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瑄和云氏带着人来到祠堂时,就见到老夫人和老国公都在里面,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沈鸿骏也在,他站在老国公的身边,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有看向门口。
“父亲,母亲,您二老怎么突然回来了?儿子也不知道,没能出去接您二老呢。”沈瑄忽然有点儿心虚,父母和母亲回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会是因为自己惹祸的事情吧?她瞥了一眼老国公身边的儿子,准是这个小畜生,跑去告状了。
老国公面沉如水,见到儿子来了,便哼了一声,“这里是我的家,我们想什么时候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还需要你的允许不成?”他现在可是满肚子的火气呢,恨不得直接上去踹儿子两脚了。
“父亲说的是哪里话,这里是父亲的家,儿子哪里敢管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沈瑄看见父亲面色不好,心里颇为忐忑,所以说话的语气就更加的柔和了。
老国公压下心中的火气,淡淡的说道,“我和你母亲这次回来,是给骏儿张罗亲事的。骏儿岁数也不小了,明日便请了媒人,去韩家提亲,最好年前能把亲事办了。”他心里对儿子还是有一丝期盼的,想着儿子只是一时走错了路,眼下若是能回头,好好对待孙子,那他也就不计较了。
沈瑄和云氏一听,竟然要让沈鸿骏年前就娶韩家姑娘进门,这还了得?
沈瑄心里想的是,如今韩家已经是伯爵了,而且云震也有了差事,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若是真让沈鸿骏娶了云雪,可就等于是如虎添翼了。那样,以后他就更加的压制不住儿子了呢。
云氏则是在算计着,如今沈鸿骏已经是侯爷了,这样的好处,如何能让旁人得去?自然是他们云家的闺女才行呢。云家如今都没落了,正是需要找一个强大的靠山才行。自己虽说是嫁到了国公府,但是沈鸿骏现在可是炙手可热,他们云家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才行呢。
这两个人见到老国公说起沈鸿骏的亲事,都松了口气,还以为老国公并不晓得沈瑄被罚的事情呢。这样,自然也就不用那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了。
“父亲,这门亲事不妥。韩家不过是乡野农户,如今咱们骏儿可是侯爷了呢,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不成,这亲事不成。韩家的姑娘,顶多也就是给骏儿做个妾室还成,正妻还得另外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才好。”沈瑄一听这个,连忙摇头反对。
老国公在儿子摇头的这一刻,心里的火气便再次窜了起来。这个逆子,他就是看不得儿子好么?老国公怒极反笑,问道,“门当户对?那你觉得,哪家算是门当户对?”他倒要听听,这对夫妻打的什么鬼主意?
沈瑄和云氏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在云氏的暗示下,沈瑄便开口说道,“自然是永恩伯府比较好。蓉儿的娘家侄女,端庄娴淑,知书达理,才是骏儿的良配呢。”
老国公那样精明的人,一下便猜出来了这背后的意思,他不由得冷笑,“好,好啊,果然是好。”老爷子的手紧紧握住,死死忍耐。“你的心里,没有沈家,没有父母儿子,只有这个贱人,和她的娘家是吧?”老国公怒吼道。
沈瑄刚刚听父亲说好,还以为父亲也同意呢。正自高兴间,就听到父亲这么说,脸色立时变了。“父亲,儿子这也是为了骏儿好啊。娶妻当娶德,云家的女孩,品德上佳,乃是骏儿的良配呢。那韩家姑娘,不过是乡野女子,不读书不知礼的,如何当得起骏儿的原配嫡妻?”
“云家的女孩,品德上佳?就凭她这个样子的,也配?”老国公指着云氏的鼻子,就开始骂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瞧不起婆母,自打进门,连晨昏定省都没有过。不孝的东西,还敢说品德佳?”
老夫人这时,按住了老国公的手,然后自己接口道,“先不论什么晨昏定省的,她不来,我也不稀罕,见了她,我觉得恶心。”
云氏面色大变,以前这婆母虽说是不喜欢自己,可是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云氏当即垂泪,几步上前,跪在老夫人的面前,“儿媳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老夫人,如何就恶心到老夫人了?儿媳嫁到沈家二十几年,一直尽心尽力,老夫人这话,儿媳不敢当。”
“哼,你不用在这装可怜了,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人都不晓得?我问你,你的长子,鸿骢,是几月出生?早产?早产的孩子,竟然比足月的还健壮?打量着别人都是傻子呢。太夫人维护着你,帮你一起弄鬼糊弄别人,就以为外人都不知情了?”老夫人一脸轻蔑的看着云氏说道。
“你新婚之夜的落红,那是用鸡血染的白绫,真以为别人验不出来?这些年我憋着不说,不过是看在瑄儿的份上。我怜惜他从小没能长在我的身边,我对不住他,总想着既然是他喜欢,干脆就随他的心意罢了。”
“就凭你做的这些,还敢说自己是品德上佳,贤良淑德?呸,别脏了那几个字。未婚便勾引瑄儿,珠胎暗结,骏儿的母亲尸骨未寒,你就慌慌忙忙的嫁了过来。你这样的,若是没有太夫人一力维护,就是拖出去浸猪笼的货。”
老夫人隐忍多年,这一次,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把当年的丑事说了出来。
沈鸿骏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些,一时有点儿傻眼。当初母亲许氏难产而死,才离世不到一个月,父亲便续娶了云氏进门。云氏进门之后,便有了身孕,然后生了鸿骢,鸿骢只比自己小了九个月而已。这些,沈鸿骏自然是不记得,都是福婶说的。
可是沈鸿骏却是万万想不到,原来云氏进门的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也就是说,父亲在母亲怀孕生子的日子里,与云氏有了奸情。之后母亲难产,父亲就赶忙的将云氏娶进门了。那么,母亲的难产,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沈鸿骏以前从未往这上面想,如今,他却不得不想一下了。或许,母亲当年难产,是有人背后操控吧?毕竟女人生孩子,那就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随便使点儿手段,就很容易的出人命了。
沈鸿骏目光阴寒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云氏,心中却是暗暗发誓,他一定会追查下去。只要查出来其中有隐情,云氏,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而跪在地上的云氏,在老夫人说出这些时,已经面色惨白了。“没有,绝对没有,老夫人,您这是在凭空污蔑儿媳呢。儿媳绝对没有做出这些事情来啊,儿媳没有。”这种事情,她必须矢口否认。
过往的事情,沈瑄心知肚明,这时也一同跪下来,“母亲,事关云氏名节,无凭无据的,母亲不可凭空臆测。”当年的事情,不可能有人知道,唯一知情的太夫人,早已经仙去多年了。沈瑄不相信,还有谁能够知道这些。
这种事情,也关乎沈瑄的名声。若是让人得知,堂堂镇国公,竟然与表妹勾搭成奸,未婚先孕,那他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无凭无据?哈哈,你真以为你母亲是傻子?你母亲当年,师出名门,更是与神医一脉,交情匪浅。这点雕虫小技,在我眼中,简直就如同玩笑一般。”老夫人这时却笑了起来。
“还有云氏生产时的接生婆和郎中等人,他们一样可以证实,孩子是足月出生的。别以为太夫人给人家塞了钱,你们又暗地派人灭口,就没有人证了。那接生婆和郎中,都被我妥善安置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死。”老夫人盯着儿子和儿媳,将这个秘密捅破。
“瑄儿,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你,所以你和这个贱人做的一切,我都帮着隐瞒了。我看不惯这个贱人的嘴脸,所以才搬到了庄子上,帮你抚养骏儿。母亲怕你为难,二十几年来,除非年节,都不回府里来。”
“可是你太让母亲失望了,母亲生下你却没能养育你,这是母亲的错,母亲认了。可是骏儿是你的儿子啊,你如何忍心如此待他?那些年,他随我在庄子上住着,十几年你不闻不问。等他如今功成名就了,你不说替儿子高兴,却一路打压。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仇人。”老夫人悲痛难忍,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
这些年,她心中的苦,要和谁说去?儿子从出生那一刻,就被婆母抱走了,还被婆母教养的,处处与自己作对。虽然身边还有儿女环绕,但是对于长子,她一直是心怀愧疚的。就是因为这一份愧疚,她处处容忍云氏的嚣张,总觉得儿子喜欢就好。
当年也是因为看穿了云氏,所以在她进门不久,老夫人就将沈鸿骏抱走,将许氏的嫁妆封存。这孩子是沈家的骨肉,是沈家正经的嫡长子,若是落在云氏那样的人手里,将来,不,根本就没有将来。怕是沈鸿骏根本就不等长大成人,就被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