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刷的跪了下去,额头嗑得地面“特”的一声响。
夜摩轻轻吐了一口气,从床上站起来,声色愈发肃然,“滚出去!”他的声音很轻很淡,敲在她头脑里确如雷击,娜菲闪电般的抬起头来,也顾不得夜摩眼中的责备,大胆直述:“主人,我本是被原主人抛弃的血族,若不是遇见了您,我也绝不会活到现在,八百年来,我一直感激着您的再造之恩,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第一次见到主人时您说过的话,是您让我知道了即使是被别人抛弃也有活下去的价值,是您让我知道即使身为血族也有寻求梦想的权利,娜菲今日做错了事,不奢求主人的谅解,但求为主人做最后一件事情,那么,我死而无憾。”
夜摩静静的看着娜菲,他从来不知道娜菲也是这样一个善感的人,更加不知道她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即使身为血族也有寻求梦想的权利”这席话他不记得他对娜菲说过,更加不明白她的梦想是什么,是渴望被救赎,还是渴望着拥有强大的力量?
最后一件事,什么是娜菲口中那个最后?她究竟要做什么?
夜摩有些惊讶,看了她许久,这才发觉她眼眸微微有些红肿,似乎是哭过。
娜菲的话夜摩也听得很清楚,她是在为自己做错的事而愧疚,夜摩轻轻吐了口气,轻缓的步伐犹如时钟的指针一下下敲着娜菲的心弦。
“为什么不告诉我魔宴同盟的大长老叫涯斯?”
娜菲忽然怔了,抬头的瞬间,神色是木讷的,这个毫不相干的话题似乎和她犯的错差了太远,她竟有些无措起来,呆呆的凝视着那稍微不那么冷淡的眸子。
“我——”娜菲吞吞吐吐,半响才道:“主人,我知道您素来不喜那些党派,而且这个消息我也是前几天才得知的,这些日子您一直在担心萱萱小姐的事,所以我不想让主人为这事操心,而没有告诉您。”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夜摩淡淡的注视着娜菲,许久,才缓缓的道:“你刚刚说要做最后一件事是什么?”他心中有疑问。
娜菲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一鼓作气道:“主人,萱萱小姐需要血液,我可以将身体全部的血液都献给她。”
语毕,夜摩眼中忽而放出一道光来,像是心中有什么豁然明朗,烦躁之下他竟然忘了除了他还有娜菲的血液可以令她苏醒过来。
他身形一闪,娜菲便被他拉在手中,顷刻间站在了司徒萱的床前,夜摩将娜菲松开,蹲温柔的替沉睡的少女压了压绵被,退到旁边,轻轻道:“去吧!”他的音色因激动而微微的打颤。
她偷偷的抬起头来,他眼中的光依旧是淡淡的,只是那眸子深处的温柔是她毕生都奢侈不来的东西。
“是的,主人!”
她悄悄移开了眼,咬破了手腕,她想,这或许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铺天盖地的血色从司徒萱的唇中缓缓往血脉延伸,她身体里忽觉一阵温温热热的感觉,竟有些熟悉,这样的味道,这样的感觉令她无比的欣慰。啜了几口血液,她竟开始疯狂的饮食起来,黑暗中,有谁的笑颜在频频闪现着,血色中有谁的泪光在默默流簌着。
司徒萱轻轻的动了动,头脑里一幅幅画面盈然而现,似乎是解开了一些想不透的谜团。
眸,咻的睁开,豁然映入她眼前的却是那个带给她伤害的女子,“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逝儿?”司徒萱掐在她勃颈处,眼中的光冷飕飕的。
“萱萱小姐——”似乎是失血过度,娜菲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她讷讷的看着司徒萱阴冷的眸子,说不出话来。
“萱萱!”夜摩将她们分开,按在她双肩,眼神忧忧的,“醒一醒,一切都过去了,这不关她的事,我们已经回家了。”
司徒萱冷冷的瞪着娜菲,一语不发,忽而,一股绝冷的气息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落在了夜摩的身上,她冷漠的问:“你给我喝了她的血?”
夜摩点点头,“你受了伤。”
她心中闷闷的,那一瞬间,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这一刻都仿似找到了答案,她撇过头去,语气淡漠依然,“让她出去。”
司徒萱忽然懂得了自己为何会被迦频说可以看到未来,原来她不是可以看到未来,而是从别人的血液中知道一些封闭在她内心深处的记忆,刚刚她竟在梦境中看到娜菲和逝儿。
逝儿的发狂竟然与她有关,她想要除掉娜菲,可是,司徒萱忽然害怕起来,若是自己再一次失控,说不定会伤害到夜摩。
夜摩是真的很担心她,她也可以感觉得到夜摩在那场战斗中受到了伤害,而那个肇事者就是她。
不想再在他身体虚弱的时候伤他了,不知为什么,她事后知道了他受伤,心里总是有些难受。
“主人,我愿意接受惩罚。”扑通一声,娜菲疲惫的跪在地面,眼中的光竟黯淡得像似褪去了所有的色彩。
“出去。”夜摩转头看着她,脸色一变,“如果再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娜菲怔了,猛然间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夜摩这次原谅她了么?
真好!她由衷感叹,忽然很珍惜这次活下来的机会。
“夜摩,我说过不要再喝你的血。”夜摩原谅了她,司徒萱心中竟升起一股怒意,逝儿虽不是被她所杀,但她是因娜菲而死,她冷冷的看着娜菲,语气降了几个调子,“即使她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液,也不可以。”
娜菲刚撑起身,听着司徒萱这番话,浑身一软,又跪了下去。
夜摩解释:“萱萱,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血族。”
“不要用无厘头的理由来搪塞我,夜摩。”她怎能相信,若是夜摩不是娜菲的主人,那她这样的称呼无非是将真正的主人背叛,这样的背叛在血族意味着什么,莫非他当她是傻瓜么?
为了夜摩,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真的会用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么?
看着司徒萱几乎发狂的眸子,夜摩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萱萱小姐,这样您该——”屋内瞬间透进一片刺眼的阳光,娜菲趴在阳光下,**的皮肤被阳光烧成一片焦黑,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用这样的行动来证实她的话夜摩只字不漏的记在心底,他是那么的爱着她。
“——你”不是日行者,司徒萱忽然呆滞了,她心惊胆战的看着在阳光下浑身冒着青烟的娜菲,她想,究竟是怎样的理由能让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够了!”夜摩轻轻一晃,便将娜菲拉到了阴影中,“出去!”
他起身,背对着她,娜菲费力的抬起头,凝视着那笔挺的背脊,她的眼神将她完全出卖。
司徒萱轻轻叹了口气,她忽然有些明白,娜菲为何会为了夜摩做到这样的地步,也有些明白了她为何会那样对逝儿。
娜菲痛苦的站起来,皮肤上的焦黑因血族的体制缓缓的恢复了,但她所受的伤害怕是要恢复一阵子才可以痊愈,且她刚刚又献出了那么多的血。
“我相信你。”虽是原谅了她,但司徒萱的语气头透着冷锐的味道。
娜菲身子不由得一抖,眼中浮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来,她狠狠点着头拉开门往屋外走,却在一只脚踏出屋子的瞬间惊愕的停驻了步伐。
她转身,惊惶的看着夜摩,“主人,那结界!”
一股陌生的气息在古堡中缓缓盈散开,夜摩扬起唇瓣,“他已经进来了。”转头,他默默的凝视着司徒萱,笑道:“萱萱,看来有客人来了。”
司徒萱身上被披了一件大衣,她从床上站起来,眼中有光闪烁,隐隐熟悉的错觉当真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