冷疏离所包裹,颓然之气自体内溢出,有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心头猛然跳动,不好的感觉将他紧紧的包围住。
“发生了何事?他呢?”柳天楚上前一步拎着沐菲的胳膊将她给拽起来,难道正经了神色,语速很快的发问。
沐菲冷笑一声,瞧,又有人来逼问她了,几天当真是好运气,一个二人来人都问她爹爹在哪里,果然是个好日子哟。
“沐菲,你倒是说话呀,发生了何事?”柳天楚再次问了一遍,眉头下意识的皱起,眼前的少女唇角一抹似耸立在云间中高峰,冷峭寒冷,一双晶亮的眸子竟有些呆板,眸光不时滑过痛楚。
他本就在炎煜身旁安排的有人,前段时间发现炎煜的一等侍卫寻到了他,本应该将暗位召回的他留了心思,就把人留给了沐菲。今日沐菲遭难时,他的暗位只来得及放出求救信号就被斩杀,对方出手迅速心狠又辣,且剑上有毒,从现场看他的暗位连反抗都没有就被一刀毙了命。
他第一反应就是残害炎煜的人发觉到了炎煜的存在,要来阻止他的回归。
从沐菲口中得知了炎煜已经离开,但柳天楚觉得,按照炎煜的性子,伤势恢复后肯定会将沐菲带离这里的,既然沐菲还在这儿,那他没有走的可能性很大。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菲儿,菲儿,我是你天楚叔叔,你看看我,和天楚叔叔说说,发生了何事?”柳天楚无奈的放缓了口气,看沐菲的模样似受到了惊吓,也是,现场还躺着五具尸体,是他太过焦急了,半大的孩子,总会知道害怕的。
沐菲转动下眼珠,大大的黑眼睛慢慢的聚拢光泽,交织在柳天楚的脸上,眼睛渐渐清明,泪水瞬间喷涌而出:“他受伤了,全都是我的错……”
“你别着急,慢慢说,你爹爹伤在哪里了?人又去了哪里?”柳天楚再次放缓了语调,慢慢诱哄着沐菲。
“他浑身都是血,手臂上肩头都有剑伤,又被砸伤了头。他昏过去了,有个浑身散发着幽冷之气的男人将他救走了,还有一个人紧跟而上,去追他们了。这些人,都是被那个恐怖的男人一招杀害的。”
沐菲渐渐冷静下来,身体也不再颤抖,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将最后的情况给柳天楚叙述了一遍。
柳天楚扶着沐菲站好,神色冷峻的上前查探几个黑衣人的伤势,待看到刺伤他们的暗器模样时,心中就是一惊,那是一根只有小手指般大小的通体黑透的晶体,统一入肉半寸,不沾血肉,一头尖锐,一头圆润,且刻了一个冥字。
触手冰凉,就似柳天楚此刻的心,他的声音都似被这物件给冰住了,竟带了颤音儿:“你说那人浑身透着幽冷之气,可看清他的面容,可听说过有人唤他名号?”
“那边躺着的人好似叫什么秦长老,他临死前唤了一声什么幽冥之类的。”沐菲察觉到柳天楚的不同寻常,本来对炎煜被救还抱着一丝幻想,可看他的模样,怎么都不似放心的样子:“可是那人身份特殊?或者会对爹爹造成伤害?”
柳天楚神色凝重,他将暗器收入怀中,长出一口气:“公子洪福齐天,若真是幽冥前辈,说不定会有新的造化。”
似安慰沐菲又似安慰自己,传说中存在的人物,本应该是十几年前就死去的人突然现世,他不惊讶是假的,但关于幽冥前辈的版本,他就听说了几个,看来要回去寻寻他不管事的爹,好好的探究一番了。
沐菲也觉得柳天楚的话在理,幽冥武功极高,一招击毙五人,若真对炎煜有私心,哪里会发费周章的救他呢。
“菲儿,你和我回柳溪镇吧。”柳天楚查探了一番,发现现场没有什么可用的讯息,对方的身份依然是个迷,便不再去追究,保证沐菲的安全也是重中之重,不仅是为了炎煜,也为了沐菲那可能有的一层身份。
“不,我不走。”沐菲想也不想就拒绝,突然想到灌木丛中还躺着一人,忙转身跑到一旁,扒拉开一层层的枝叶,看到了蒋宇熟睡中的脸,松了口气:“天楚叔叔,麻烦你把宇哥哥送回家吧。”
柳天楚跟着上来,看到蒋宇的模样,便去点他的睡穴,点了几下都没有解开,不禁奇道:“这是幽冥前辈的点穴手法吗?果真独特,我竟都无法解开。”
沐菲听后神色古怪的盯着柳天楚看了一会儿,也实在没有心思去逗弄她,就清了清嗓子偏转过头,柔声道:“天楚叔叔,我就先回家了。”
“你独自一人居住,真的没有问题吗,还是和我回柳溪镇吧。”柳天楚将蒋宇抱起来,再次对沐菲劝阻道。
“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惯了,而且铺子刚开张,在家住着总是方便的,爹爹不在了,我更要靠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不然,日子该怎么继续下去呢。”
沐菲似望了眼挂在天际的玉盘,举起手臂冲着柳天楚挥了挥,大步向自己的土胚屋走去。她要在家里等爹爹,爹爹一定会回来找她的,一定会。
柳天楚眸光闪烁几下,看着沐菲纤细却挺的笔直的脊背,盯着她毫不紊乱的脚步,感觉到她每一步走的都很坚决,对着黑暗招招手后,抱着蒋宇迅速的窜入村中。
公子,你一定会渡过此劫的。
敖翼无法相信他看到了什么事情,无论他怎么追赶都拉不近和前头两人的距离,他心中骇然,那个浑身散发幽冷之气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真的是秦长老唤的久违的名讳“幽冥剑仙”吗?
想当年,幽冥剑仙的存在似一柄锋利的刀锋搁在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的咽喉处,这个似正似邪的幽冥并不臣服在盟主或教主的麾下,也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势力,但他形式诡异,剑法出神入化,从出名后从无败北。
相传他身上有着一本绝世剑术秘籍,能得到次秘籍,就能风靡武林,成为天下第一人。
正邪两派垂涎已久,斗争了如此久的两方势力默契的同时向幽冥发难,那日在烈火危崖,十几个帮派加一起派出百名高手围攻幽冥,终将他击落山涧,据说,那本秘籍同他的人一同落入了悬崖底部。
从此在人间消失。
若真是幽冥,事情就棘手了,主子在他手中不知是好是坏。敖翼的神色既郑重又冷硬,手伸入怀想要取出信号弹,那是炎煜手下隐藏实力的互通方式,只要射入天际,他的同伴就会迅速赶来聚集在炎煜周围。
只是这样做后,难保不会暴露主子受伤的事情,暗中残害他的人也会得到消息。
“若不想他瞬间毙命,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似从北寒之地传来的嗓音,冰冷僵硬毫无感情,空旷的从四面八方涌入敖翼的耳朵,令他的身子瞬间一僵,脸上浮现震骇,思想挣扎了片刻,终于将手从怀中掏出来,紧跟而上。
不管了,看他的模样,并不似要伤害主子,且以幽冥的武功境界,只一手就将困至他们残害他们受伤的四人击毙,又不知用的何方式,令秦长老脑浆迸裂而亡,若想害他们,当时就可以,哪里会大费周折的捋他主子又允许他追缉这么久。
他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静观其变,先跟上幽冥,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敖翼脚下的速度不慢,他的轻功出神入化,从没有人在速度上赢过他,但身上附着一人重量的幽冥,很轻松的将他甩在身后,他提气冥神,才勉强将二人身影锁定在视线之内。
夜风冷冽的挂在脸上,却丝毫不影响二人的速度,前方的幽冥转动僵冷的眼眸似向后方敖翼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幽火晃动的眸子里似燃烧一朵幽蓝色的火焰,惊异和赞赏从中一飘而过。
一前一后两个影子化为光点,向一处山涧而去,破瀑布而入,幽冥抱着炎煜瞬间隐去身影,消失不见。
敖翼紧跟而上,却被一个结界拦住,猛烈的冲击将他的身子击出十几米外,他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用剑支撑着地面,咬牙看向湍急的瀑布方向,似要穿透水帘将里面的情景收入眼底。
“回去告诉炎家主,救命之恩已经相报,待时机成熟,会将完好无损的二公子亲护回府。”
蹒跚而起,敖翼发觉胸口积压的淤血已经散去,他眼眸豁然发亮,双膝跪地磕了一头,恭敬道:“谢前辈出手替敖翼疗伤,敖翼必将话完整带到!”说完不再停留,迅速飞身而起,向朝阳城方向而去。
炎煜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似有一抹纤细瘦弱的身影渐渐离他远去,似空旷星际传来的灵动嗓音,含着淡淡的糯甜,松松软软的唤他:“爹爹。”
水声哗哗作响,湍急的水流击在原石上窜出几丈高,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使人心安。
“女儿。”声音嘶哑似断了线的大提琴,暗哑晦涩,炎煜的手在虚空中抬起胡乱的抓了几下后无论的跌落,他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后,终缓缓睁开。
头一阵剧烈般的头痛,似有什么从大脑中被抽离,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此刻双眸中就多了一丝坚韧。
触目便是一杯盛满清泉的水杯浮在他的唇边,炎煜一顿后,就见那杯无人端着的杯子慢慢倾斜,清水缓缓被倒入他半张的口中,一股子清甜香气钻入他的咽喉处,似条青蛇般滑入身体中,在他的体内游荡。
“醒了。”声音的主子坐在圆石上,左手正从石桌上端起茶杯品茶,并没有看向炎煜所在的方向,他右手一招,之前喂炎煜喝茶的水杯似被线牵引,瞬间飞回到桌子上。
炎煜的已经清醒过来,偏转身子用右手肘支撑着直起半边身子,对幽冥垂头恭敬道:“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身子似被一股力道拖住,他被重新摁回去躺好,刚才起身的时候,他注意到自己所躺之处是一块长形的石床,厚厚的稻草隔绝了冰冷和坚硬,应该是前辈为了让他尽快痊愈特意准备的。
“不必,一报还一报罢了。”幽冥起身走近炎煜,俯身看了眼他的面色,伸手搭上他的脉搏,点点头:“不错,恢复了七七八八,再有几日便可以训练了。”
“训练?”炎煜不解。
“恩,受人所托,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将一身绝学传授与你。”
炎煜迅速翻身而起,对幽冥行叩拜之礼:“谢师傅。”
幽冥难道勾了勾唇角,不错,识时务,懂夺时,反应敏捷,决断果决,和他的胃口。丢了枚果子给他,也不再和他多说话,转身离开。
炎煜想也不想就咬了一大口,趁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是一处山洞,洞中很大,石桌石洞石床应有尽有,不仅如此,对面的山缝中涌出很多的泉水,想来刚刚喝的就是从那里接来的。
“师傅可否告知徒儿,是受谁所托吗?”炎煜没话找话的和幽冥闲聊。
“炎家主。”
炎煜心中激动,差点将果子给丢掉,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父亲了,克制着心底的百感交集,他竟感受到一股茫然,他为何会这么激动?他为何会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为何会觉得空落?
妍妍跌入悬崖的一刻,他也跟着飞身而下,却依然没有将她救回,想来师傅是在那时救下了他吧。
“师傅,可有见和我一同落崖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模样,穿着粉色的裙装,头发……”炎煜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竟然忘记了妍妍是什么发型,总觉得应该是用发带随意的将满头青丝扎在脑后,却觉得那个发型适合一身洁白普通的粗布麻裙,他的女儿,怎么会穿那种劣质的衣裙呢。
幽冥略瞥了炎煜一眼,眸底有一抹诧异,古怪的勾了唇角后,淡然回答:“不曾。”
“是吗,真希望妍妍可以和我一样,遇到像师傅这样的高人。”喃喃出声,带了丝庆幸,又含着落寞和担忧。
幽冥不动声色的看着炎煜,脑后伤口虽然结疤,但内有淤血,属于二次受伤,体内经贸紊乱,内力强大却不能运转自如,有高人相助疗伤,却没有完全治愈。他不禁去想在蒋山村看到的情景,那个不同平常的小女孩,出手狠辣直刺秦长老的命脉,难道炎煜身上的伤势是她所救治的?
“你怎不问家中情况。”
“徒儿昏迷时日不久,既然师傅是受家父所托,那还有何需要担心的。”炎煜很是不解,虽然心头有空落的感觉,好似经历过漫长的岁月,但一细想就会头昏目眩,也就不去做那费神之事。
“你从炎家失踪至今,总共有二月有余,炎家主明里说派你出使边关,暗中却在四处找寻你的下落,后来实在无任何消息传来,才找我帮忙,我因欠你父亲一命,曾答应有生之年他有所求必定舍身相助,且收一位炎家子弟为徒,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幽冥看了炎煜一眼,发现他面露古怪眉头蹙起,一派震惊之色,接着道:“炎家主原话的意思是,让我一定寻的你,并传你武艺护你周全。我曾问过万一你真的毙命该如何,他只答,还我自由,我不必再偿还。”
炎煜心中百感交集,从来不苟言笑的父亲,竟然对他寄予如此高的厚望,不仅将家族的庇佑让给他,还为了他操碎了心。
只是,听师傅的意思,他好似离家有两个多月的时日,为何脑海中的记忆却是近前,难道说,是和他头部受伤有关系?
“不必忧心,你滚落蒋山山崖下后幸遇医术高强之人及时相救,才幸免成为痴傻儿,头上的伤虽看似凶险,实则不碍,好生养着不出三日便可恢复如常。”幽冥明白炎煜心中所想,很耐心的为他解惑。
他看到炎煜的同时,仿佛见到年幼时的自己,突生亲切感,在外人面前的冷漠与幽冷自然消失,他本不是邪魅冰寒之人,如此恢复真实也算是对炎煜的认可。
“那徒儿好生休养,师傅有时间可向我说说家中之事。”
秋去东来,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灯结彩,作为村中饱读诗书的蒋宇,每日都会有邻居上前请他书写对联,望着窗外被空气喝成雾气的玻璃,沐菲算算日子,明日就是圣诞节了,当然在这里,是没有这个节日存在的。
一别数月,炎煜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她默默的等待,耐着性子不去向柳天楚打探消息。但是柳天楚隔一段时间都会到她这里坐坐,无外乎说些什么朝堂政局之事,或者就是劝说沐菲到他的柳家堡居住,无外乎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沉浸在回忆中的沐菲想起前几日柳天楚前来终于带来了有用的消息,谈及和炎煜家中有关系的事情,比如炎家大公子即将要定亲了,身为炎睿的弟弟,炎煜是不是要亲自赶回去庆贺呢。
听到这个消息的沐菲面上并无异色,心中却翻起汹涌的潮流,在柳天楚离开之后,立刻向蒋宇借书,她想要一本这个世界的地理图册,蒋宇的藏书应该很多,这种山河志史籍图册之类的他应有不少吧。
她刚一开口,蒋宇就送来不下四种,沐菲粗略的翻了翻,为了不使人注意到她的目的,借阅了讲述朝凰帝国概况史册,每日得空就翻阅,寻找朝阳城的一切知识。
蒋宇好不容易得了闲,就跑来了沐菲家中,理所当然的看到蒋絮儿正围绕在厨房烧火做饭。
“我说絮儿,你这是打算在菲儿家中常住了?”
自从“醋溜溜”开张后,蒋絮儿和沐菲的关系突飞猛进,二人不时聚到一起琢磨新的吃食品种,将各种水果野果之类的东西捣鼓成奇形百怪的形状,加上不同的口味,倒也卖的不错。
蒋絮儿知道沐菲爹爹回去了朝阳城,二话不说就拎着自己的贴身物品搬来与她同住,不仅如此,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将沐菲家中她早就看不惯的东西全数给换成了新的,看的沐菲连连摇头,倒也没有阻止。
谁不希望自己的家越来越温馨,越来越好看呢。
蒋絮儿的手艺没的说,烧的一手好菜,沐菲很是满足,每天一日三餐不缺吃不少穿的,身子骨张开了不少,十一岁的年纪,个头猛的向上窜了半头,很多衣服都无法穿,好在蒋絮儿不仅下得厨房,一双手也能做得针线活,买了几匹布,闭门不出几日拎出来几套适合沐菲穿着的衣裙,为了冬季可以保暖,特意在背襟中加了厚厚的棉絮,更是做了条厚实的棉裙。
沐菲月兑下来一试,正好合身,对蒋絮儿就越发的亲近了。
“当然,我和菲儿情同姐妹,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亲人。”蒋絮儿嗔了蒋宇一眼,掀开锅盖拿过大勺子去搅里面的汤,浓浓的肉香味飘了过来,将满月复馋虫都给勾了起来。
现在的蒋絮儿也不再故意绕着弯子抬高辈分了,姐姐就姐姐,姐妹间肯定比姨甥间来的亲密嘛。再说了,人家爹爹是城里大官,都能丢下女儿独自前往,哪里会看上她呢。
也就不再妄想了。
“呵呵。”蒋宇只是笑笑,将目光转向一旁正倚在榻上看书的沐菲身上,只见沐菲上身穿一件浅蓝色的背襟,白白的棉絮花边围绕在她的脖子,很好的为她护暖,是米色的棉絮长裙,露出浅蓝色的棉裤,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淡雅。
沐菲看的很认真,蒋宇认出那是他拿给她的书,是一本关于朝凰帝国地理概况,不仅简单介绍了朝凰帝国的历史发展,最主要的讲述是朝凰帝国各城镇郡县的分布及发展概述。
她应该是想将朝凰帝国的百川江河记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人所在的地方,所做的事情吧。
“宇哥哥,你来了。”沐菲感受到蒋宇眨也不眨看向她的目光,将书本合上,甜甜的冲他笑着打招呼。
蒋宇发现沐菲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或含羞或甜腻或羞涩或愉悦或浅淡,唯独没有开怀大笑过,蒋宇发觉,沐菲虽然在笑,有事甚至会笑弯了腰笑痛了肚子笑出了泪花,但眼底总会时不时的传来一种焦虑一种忧心一种痛苦。
虽然她不说,蒋宇也知道,她在为那人担心。那日虽然他昏了过去,醒来后已经在家中睡了两日,从旁人口中得知沐菲依然该看铺子看铺子,该回家睡觉回家睡觉,一切如常。蒋宇的心就一直提着,很怕她突然消失不见。
所以他闭口不提和炎煜有关的事情,也不去向柳天楚打听,总是围绕在沐菲身旁,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使得她忘却烦恼。
“菲儿又再看书了?只看这一本会不会太无趣?我那边还有些野史,要不要拿来读读?”蒋宇含笑着和沐菲聊天。
“不用了,我也是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每天要去铺子里忙,看书也是抽空,这一本读了几个月才翻完一遍,我本看着就很吃力,还是多读几遍等顺当后再向你借旁的来看好了。”
“好,有需要可以随时和宇哥哥说。”蒋宇明白沐菲的心思,也不去点破,同她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蒋絮儿将大盘鸡放到桌子上,指尖烫的揪住耳朵对聚在一起聊天的二人唤道:“开饭了开饭了,这大盘鸡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如何,菲儿你来尝尝看,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味道。”
沐菲应了一声,欢快的从床榻上下了地,一边走一边道:“宇哥哥真有口福,我惦记着大盘鸡好久了,幸亏这个月赚了不少银子,就买了很多配料让絮儿姐姐做上一回,哎呀,好久没有吃到这么想的鸡肉了,宇哥哥,快去盛饭一起吃。”
大盘鸡是什么?蒋宇嗅着引人口水的肉香味,看看满盆子的红辣椒,嘴里渐渐就浮上了辣意,口水都溢了出来,忙一捋袖子,抢先去盛饭:“光闻着就有食欲,让我也尝尝鲜。”
蒋絮儿将铲子递给蒋宇,让他自己盛饭,就去拿筷子,那边沐菲已经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陶醉的吸肉香了,惬意的不得了,接过蒋宇盛好的饭后,端坐在椅子上,等待他们落座。
白花花的米饭,配上娇女敕的辣鸡块,还有煮的软软的浸了很多辣油的土豆,在寒冷的冬季,三人均吃的热火朝天,沐菲更是吃出了汗意,张着嘴巴不停的用手扇,含糊不清的嚷嚷:“辣,辣,辣死了,快,给我水。”
蒋絮儿笑着递来一杯温热的白水,沐菲一口饮尽依然没有祛除嘴里的辣意,但止不住被肉香的诱惑,再次夹了鸡块丢进嘴巴里。那贪吃的可爱模样,逗得蒋宇和蒋絮儿哈哈大笑,一时屋内笑意盈盈,充满着过节的气息。
“菲儿,真怀疑你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过完年才11岁,小小年纪会的东西挺多的,若不是亲身经历,谁会相信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会理财经商,不仅如此,还有一身高深的医术,懂得很多食物的做法,瞧这种大盘鸡,你若不说,我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出鸡块还能这样吃。”
蒋絮儿对沐菲已经崇拜到了骨子里,她这段时间和沐菲一同探讨食材被带入了一个奇特的领域,包括她自己经营的手工艺品,沐菲指导过后竟让她的工艺品火了一把,赚取了很多银子,上门定制物品的越来越多。她除去做手上的活计外,最大的爱好是钻研美食。
沐菲总归在现代活了一世,加之她经常一个人,厨艺经历时间的熏陶,成为她除去医术,辨别珠宝后第三个艺长,但缺陷是对这个世界或者说对蒋山村盛产之物不甚熟悉,和蒋絮儿一拍即合,二人取长补短沉浸在旁人无法理解的吃货世界中。
“等到过年的时候,咱们一起架铁锅吃火锅,在院子里,热气腾腾的煮着食物,想想都觉得很美味。”沐菲说完后,神色突然一僵,眸子里有些黯然,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笑道:“瞧我说的,过年都要在家里吃年夜饭,哪里有这闲工夫,过完年再吃也一样的。”
似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沐菲说的很随意,脸上甚至挂着愉悦的笑。
蒋絮儿和蒋宇对视一眼,蒋絮儿很有默契的笑答:“菲儿说的哪里话,咱们蒋山村过年向来是围在一起的,咱们既然在一个村里,当然是一起过年,一起吃年夜饭咯。吃完后还会聚集在一起围绕着篝火跳舞,村子里的少男少女都会参加哦。”
“真的?”沐菲果然被提起了兴致,过年举办篝火晚会好似源自于新疆少数民族,没想到蒋山村也会有这种雅兴,心头总觉得有点怪异,终于明白怪异之处来源哪里,小声的嘀咕起来:“好奇怪,我在蒋山村居住了也有近十年了,小时候不懂事没有记性就算了,好似这几年也没有听说村子里有这种舞会嘛。”
蒋絮儿的嘴角一抖,思索着怎么回答。
蒋宇很快接了话:“蒋姨每日不允许你出门,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的。”
这次的篝火舞会是蒋宇,蒋絮儿和蒋秀儿等人的主意,和村中还没出嫁的少男少女们一合计,打算给沐菲一个惊喜,算是帮她庆生。
没想到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就连和蒋絮儿不太和睦的蒋枝儿都参与了进来,柳娘的也来凑了热闹,更是当场跳了一支舞,老一辈也就由着他们闹腾,沐菲这个孩子太过孤苦,如今又只剩下独身一人,陪她热闹热闹也好。
沐菲一听,点点头,也是,她脑海里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这么久以来基本都用不到,忘却的差不多了,哪个村子里没有一些特别的习俗呢,她压抑了太久,也需要好好的放纵一回了。
吃饱饭后,蒋宇洗刷碗筷,沐菲就和蒋絮儿脑袋对脑袋的商讨起来过年所穿的衣服来。
“我再帮你做一套喜庆点的吧,你新年的棉裙都太过素净了,好得是长了一岁,总要庆祝的。”
“不用了吧,我也不太出门,有两套衣裙可以来回换就够我穿了。”沐菲很是感谢蒋絮儿的好意,但裙衫并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冬日的,因为要加入棉絮才能御寒,又不能太过肥胖了,蒋絮儿是个追求时尚的女孩子,不愿意穿那种规规矩矩裹住身子的肥袄,为了做成合体的棉裙,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这样吧,你有贴身穿的棉衣棉裤,我只给你做一套略微胖一点的外衫,到时候罩在外面即可,既也穿了新样式,又不会冻着,怎样?”蒋絮儿明白沐菲是怕麻烦她,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她虽然不用做什么事情,但也不能成日里闭户不出的沐菲做衣裳。
沐菲不忍再拒绝蒋絮儿的好意,便点点头应了,随她忙活去。
店铺已经贴上对联贴了倒立的福字关了门,铺子里的干货都处理干净了,几个月下来,倒也赚了几十两银子,这算是沐菲正儿八经的赚钱,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语,她小心意义的将银子换成了银票和少许铜钱,往日一定用的到。
关于朝阳城的位置,她已经熟记在心,但如何走出蒋山村还需要些时日琢磨琢磨,她目前去的最远的距离就是柳溪镇的集市,她不说没有想过去柳家堡居住些日子,但想来大户堡垒中,出入铁定不太方便,她想要偷偷溜走去寻炎煜的话,肯定会被柳天楚发觉的。
趁着过年的喜兴,过完年后村子里的人都会奔入正常的生活轨道,到时候会有一个适应期,趁此机会出村子穿过市集进入城镇,到时候再打听下朝阳城的方向,沿途利用自己的特长,总能走到地方的。
想要去寻炎煜的念头在听到柳天楚说他的哥哥炎睿要定亲的时候就已经扎根在心中了,她一直以来留在这里只希望炎煜可以恢复伤势后能够回来找她,她却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炎煜是城中的贵族,从柳天楚的言谈中得知,他在炎煜身旁也不算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听说炎煜的家族是皇商,凡是和“皇”字沾染上关系的人,岂有池中物?
若是炎煜在炎氏家族出现还好,但他至今都没有出现,沐菲根本无法放下心,到底是人不在,还是人已经回去了故意封锁消息她不得而知,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只有亲自去打听清楚才能放心。
几个月的时间,寒瀑鸣谷中,一线瀑布冲刷而下,雨帘中盘膝坐卧着一人,长发披散,闭目打坐迎接着万丈高的瀑布所带来的压力。
奇迹的是,瀑布在接近他的身体时,竟似被巨石劈开,成四方而下,中间独为男子留下一个圆形的空间,仔细看去,男子的身体周围仿佛浮起一个透明的水泡将他护在中央。
突然间,闭目的男子睁开双眸,锐利的眸光乍然凸现,锋利的光芒从眼中射出,他仰头张口吼出浊气,似利剑般破水而出,如光速般直射向他走近的男子,想也不想便出手。
幽冥与炎煜周旋,二人转瞬间便斗了百十个回合,最后,四只手臂交叠四目相对,同时收势。
“徒儿拜见师傅。”炎煜拱手作揖,经历几个月的磨砺,似仙如玉的男子被打磨的越发锋利,就似出鞘的利剑,刀锋闪耀着凌厉的锋芒,可随时夺人性命。
“幽雪心经你已经可以熟练运转自如,下面师傅就将玉雪七剑传授与你。”
炎煜集中注意力看着幽冥舞剑的身姿,将他的步伐与剑势记下,很快领悟到诀窍,与之一起舞起来。
日落西山,寒瀑鸣谷一直寒冷似冬季,没有季节之分,二人对立而坐,石桌上放着烧好的野兔,香味不时的散发出来,二人也不客气,一人撕了一条兔腿大口撕咬起来,不时拎起酒壶喝上一口。
幽冥善武善酒,寒瀑鸣谷泉水清澈,有酿酒的好来源,在谷中的时日,他除去钻研武技外便是钻研各种醇酿,此刻二人所喝之酒便是自酿的白梅烧酒,入口微甜,吞入喉中似滚烫的火焰一路滑下,很是有味,是幽冥最爱的酒品中的一种。
炎煜几口酒下肚,眼睛越发的晶亮,他盯着酒壶,轻声问道:“师傅可否告知徒儿,她近日来可好?”
她是指沐菲,炎煜伤势恢复的时候便忆起与沐菲朝夕相处的时日,耐着性子不去发问,但幽冥好似对沐菲的兴趣极大,不时会提到她,炎煜也就从幽冥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沐菲的一些情况,知道她过的好不错。
眼下要过年了,他记得沐菲曾经畅想过与他一同过年的场景,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希翼和向往,心中不免有些痛楚,借着酒劲问出了口。
“你说沐家丫头呀,听说她那追求者为了给她庆生准备了一场篝火舞会,小丫头正兴奋的准备穿着,想要在心仪人前露露脸呢!”
幽冥咬了一口肉,看看炎煜突然黑了的脸,觉得心中很是畅快,再吃一口,今日的兔肉竟比往日吃起来爽口,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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