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突然停下,女子身子微微一晃,裴行之赶紧伸手将她扶着。车门帘子这时突然掀开,行之慌忙将手移开。小厮游元从车厢外探进半个身子,看了一眼女子,然后望着裴行之说道:“公子,周郎中家到了,是背他下去,还是抬他下车?”
“什么,到了,这么快?”心神不定的裴行之撩起右侧窗帘,朝车外看了看,果然已经到了周郎中的家宅门口。见周宅大门紧闭,行之一下有了主意,吩咐游元道:“周郎中的家门关闭着的,也不知他这时在不在家里?你先下车,去敲敲门看看,问周郎中在不在家?如果在家,就他背上药箱,到咱们家去一趟。如果不在,就告诉他徒弟一声,请他也把药箱子背上,就说病人是被马撞倒的,额头上撞了一个洞,腿上被马鞭打了一鞭,记住多带些止血止痛的药。”
“不是说让他到周郎中家去?”游元一下模不着头脑。
“你真糊涂。他晕过去的人,流那么多的血,身子十分虚弱,一副药吃下去起不了多大作用,需要好生静静调养几日。咱们家有的是空房子,就让他在咱们家里调养。刚才我说先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能快一点儿请周郎中到咱们家里去。你别只管看着我,还不赶紧下车去请周郎中去?”
“哦!好,我这就去!”游元放下车帘,转身跳下马车,朝周宅大门奔去。裴行之如释重负,想了想,又撩开右侧窗帘,朝游元身后大喊了一句:“我和李伯先回家去,你一会儿带着郎中径直去后院我的书房!”放下窗帘后,又隔着车帘子大声说道:“李伯,不用在这里等游元了,现在就把马车往家里赶!”
李伯答应了一声,马车又缓缓驶动起来。女子这时转过身来,依然用双手住脸面,低低地说道:“多谢公子相救!这里离京城有多远?”
裴行之见女子说话连贯清晰,知道她已经完全清醒了,但声音却比刚才还要轻微。行之心里一下明白过来,她是担心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被识别出来。行之佯装不知,拱手说道:“这位小哥,你是要到京城去吗?”
女子透过指头缝,又偷偷看了对方一眼,见他恭敬有礼,又长得仪表堂堂,决不是那等轻浮粗鄙之人,心中也不再有刚才那般顾忌了,待要点头,又觉得头晕,嘴里只是“嗯”了一声。
“原来小哥是要到京城里来。实不相瞒,这里就是京城。在下姓裴名行之,就住在这京中的麒麟大街。我见你伤得不轻,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先到我家中去,等郎中给你把伤疗好,再作打算,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见女子双手蒙脸不答话,只是挪动了一下受伤的左腿,裴行之心想道:“听她口音,不象是本地人氏,她只身一人到京城来干什么,莫非是来投亲访友的?”于是又说道:“小哥家住这京城哪一条街?不妨告诉一下详细地址。一会儿等郎中给你敷了药,包扎了伤口,我就让小厮到你家中去报信,让你家人来接你。”见女子还是不答话,行之又说道:“或者我亲自用马车将你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