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萱从来没有这般奢望着还可以再见到迦频,她一直以为苏白只是迦频在她心中的影子而已,而今,听到这个惊喜的消息,司徒萱心中开始对苏白的身份产生了莫多的怀疑。
妇人不知道司徒萱为何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露出刹那间的惊喜,但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一定要让暖暖活下去。
将手附在司徒萱的手背,这一举动惊得司徒萱微微动了动,转头看着妇人,她脸上的生气似乎更加暗淡了不少。
“萱萱。”妇人说得很是吃力,司徒萱朝着前靠了靠身子,“我不可以再让暖暖为了我浪费生命,我的身体自己比谁都清楚,暖暖固执的要为我输送灵力,可是我知道,她再这样下去身子一定会吃不消的。”
妇人的瞳孔缓缓的在扩大,司徒萱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她想要用唯一可以挽留住她的办法来救她。
“如果——”司徒萱往前倾了倾身子,让自己离她更近,她才贴在她耳畔,低低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活下去。”
妇人惊得一抖,屋子里顿然静息了下来,妇人不敢置信的凝视着司徒萱,眼中惊骇不断,她忽的紧紧抓住司徒萱的手指,尖尖的指甲差些嵌入司徒萱皮肤里,她颤抖着嗓音,甚有些惊慌,“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先祖不会原谅我的。”司徒萱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妇人某根敏感的神经,她的的手拉得更紧,指甲缓缓抓破了司徒萱的皮肤。
没由来的心慌着,司徒萱讷讷的看着有些疯狂的妇人,心里忽然酸酸的,妇人仿似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搏斗,她开始喘起粗气来,深陷的眸子瞪得滚圆,“答应我,帮我照顾她,她只是个孩子!”
愈发淡漠的神色在妇人眼底越来越涣散,她瞪着雪白的天花板,眼中忽然露出一抹惊狂。
“阿姨。”司徒萱试着轻轻唤了一声,而妇人再也没有回答她的话,仿似一尊雕像,她的动作永远停格在了这一刻。
脸色微微一变,司徒萱轻轻掰开妇人的手,手背上被嵌的几个鲜红指甲印就在那一瞬间迅速的愈合,雪白的皮肤上看不出一丝受了伤的痕迹。
“莫非,这就是血族和人类的区别么?”
司徒萱眼中浮出一层淡淡的笑意,那个笑带着无奈与心酸,血族可以拥有永恒,他们可以死很多次,只要不是无法挽回的伤害,他们都可以再次活过来,而人类却在他们面前却显得卑微了很多,他们的性命只有一次,即使被外来的事物干扰也避免不了他死亡的结局。
看着妇人犹如死灰般沧桑的脸,她静静的想着,死亡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是痛苦的,还是幸福的,若是痛苦,她的脸上为何带着笑,若是幸福,那么她的眸中为何又带着一丝悲哀。
“妈妈!”
苏暖暖不知何时打开了门,直到门边那餐具怦然坠地的响声,司徒萱惊愕的回过头,才发觉暖暖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不要死,我不要妈妈死!”
屋里到处都沉浸着悲哀,苏暖暖将自己的小手紧紧贴在妇人的胸口,手上霎时发出一道微弱的白光来,那白光极其惨淡,忽明忽暗,直到苏暖暖那惨白的容颜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停下来,暖暖!”司徒萱将苏暖暖狠狠拉开,似乎是灵力消耗过度,她疲惫的眨了眨眼,木讷的盯着司徒萱,忽而,她放声大哭起来,猛然扑进司徒萱的怀中,“姐姐,我救不了妈妈,你救救她好不好?”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牵动着司徒萱的心微微发痛,怀中是因哭泣不断抽搐的孩子,刚刚她那不顾一切要救母亲的心意已将她身体里残余不多的灵力消耗了,若不是她及时拉开她,恐怕这个孩子也免不了死亡的结局。
耳畔回响着妇人临死前的话,司徒萱轻轻拍着苏暖暖的背,凝视了她良久,却摇了摇头,“暖暖,姐姐帮不了你,也不能。”
苏暖暖忽然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悲伤的泪珠一滴滴顺着脸颊滑下,似乎有些埋怨,“为什么?”她的嗓音不停在发抖。
司徒萱眼中透出一丝决绝,她问着:“暖暖希望自己的妈妈没有感觉没有生气,如同行尸般活着么?”
“……”苏暖暖停止了哭泣,静静的看着司徒萱摇了摇头。
唇角轻轻弯了弯,司徒萱继续:“那暖暖希望自己妈妈变成血族,可以永生不死,却要依靠着人类的血液维持生活,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么?”
“……”依旧是沉默着,苏暖暖紧紧的咬着唇瓣,看了看床上毫无生气的母亲,再看了看司徒萱,眼中露出一股狠劲:“我在姐姐身上感觉到了温暖,所以,如果妈妈也变成……”
司徒萱抽了一口气,将手放在她双肩,神色严肃的道:“不可以,妈妈绝对不以变得和姐姐一样。”
苏暖暖眼里重新聚集起泪光,大惊,“为什么?”
“因为,妈妈临走时希望暖暖可以快乐,永远幸福快乐下去。”
小小的身体忽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眼中滚动着泪珠如决堤的水,仿似再也止不下来。司徒萱知道苏暖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所以她才会这般坚决。
“暖暖,妈妈知道你很担心,可是我毕竟是死了,即使你这样拼命的挽留,妈妈担心总有一天你会连自己的性命都赔上,妈妈知道暖暖并不快乐,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若是可以,若是可以——妈妈希望就这样安静的离开,暖暖以后就会不再担心妈妈哪天会突然醒不过来,更不用担心自己身体里灵力弱小得再也维持不了妈妈的生命。”
那个夜晚仿似近在昨日,母亲偷偷在自己床边坐了**,那个夜晚,她安静的躺在被褥里,倔强得没有掉出一滴泪,她一直坚信着,只要妈妈还陪着她,希望便永远不会消失。
可是如今,正如母亲所想,她的灵力已尽枯竭,再也没有力量来挽救她。
“妈妈!”二十年的挽留终是成就了一副枯骨,看着已经逝去二十年的妇人顷刻间转变成一副骨架,司徒萱心中痛痛的,她不知道昔日的晨阳再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时候,这个家还会不会一日既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