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钱知诺跪地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李秀贤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扶她。钱知诺没有料到世子会亲自来扶她,抬头诧异的看了李秀贤一眼,这一眼,却叫她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晚,也是这汪清泉般的双眼,直直的望进了她的心里。钱知诺定定的看着他,这一刻,她忘记了起身,忘记了一切!她从未看过哪个人,尤其是男人的眼睛会这样清澈纯净,世人多纠缠挣扎于红尘间,为了财势,,眼里早就丧失了孩童般的清明。
钱知诺借着李秀贤的力站起身,却在他松手的瞬间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这下轮到李秀贤诧异的看着她了。
“你!那夜救我的是你吗?”钱知诺痴痴的看着他,这样的清澈让她焦灼痛苦的心获得了片刻的安宁,使她这些年强装的坚强自信险些土崩瓦解,心中突然生出了想要就此停歇依靠的想法,而且感情之强烈,让她无法自抑,这才不顾身份礼仪的逾矩失态。
李秀贤闻言一愣,而后淡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不挣月兑,只是静静的与她对视。
“多谢!”良久,钱知诺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手和目光,复又福了福身,“多谢世子殿下那日的救命之恩!”
李秀贤笑着摇了摇头,他笑起来的样子极是好看,明明只是淡淡的微笑,却让人感觉便是连眼里都有了笑意,那笑容仿若春风拂面,叫人感觉温暖惬意。
钱知诺见李秀贤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只是用动作示意。此番他摇头,钱知诺不明他的意思,只得求助的看着仁表。
“我们世子殿下不会讲中土语言,只堪堪能听懂一些!若说慢些,我们世子殿下能听得懂!我们世子殿下的意思是那日的事不过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仁表见钱知诺似乎已经对世子殿下动了情,心中一阵暗喜。
“哦!原来如此!”钱知诺看着眼前这个淡然微笑,眼明如水的男子,心中升起了些异样的情愫。她想不到出身皇家的男子,竟还能拥有这般纯净明澈的眼神。相人相面,观人观眼,一个人的双眼最是能反应他的内心是美是丑,笑容也可以骗人,悲伤可以假装,只有眼睛是最诚实不过的。
“民女唤作钱知诺!今日之事也当多谢世子殿下!”钱知诺施施然行了个礼。
“钱姑娘不必多礼!这家酒寮平日里鲜少有非本国子民来,姑娘来,便是缘分!”仁表笑着说到,“而且来者都是客,咱们世子殿下虽身份尊贵,可现下也只是酒寮的老板。既是主客关系,客人醉倒,主家自然有义务为客人解忧,姑娘不必太多礼!”
钱知诺听了仁表的话,知他此番言语是为了不让自己为方才醉酒之事尴尬,心下越发感激,“是!不过无论怎么说,能在这里见到世子殿下,是民女的福气!世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民女没齿难忘!日后有机会也定当报答!”
钱知诺边说边掏出自己贴身收着的香囊,递给李秀贤,“民女今日身上没有带什么贵重之物,只有这个香囊,里面的香料极为珍贵!您贴身收着,若是遇到危险,必能祝您化险为夷!还请您不弃收下!”
仁表正准备上前收下,不料李秀贤亲自走上前,笑着接过香囊的同时,另一只手则取出一枚紫色的翡翠玉坠递给她,然后用朝鲜语对着仁表说了几句话。
“这是我们世子殿下平日里随身携带的紫诺玉坠!我们世子殿下说那日与今日之事皆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却将贴身珍贵之物赠与,若来日姑娘有事,可拿着这只玉坠来世子府。”仁表见那香料得来如此容易,心中十分欢喜。
钱知诺闻言毫不推辞的接过那枚唤作紫诺的玉坠,这枚紫色玉坠颜色浓郁上,光泽度极佳,显出富贵逼人,雍容华贵的美感。不仅如此,所谓紫气东来,通常这样珍贵罕见,价值不凡的紫色玉饰只有皇家的人才能拥有,这也更彰显李秀贤是世子身份不假。
“嗯!多谢世子殿下!”钱知诺仔细将玉坠收好,恭敬的行了个礼,“民女稍后还有些事要办,若您没有旁的吩咐,民女便先告退了!”
李秀贤颔首,示意仁表送她出去。
钱知诺在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李秀贤,模模放在胸口的玉坠,那玉坠仿佛是有温度的一般,烫得她的心砰砰乱跳。她方才故意忽略不说那香料的使用方法,是为了来日里还有机会见到他。不过还好世子也没有问,留给她日后再见他的机会。
钱知诺低着头跟在仁表身后,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也许真的是自己独自扛着一些事情太久了,她已经忘了如何示弱装软,只是一味的提醒自己要坚强,那么多人的命运都与自己紧密相连,不容有一丁点儿的闪失和意外。就这样一步一步用压力为自己织就了一件坚强的外套。可是在看到李秀贤那一汪清目的时候,她的坚强差点土崩瓦解,她想到曾几何时她也拥有过那样的纯洁和清纯,虽然那样的时日并不多,却是她人生里最美好的时候。他的纯澈不但让她终于有时间回忆往昔那段短暂的快乐时光,也让她生出了许多此刻不该有的期盼和想法。
也许,这个男人,可以作为朋友,让她有地方可以停歇一下。钱知诺一路上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仁表将她引到街边也未曾发觉。此时已接近晌午,街上热闹十分。
“钱姑娘,在下就只送你到这儿了!”仁表小声说了一句。
“哦!好!谢谢你!”钱知诺这才回过神来,笑着道了谢便继续胡思乱想的往前走去。
仁表见钱知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他往街对面的一处暗处望去,冷笑了一声,转身迅速离开了。
钱知诺这一路上一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与这个来历不清毫不了解的世子有更多的牵连,可是内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教唆着她:“不过只是做个朋友而已!没事的!不会对原有的计划有什么影响的!”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家了!钱知诺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在做了决定之后,她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又模了模那枚玉坠,开心的一笑,往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里面一阵激烈的争吵引起了她的主意。她赶紧停住脚步,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站在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努力想听里面到底是谁在争吵,为何事争吵!
“既是这样危险,我们就应该停止!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享受了那些个荣华富贵,这些就是她该受着的!”阿依姐的声音很激动,大声嚷嚷着。
“你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她会不管吗?”秦叔叔的声音明显压抑着怒意,“就算那个女人不遵从计划安排做了那些个无耻卑鄙的事情,可毕竟是替她挡了池府的丑恶!她从来重视那个女人和池府的一众丫鬟,便是有天大的危险,又如何能阻住她的脚步?”
里面争吵的声音渐渐小了,钱知诺在门外听得一头雾水,待她仔细回想两人吵架的内容后突然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秦叔叔说的那个女人自然是指现在的池府大小姐,那么所谓不遵从计划安排做了无耻卑鄙的事情是什么意思?还有阿依姐所说的危险,是指什么?钱知诺悄声无息的迅速走入小巷,边走边仔细思考着。莫非是指那支蜡人偶?
钱知诺想到此后,加紧脚步的往那家买假麝香块的小店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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