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了湄儿一连几日,她都未曾醒转。
长月星君说这是因为湄儿元气大伤、尚未恢复的缘故,若坚持服用星君的秘制丹药再安心休养,假以时日便可转醒了。
听得这一席话,我这才放下心来。每日只管守在湄儿床头,时辰一到便喂她吃药。
后来的几日我一如往常照顾湄儿,月宫内也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一日——
那日,我正在床前守着湄儿。只闻有几道脚步声匆匆向殿内走来,与之交杂的还有争吵的声音。听着声音粗略分辨,大概知道是一男一女。
“我可是真没想到,你都活了这么个岁数了居然还这么幼稚!”首先入耳的是女子的声音。
“我这次竟又是做了何事惹得你这般不痛快!”紧接着便是男子的声音。与女子焦躁的声音不同,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火气。慵懒平静,倒有点像是个局外看客。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爬什么树啊!爬也就算了,你倒是选一棵矮的爬呀!不矮也就算了,你倒是要有人家爬树的本事啊!这要是让凤鸾台上的婢女传扬出去:天界的神月公子从树上摔下来了!成何体统!”
“不管我会不会爬树。只论我会做怎样的事情,我是怎样的为人,你我相处这么多年还不清楚?”
“我哪里清楚你——”女子推开正殿的大门,忽瞧见了我和湄儿,甚是惊奇。放下了口中未说完的话,开口便问我:“你们是何人,因何在长月星君的宫殿里?”
我瞧着那女子的模样,大概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可我瞧着她那神态却又十足像个怀春的少女,身姿优雅、仪态万千。她那双血红如玉的双哞冷若冰霜地看着我。凌厉中藏了几分娇媚,优柔中揉了几抹狠辣。
我起身回答:“小女乃是三苗国的女巫。因为朋友受伤所以在此处暂住几日。”
“你便是寿辰那日被天帝请上天来的女巫吧?”男子从正殿大门翩翩走来。他一身淡色,手中一把墨色折扇。风度翩翩,想来是个君子。
“正是。”
女子未理会我,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抱怨道:“我还正想找星君评评理呢!这老头子究竟跑哪里去了!”
“你又开始……”
“我就是又开始了!身为天界表率就应该以身作则,你看看你自己!”女子起身与那男子怒道:“难道你也要承幽学了你此般无事了便去爬树吗!?”
“是是是,我的静音仙子!”
“我们受了天帝之命教导承幽,是要他日后成为天界栋梁,不是要他日后每天去爬树的!”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再犯了!”
我看着眼前二人‘恩爱’之景已是尴尬再尴尬。
几日前曾听星君与我说,那天界的神月一方与姊红镜音乃是上任天帝最爱的一本书与一把剑。天帝在位之时,将他们赐予了人形,是以无生无死、不老不灭。天帝退位后,更是赋予他们辅佐后世有贤之人的重任。只是这二人,男者如水,女者似火。分开可相辅相成、卓有功效,一旦相遇便是水火灼灼,各不相容。
我掩着嘴角轻咳几声,道:“长月星君几日前去仙山采药去了。算算时日,也应该回来了。”
“哼,那老头,整天无事可做,就知道养养花采采药。”姊红静音环抱着手臂,不悦道。
“是那个女女圭女圭在背后说我老头的闲话啊!”
语毕,长月星君自空气里突然现出真身,身后背着一筐草药。
“就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还是要讲!”
长月星君笑了一笑,道:“口气越发硬实了!你这是仗着自己这不老容颜开始嫌弃起我来了呀!”
姊红镜音撇了一撇嘴,道:“对了,我可正要找你评理呢!”
神月一方赶忙去拦她,可那里拦得住!
长月星君听完姊红镜音一番话,捋着胡子笑道:“神月啊神月,我真是没料到你会做这样的事啊!”
神月一方摇手辩解道:“事情不是镜音说的那样!”
姊红镜音凑上前去,咄咄逼人道:“那是怎样?难不成我还会看错吗!?”
长月星君示意姊红镜音不要打岔,听神月一方仔细道来。那姊红镜音便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等着神月一方讲出什么新花样来。
神月一方轻咳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条系发的红绸,缓缓道:“我爬上树,只是为了拿下此物。”
我一望姊红镜音发后,两道红绸如今只剩下一个。
姊红镜音别过脸去,幽幽道:“那你不会飞啊?!干嘛还要爬上去!”
神月一方幽幽笑道:“你如此珍惜此物,我若是飞上去取不是显得太没有诚意了吗。”
语毕,姊红镜音刷地红了脸,更是转过身去看都不看那神月一方一眼。
“我帮你系上吧!”这神月一方却是毫无不便,伸手过来替姊红镜音束好了发。
如此,姊红镜音更是涨红了脸,嘟囔道:“谢、谢谢你啊!”
神月一方柔柔一笑,道:“不谢。”
长月星君偏又在一旁添油加醋,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我在旁边又是一番尴尬。身上早已酥了又酥。
暗想道:如今天界追女孩,都流行这一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