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月光笼罩了前面的林子,透过密集的树缝在地面落下一颗颗豆大的斑点。最新更新:风云小说网
林子的中央有一片椭圆形的湖泊,反射着月光,落在司徒萱的眼中,那是一双沉静的眸子,如夜色般沉寂辽远,甚有些空茫,但那眸底的冷厉却仿似藏在海底的冰剑,让人有瞬间的错觉,只是被她凝视一眼,自己便万劫不复。
“妈妈!”
睡在身旁的是一个孩子,他似乎从沉睡中惊醒,一双手臂慌乱的在空中挥舞,嘴里喊着他认为最亲近的名字。
司徒萱被孩子的呢喃惊醒,她转身拉着孩子舞蹈的手,“醒醒!”可是尽管这样急切的呼唤,也没能将孩子从梦魇中唤醒。
“妈妈,不要,我不要死!”孩子额头上溢出了汗珠,打湿了额前刚舒散的碎发。
“还沉浸在悲哀里,不肯走出来么?”沉静的眸中透出一丝无奈的光,司徒萱伸出一只手,静静放在孩子的额心,就是那样一阵冰冷的触感,将陷在梦境里不肯醒来的孩子惊醒。
“坏,坏人!”孩子有些害怕,挣月兑开司徒萱的手,瞪着她看。他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琥珀色的瞳,让司徒萱想到了迦频,她目光微黯,“杀你的那些坏人已经走了。”
孩子有些不信,蜷缩着身子,悄悄的打量着四周,这一片林子内除了他们,没有多余的人,他倔强的驳斥:“我才不信,你们都是坏人!”
司徒萱独自坐下来,就在离孩子不到一米的地方,她没有心思用理由去证明自己说的话,只是淡淡道:“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孩子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片期待的光,但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司徒萱,眼中的光又瞬间寂灭了下去,他说:“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家?”
司徒萱一愣,转头看了看孩子,他的瞳折射着月光,竟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泽,“你宁愿相信那些将你送进棺材的熟识之人,也不愿信一个救了你对你毫无伤害的陌生人么?”
孩子咬起了唇,他眼底有着一丝动容,若不是那些人怀疑他染上了瘟疫,他怎么会在这里,孩子想,那时,他那时那样祈求着村里的人,让他们信他,可是到了最后,就连妈妈都忍心将他抛弃。
孩子眼中浸出泪来,他的身子在湖边瑟瑟的抖,平静的湖面印出小小的村庄,印出妈妈的脸。“滴答!”一声,孩子眼中的泪滚进了湖水中,熟悉的面容变得支离破碎。
孩子的神情沉淀着浓浓的悲哀,他用近似蚊蝇的声音呢喃:“妈妈不要我了,他们都说我染了瘟疫。”
司徒萱有些吃惊:“瘟疫?”
孩子点点头,眼中闪出一丝恨意,“我只是接近了小满,他们就说我染上了瘟疫,还要把我钉进棺材里,拖出去埋了。”孩子的声音禁不住的抖。
“别怕!”司徒萱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狐疑:“那瘟疫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孩子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凝视着司徒萱默不作声的想了想,慢慢的,他的瞳中参杂了些异样。
“拉斐尔,不要哭,你的生命不该在这里结束,所以,你会活下来的。”这是他被钉进棺材里,昏睡时耳畔传来的话,不用问,孩子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看着司徒萱澄澈的眼底,孩子有些信了那个人的话,他眸底闪过一片奇异的光,缓缓道:“两年前,有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来到了我们的小镇,镇长叫了医生救了他,可是就在一个夜晚,那个人忽然发疯了,咬伤了镇上的人。”
司徒萱不动声色的看着的孩子,如孩子所说,那个受伤的人定是血族,为了重新得到力量,他不得不需要更多新鲜的血液。
“后来,镇上的蛮巫姑姑用火将那个人烧死了,可是,那个人却将体内的病毒带到了镇里,医生说那是瘟疫,无药可救,只有将染上瘟疫的人送到东边很远的地方,然后用火将他们烧死。”
孩子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身子往司徒萱怀里缩了缩。
说到这里,司徒萱平静的眼底也又带着些别样的情绪,她拍着孩子的背,安慰:“别怕,我知道有一种药可以救得了瘟疫的人。”
孩子立刻将脸抬起来,眸光一闪,惊呼:“你说的是真的?”
司徒萱点头,眼角一扬,微笑。
只是片刻,孩子忽而失落的低下头,沉声道:“可是连蛮巫姑姑都没有办法?”
司徒萱一讶,孩子缕缕提到那个蛮巫姑姑,她有些好奇,问:“她是谁?”
孩子想了想,眼里露出一丝敬佩来,“蛮巫姑姑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巫,她会很多的奇术……”
女巫这个敏感的词似乎让司徒萱想起了一些往事,她打断孩子的话,“女巫不是在很久以前就灭亡了么?”
眼底的光一惊,孩子反驳:“才不是呢,就我们镇上就有几个女巫,只是她们都没有蛮巫姑姑厉害而已。”
司徒萱的眉头不可思议的蹙起,孩子似乎被打开了话题,话有些多起来:“我叫拉斐尔,小镇是在大漠偏东的位置,那里有一片绿色的林子,就像这片林子一样,还有一个月牙形的小湖。”
“拉斐尔?”司徒萱低呼:“那是天使的名字。”
拉斐尔捞捞头,不好意思的道:“妈妈说拉斐尔是光之天使,她希望我可以像那个天使那样快乐。”
想了想,拉斐尔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问:“姐姐,你信不信这个世上有天使,真正的天使?”
司徒萱凝视着拉斐尔,神色复杂。
“姐姐一定不信吧,可是我信,我相信蛮巫姑姑的话,她从来不会撒谎,就像我被姐姐救下来一样。”
司徒萱惊愕的看着拉斐尔,“她跟你说了什么么?”
“嗯!”拉斐尔点头,裂开嘴,“蛮巫姑姑说我不该死在这里,她说,会有人来救我的。”孩子坚定的话令司徒萱有些吃惊,但更是吃惊的便是拉斐尔口中的蛮巫姑姑,那个女巫似乎很让她在意。
从拉斐尔的口中,她得知了现在正是公历一八一九年,和弗狄勒王宫的消失正好隔了整整十年。
十年里,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什么理由让她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国度,东海拉古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