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日早早起床,狩猎的号角吹响,皇帝宣读圣旨此次狩猎最多的获胜者将得到白银万两,良田百倾。
众多人坐在马背上热血高涨,韩子秋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父亲本就是马背上的将军,他倒是继承了他父亲的那股子血性。
我坐在马背上,韩文州离我很远,我隔着那么多的人看着他,不错,的确是一表人才,那一身的劲装更是衬托他的英气。
一声令下,所有人策马向前飞奔,我在后面慢慢催动马儿,向森林里去。这样好的天气,闷在帐篷里太煞情绪了。
不急不缓地策马到偏远一些的山林,我打算猎只兔子回去给韩文州做顿烤兔肉。他这个主子带我吃那么多好吃的,我肯定要还回去。
不过,将军山这里风景倒是不错,这么美的地方就因为皇帝的喜乐,就得死掉那么多生灵,真是造孽。
师傅说万事万物自有其规律,这世界,万物相生相克。
很难说今日死那么多动物,明日这山林是个什么景象。
我觉得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很多事情都会想到它的反面。对于我的这个说法,师傅很不是赞同,曾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让我不用妄自菲薄。
难得到这种山野来呼吸新鲜空气,我下了马,慢慢牵着在山林里行走。
阳光从茂密的树叶里照射下来,在林中形成斑驳的阴影,林中的树叶落了厚厚一地,草地稀疏地生长,鸟儿愉悦的啼叫让我的心情很是舒畅。
四下无人的感觉真好,如果我不是被蛇咬的话。
我想这剧情果然是很狗血,四下无人,美丽柔弱女主受伤,优雅帅气男主这时从天而降拯救女主,男女主人公一见倾心,然后女主以身相许,天涯不弃。
但是我不是女主,也不是男主,只是一个路过顺便被蛇咬的倒霉蛋。但我不想死。
我把衣服的下摆撕成条,很是感慨这衣服质量太差,但如果不是它质量太差,我也撕不了。
看了看被咬的地方,没有所谓的伤口周围有乌黑的痕迹,我料想这蛇怕是没毒的,不过不能掉以轻心,我还是把撕好的布条使劲绑在小腿上,试图阻止毒液向全身蔓延。
我不知道这种做法对不对,毕竟我没有被咬过的经验。只能凭直觉去做。
我想我必须得回去了,但是马儿不见了。果然,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人倒霉的时候真是连老天都不待见你。
我慢慢地向来着的路一路挪。
我不知道自己挪了多久,感觉自己的睡意渐渐袭来,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死了。
我做了一个梦,乱七八糟的情节和片段,一个也抓不住。
一会是在雨里,眼帘里出现的是一个破败的茅草屋,一会是在田埂上,望见两个模糊的影子在玩耍,一会是在大街上,四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等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熟悉的帐篷顶,才放下心来,我还没死。无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我想,任何一个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都无法诉说内心的惶恐和激动。
我下意识去模自己的衣服,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连裹胸布也换掉了,我吓了一大跳,然后我看到了韩文州。他是躺在床边的,握着我的手,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底下青黑一片,脸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整张脸狼狈不已,却依旧挡不住他的帅气。
我还在看,他却忽然睁眼,与我的视线撞在一起。我忽然觉得有丝尴尬,忙闭上眼睛。
他轻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说:“你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拉着他的袖子,着急问:“我原来的衣服哪去了?”
“我让丫鬟给你换下去扔了,怎么了?”他望着我,脸上是一片坦荡神色,我瞧着半天,也不知他是否已经知道我是女子的事实,很是烦躁。
“那衣服里可是有什么东西?你这么紧张。”
我马上跳起来,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道:“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他愣了愣,轻手把我按在床上躺好,道:“我倒是没看到什么,衣服是叫丫鬟给你换的,可是有什么东西丢了?我去找那丫鬟过来你问问她可好?”
他一脸的耐心,我琢磨半天觉得他可能真不知道我的性别,可那裹胸布是怎么换掉的,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便说:“我身上原是有块玉,是师傅赠与我的,你把那丫鬟叫来,我想问问她。”
我假装淡定地说,内心早已惶恐不已。他没有再说话,给我掖了掖被子,便出了帐篷。
一会他便领着一个小丫鬟到我跟前,我看着那个小丫鬟,她低着头安静的站在一边。
我咳了一声,示意韩文州出去,这种问题不可能当着他的面问,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便出了帐篷。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奴婢月娘。”她扶了扶身子,算是给我行礼。
“我受伤回来时身上的衣服可是你换的?”
“是的。”顿了顿又继续说:“是王爷让奴婢给公子换的衣服,公子被王爷抱回来时衣服上血迹吓人,还到处都是脏兮兮的。”她低着头,平静地说。
“你可否看到什么了?”我慢悠悠地开口,心里却提得老高。
我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被识破意味着什么,但我不想成为师傅的累赘。
“奴婢并未看到什么,公子指的是什么?”她抬起头望着我,目光里是平静。
“也没什么,我瞧着你是个聪敏伶俐的,我给王爷说一声,以后你可愿意跟着我?”我望着她,这个丫鬟发现我的秘密居然如此平静,不知她是否把我是女子这件事告诉了韩文州。
“奴婢定好好照顾公子。”她跪下磕了个头。
我的心里无比烦躁,这丫鬟是得到韩文州的授意继续瞒着我的身份还是有什么企图,我不得而知,只能暂时把她放在身边。
韩文州去带了太医回来,等到太医赶到给我把了脉,我才知道自己的左脚和右手因为摔下土丘骨折而缠满绷带。
韩文州身边的小太监看我看着绷带的样子,低声开口道:“吴公子你傍晚还没回来,你的马却先回来了,王爷担心你遇到不测,便差了人去寻,亏得那老马识途,等到奴才们和王爷见着公子的时候,公子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点点头,韩文州看了那小太监一眼,淡淡接道:“你当时从土坡上摔下,左腿和右手都受了伤。我把你抱回来让太医诊断,才发现你中了蛇毒。好在那毒素被你绑在小腿上的布条压制住,蛇毒又并不厉害,只是这摔伤估计得花些时日休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的思绪都在他说得那句“我把你抱回来”,我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只能点头。
他也望着我:“你刚醒,先休息,我去给你弄些清淡的吃食来。”说着,便领着一堆人出去了。
我躺在榻上,心里想着他说得那句:我把你抱回来,心里居然有些痒痒的。我把这种痒痒归结为他一个断袖抱着我一个男人的别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