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娾闯出地府回到人间那日亦是个雨天,而再过几日便是她投魂转胎的日子。
“娘!”古央被两名鬼差拉扯着手脚硬生生地从古娾怀里拉走。
秦广王的查证结束了,古央被分到了转世投胎的第一梯队,而古娾是第二梯队。
“不要!娘……我要娘!”古央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回荡在地府,而古娾却因为反抗了秦广王的审查结果将要被禁锢在地府的监牢里一段时日。
“央儿!”铁门被重重的关上,古娾跪坐在监牢里望着古央被带走的弱小身影,甚是哀切。
地府的监牢位于第一殿与第二殿之间,自古便是用来关押不肯转世投胎的孤魂野鬼。古娾蹲坐在监牢一角,听着四周围的鬼窃窃私语道——
“这是个新来的吧?”
“你瞧她那样子,要是照照镜子自己都能把自己给吓死。”
“可不是嘛。”
“方才给带走的那个小孩是他的儿子啊?模样倒是挺不错的,只可惜是个傻子。”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也不知他的夫君是个怎样的人。”
“能怎么样。瞧他那样子,准保也是个被嫌弃的,谁不定都被休了好几回了。”
“说得有理。你们瞧瞧她这副德行,还不配给我们提鞋呢。”语毕,说话的几只女鬼靠近古娾,冷冷道:“喂,新来的,我们这里可是有规矩的。你坐着的这块地方可是本女乃女乃我的,你快点给我滚开。”
古娾本就因为与古央强行分开心中郁愤难消,又赶上这群女鬼在身后说长道短,更是愤然不悦。她坐在原地,抬头仰视着发话的女鬼,淡淡道:“那又怎样,我偏偏喜欢这里。”
“你好大胆子啊!”女鬼将古娾从地上拎起来,道:“不给你一点教训是不行了。”语毕,她伸了手来掐古娾的脖子,没想到却被古娾反身握住。“你在这里混的日子比我长,想来你的身上一定沾满了这地府的腥臭之气吧?”她低头嗅着女鬼的手臂,脸色哗然一变,对着女鬼的手臂张口便咬。
“啊!——”女鬼失声惨叫道:“快、快来救我!”
相传鬼族与仙族一样都有修为一说。
仙族是以不断的修炼来提升自身修为,而鬼族,却是相互吞噬。
眼见着古娾生生吞噬了女鬼,其余的鬼已是僵在了原地。他们也只是听说而从未见过鬼族的相互吞噬,如今得以一见着实是慌了手脚。
古娾舌忝着嘴唇,身上泛着淡紫色的光,微皱眉道:“味道不怎么样呢,不过不够……我还能闻道……味道……”她斜着眼睛看着瞄了瞄已是四下逃窜的众鬼,邪笑道:“别急嘛,每个人……都有份的……”
巡逻的鬼差来到监牢时刹时惊呆了,整间监牢的女鬼已经尽数消失。而古娾,她正飘忽在半空中,通体散发着淡紫色的光。她轻睨了鬼差一眼,缓缓飘落下来,媚声道:“鬼差大哥,你能放我出来嘛?”
“不行!我不……”鬼差刚说了几句,眼神便暗淡下来。古娾立于鬼差面前,早已是换了一张脸,眼神甚是抚媚心魄。
“呐,差大哥,你快把人家放出来嘛。”话音刚落,那鬼差便拿出手中的钥匙打开了监牢的铁门。古娾幽幽飘出来,与鬼差耳边轻声道:“谢了。”
冲破地府踏上通往人界的通道,古娾望了一眼手中的寒铁刺。那是刚刚从鬼差身上搜出来的。她望着手中刺轻笑一声,将它化作一只兰花簪插于发间。心中暗想着——古辛长,我回来了!
古娾以鬼之身回到村落时正赶上一场大雨,一场如古央逝去那晚一样的暴雨。她漂浮在空气里,悄悄到自家窗户前,向里面望着里面的情境。
琴瑟调和,如胶似漆。当真是恩爱的一对啊。
古娾冷哼一声,暗想着,你们害我到如此田地,我决不允许你们躲在人世间逍遥快活!
她向远处望了一望,只见有一人披着蓑衣向她走来。古娾悠悠一笑,回身赋于那人身上。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身上的蓑衣上,又烫起一层水花。古娾缓缓抬头,一双眼睛自头上草帽折下的阴影里泛出点点凶光。
啪地一声踹开了房门,古娾缓缓步入古辛长的卧室。古辛长和阮青显然是被来者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古辛长望着眼前身披蓑衣,浑身湿透的人惴惴发问:“你是谁啊?”
“许久未见,相公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古辛长只觉得这声音熟悉的很。他压下心中所想,心怀忐忑道:“你……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的!”
古娾将草帽摘下,看着古辛长笑得意味深长。道:“我的这副容貌,相公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古……古娾……”古辛长僵直着身体,指着古娾颤抖道:“你……你不是死了么?”
“没错,我确是死了。”语毕,她向前走了几步,挑了挑嘴角:“不过,我舍不得相公啊。你放心,我此行便是来接你的。”
古辛长吓得脸色惨白,刹时跌坐在地上,与古娾磕头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杀你的!也、也不是故意把你的尸身扔进悬崖里的,你千万不要找我索命啊!”
古娾挑了挑眉毛,问道:“哦?你们将我的尸身扔进悬崖里了?”
“不、不是这样的!”古辛长说着一把将阮青从床上拉下来,指着她忿忿道:“都是她,都是这个贱妇出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
一听这话,阮青惊异地看着古辛长,骂道:“古辛长!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一心一意为了你,到头来你居然……”未等阮青说完,古辛长伸手便掐住阮青的脖子,与古娾道:“如此毒妇,不要也罢。今日我便替你了结了她,也算为你报了此仇。如何?”
古娾淡淡看了古辛长一眼,轻吐一口气,悠然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