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的出现令司徒萱与迦南相认的机会渺茫了许多,不过她也知道了至少迦南在这个城市出现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迦南会来到这个世界,算上时间他们分开也已经有八百多年了。
苏暖暖拉着司徒萱拼命的往家里赶,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来追溯自己和迦南之间的故事,司徒萱只记得,那一次她失控得差些将他杀死,当她恢复记忆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他身体里留下了几滴血。
他是恨着她的吧!
司徒萱常常这样想,她以为离开了那个世界他们便再也不会相见了,可是今日的匆匆一别令她心中乍然,她不明白迦南究竟是要做什么,是来杀她的么?可是刚刚他分明有很多机会的。
“姐姐!”苏暖暖紧了紧司徒萱的手,将她拉进屋子里。
屋子里拉上了窗帘,天即使还未黑,屋内的光线也有些暗淡了,被苏暖暖拖着进了二楼的一间屋子,一个妇人正躺在床上痛苦的**,苏暖暖忽的松了手扑在了床头,急促的喊着:“妈妈,我找不到哥哥,找到了那个姐姐。”
妇人苍白的容颜上透出久违的病容,令司徒萱纳闷的是几天前她见到这个妇人时她脸上还红光满面、和蔼可亲,全然没有一丝生在病里的样子,正疑惑着,妇人却忽然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萱萱。”她低低唤着,很是吃力,司徒萱顾不了那么多快速来到她床前,蹲握着她伸出来手。
那一刻,她心头猛力一抖,一种说不出滋味的感觉莹然而生。
“看来这就是缘分。”妇人苍白的唇角微微开合着,她转眼看了一眼苏暖暖,低低吩咐,“暖暖,妈妈想喝水,你去给妈妈烧些茶水来。”
“恩恩!”苏暖暖不舍的看了妇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司徒萱,转身飞快的出了屋子。
苏暖暖走后,屋内瞬间沉静了下来,司徒萱拉着妇人的手茫然失措,心底那种面对死亡的疲惫感在狠狠的抽打着她身体内每一根神经。
这分明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
司徒萱心惊胆战的想,却被妇人一声轻唤惊得跳了跳,妇人拉着司徒萱的手,苍白的脸色愈发的透出来一层死灰。
她费力的道:“萱萱,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咦!”司徒萱甚是吃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妇人,她眼中苍茫的目光霎时变得惊喜,司徒萱不明白她眼中的光为何会频频变幻,顿了顿,她答非所问,有些凝重起来:“阿姨,你是故意支开暖暖的。”
像是耳畔响起低低的叹息,妇人忧伤的眸子里竟孕畜了丝丝泪光,她咬起唇来,狠狠的点了点头,声色已有些嘶哑,“暖暖是个好孩子,可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说完,泪便流了出来。
感受着妇人因哭泣而微微抽搐的身体,司徒萱心中也浮出了一抹难隐的忧虑,后面的话,司徒萱不想问太多,只因她不想让自己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更害怕这对母女的身份令她无法面对。
苏白是血猎,他的母亲和妹妹绝对不会只是普通人那么简单,所以,她才要想离她们远一些。
“阿姨,我去找医生。”
司徒萱站起身来,手却被妇人牢牢抓住,她怔得停顿下来,一个病危的人竟有着如此大的力气么?
“萱萱,我要死了。”
冰冷沉静的话语如一把冰锤狠狠击打在司徒萱的心脏,她讷讷的转过身,默默看着妇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萱萱,我都知道了,虽然暖暖什么都没有说。”妇人的声音瞬间黯淡下去,甚至带着一丝凄凉。
“暖暖很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见过暖暖这样喜欢一个人,即使是苏白。”
司徒萱的心被紧紧揪在了一起,她不知妇人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但她知道妇人每说一句话都会拉扯着她某一根神经,令她莫名的悸动。
“暖暖不会看错人,从来不会,因为她是世上最后一名女巫,也是伊万家族力量最强大的女巫。”
像是被一记雷狠狠击在了心上,司徒萱脸色刷的一变,大吃一惊道:“女巫!”
司徒萱难以置信,女巫这个词她在《血族圣典》上看到过,但只是寥寥数笔,据记载,女巫早在三百年前便消失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世上。她看了一眼妇人,妇人眼中依旧是暗淡的目光,像是随时都会寂灭般,可是谁又会想到这个濒临死亡的妇人竟是曾经风云呵斥,与血族处处敌对的女巫。
注定了她们是对立的状态,司徒萱心中浮现着一丝燥怒,她认为这个妇人是在扰乱她的思绪,或者是在想该怎么杀掉她。
飞快的挣月兑开妇人,司徒萱转身往屋外跑,却被妇人下一句话惊得瞬间停住了步伐。
她说:“萱萱,我相信你的灵魂是善良,不然那晚面对暖暖,你不会那么的不忍心。”
司徒萱呆滞了,原来从一开始,她们便知道了她血族的身份,忽然觉得自己的秘密被完全偷窥了,她缓缓的转过身来,苍茫的目光静静看着脸色愈发惨白的妇人,冷冷道:“那么,你们是想要杀我么?”
冰冷空洞的话令妇人乍然,她吃力的摇摇头,“不!”顿了顿,嘶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竟显得虚浮了,她道:“萱萱,我想请你帮我照顾暖暖。”
什么!司徒萱心中敲响了小鼓,她不知道这个人在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将自己的女儿交给她,女巫与血族不是天敌么?她不怕自己杀了暖暖么?
苏暖暖孩子般天真的容颜静静在她头脑中闪过,很久以前,似乎迦频也有过这般天真的容颜,她怎么下得了手,即使是敌对的姿态。
所以,她不能答应这个啼笑皆非的要求,那么,现在的她只能离开,这样做对谁都是好事。
转身,司徒萱轻轻触到了门的把手,轻轻一转,门锁响起了轻微的卡擦声。
“别走,求求你,萱萱。”妇人哀求着,声色甚是萧凉,司徒萱闭了闭眼,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无论发生什么,她绝对不可以留下来,司徒萱告诫着自己,忽然一声响,门从里面轻轻打开了。
身后却响起妇人急促焦虑的话来,她匆忙的道:“暖暖凭着自己的灵力生生将已经死去的我延续了二十年的生命,如果不是暖暖我早就死了。”
声音回响在司徒萱耳侧,一遍又一遍,她心中悚骇,慌乱的转过头来,妇人吃力的半躺在窗边,那句话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扶在床沿不停的喘着粗气。
闻之,司徒萱一手将门重新关上,一边大步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她问:“你是说,暖暖凭着自己的灵力将你留在这个世界二十年?”
妇人痛苦的点点头,司徒萱顿然吸了一口气,接着道:“这么说,你已经死去了二十年?”
妇人眼中的痛苦愈发悲哀起来,她开始低低的抽噎,司徒萱当真是震撼了,一个孩子用自己的青春将一个已经死去的母亲在这个世界挽回了二十年,这么说,也就是暖暖的身体已经消耗了那么多的灵力,难怪这么多年她还是孩童般的容颜,她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呀!
她竟为自己的母亲承受了这么多!
同情、怜惜、钦佩、震撼,复杂的情绪在司徒萱的血脉中静静的流淌。
“那个孩子,当真是苦了她了。”妇人的话因她的抽噎而断断续续。
司徒萱审视般的看着妇人,似乎要从她那悲哀的眼底看穿到内心,她问:“那么,苏白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两年前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险些丧命,醒来时,他已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什么?”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道炸雷令司徒萱从心底惊醒,她的心顷刻间被希望注满,迦频那个名字又在她心中如烈火般汹汹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