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正玩得开心,忽的门口一声尖细的通报声:“柔妃娘娘到!”
惊鸿蓦然一愣:怎地如此邪门?要不要这么灵!曹操也未必有乔芷柔跑得快吧?想谁谁就到!
随着那大红衣衫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揽月阁一众宫女太监急忙下跪磕头,齐呼:“柔妃娘娘吉祥!”
惊鸿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也安了心,起身自然而然地问了声好。
按理说,她们是平级,她问好,柔妃自然该回个礼过来,可是奈何对方竟是眼高于顶,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扫视着跪了一地的奴才们。
“适才路过此处,听到这方嬉闹无度,本宫还以为是市井贱民不懂礼数,在此胡闹,谁知进来一瞧,倒是芷柔眼拙了。”乔芷柔高昂着头,打量着这揽月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这被宠幸的和不被宠幸的,待遇差距还真是大呢!
惊鸿嘴角牵起一丝冷笑,默然不语。路过?说得好听,她这揽月阁有些偏僻,去哪里都不会从她这里经过,除非是去她揽月阁后的一处废弃的高塔园子,否则谁能从此处经过?
但,既然旁人都认为她是傻子,那就算不是傻子,也得装成傻子,更何况对方是乔芷柔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想因此事而闹出头,因此也便忍了,不说话,但愿可息事宁人,送走这尊大神。
乔芷柔头却忽而转眸,紧紧盯着慕惊鸿,蓦地,殷红的唇幽幽勾起,一声轻笑溢出,“呵,慕妃今儿个是怎么了?莫不是一场大火烧不止给烧傻了,如今竟连话也不会说了?啧啧啧,真是可怜,要不要本宫替你宣太医来瞧瞧?本宫还不想你这么早变废物呢!”说着走上前,几乎贴着惊鸿的耳畔,阴狠道:“否则,我上哪里找乐子呢?哈哈哈哈……”
乔芷柔得意地扫过她的双眸,转身坐在了她适才坐过的石凳上,她带来的五六个太监宫女也亦步亦趋跟着她,立在了她的身后。只是瞬间,这揽月阁似乎就换了天,鸠占鹊巢不止,还占的如此理直气壮!
惊鸿脸上带着笑,尽管这笑很是僵硬,可是她知道,一旦她变了脸色,他就着了道,她就输了。
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雨茗蝉儿他们,她笑着,也在乔芷柔正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觉得她的笑一定很丑,因为她能感觉到在她开口说话时,她的肌肉有多么僵硬。
“柔妃娘娘嘴够厉害,可是驯服奴才的本事……却似乎不怎么样。”她嘴角噙着笑,瞅着瞬间变了色的乔芷柔,心中讥笑,“柔妃平日里一定不曾教过你的奴才们要懂礼数,知尊卑吧?见了本宫竟不请安问好,倒不知这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她的话轻轻柔柔,径自倒了盏茶,捏在手里,微笑着看向乔芷柔,可是乔芷柔还是变了脸色,的确,这一点上是她的宫人们失了礼数,虽然她要讨个“公道”,却也不能落了口实叫别人说她乔芷柔**的奴才不懂规矩。
因此瞪了慕惊鸿一眼,而后只得向身后几个奴才们使个眼色,几人颇为不满地瞪了惊鸿一眼,不情不愿的半跪着行了一礼,尤其是为首的两个宫女,惊鸿尚有印象,这就是三月三,灵安湖畔时的那两个丫鬟,小蝶、小月。
小蝶不悦的仓促一拜,便起了身,身后一众人见此便也壮了胆子跟着起身,惊鸿眸色一厉,只听“啪!”一声响,小蝶只觉脸上溅到了几粒水珠子,正要抬头看去,只见茶盏竟已被摔碎在石桌上,慕妃一声厉斥:“大胆奴才!本宫叫你们起来了么?”
似乎不曾料到慕惊鸿会突然一声严厉的呵斥,而他们一瞬间都已经忘记眼前之人是他们曾经百般嘲笑与不齿的废物慕惊鸿,只是吓得两腿一软,就彻底跪了下去。
乔芷柔脸色大变,狠狠瞪着慕惊鸿,似乎不认识了一般,但眼中的怨恨之意却越来越浓。惊鸿不理会她那杀人的眼光,径自喝着茶,心中却也担心雨茗他们跪坏了膝盖。
可她也无法,宫中的规矩便是,奴才们向谁行礼,对方才有资格叫他们平身,而她与乔芷柔平级,也没有资格下命令,因此只能出此下策……既然你让我的丫鬟不好过,我便也让你的宫人不好过!
乔芷柔无法,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妥协,傲慢的说道:“你们几个,平身吧。”
惊鸿冷冷一笑,如此就想抵得过我的丫头们跪了的这些许时间么?不可能!
她狠狠的扫过乔芷柔的人,本打算不言语,却忽而感觉到一束眸光,抬头看去,只见蝉儿不住地向她使眼色,要她饶了这些人,她的眼神急切而真诚,意思似乎是在劝她不要惹上没必要的麻烦,她心中一叹,也只得懒懒地道了句平身。
乔芷柔气不过,但经过刚才一搏,似乎意识到了慕惊鸿不似传说中般窝囊,她心中更是忿忿不平,微微一笑,眼角划过一抹厉色,道:“慕妃该比本宫长一岁吧?那本宫便唤你一声姐姐,但即使如此,姐姐你似乎比本宫的奴才们,更不懂礼数!”
说着她娇媚一笑,高song的胸bu也便随之乱颤,“姐姐你似乎忘了向本宫行礼!”
惊鸿不语,心中却知道,在皇宫里,等级根本不算数,真正重要的是皇上的宠爱,没有宠爱,就算位子再高,也是空架子。而如今,她们二人虽是平级,可乔芷柔已受过宠幸,在所有人的心中,她的层次就要比自己高一些,因此她说自己该行礼,旁人听了不会觉得怪异,反会觉得本就该如此。
但,这个礼万万行不得!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惊鸿微微一笑,心中已有计较,正待开口辩驳,忽而身后响起一个颇为不满的声音:“我家主子与柔妃娘娘平级,凭什么向柔妃娘娘行礼?”惊鸿不用看也知是雨茗!
她心里一急,这丫头,都是平日里让自己惯坏了!这里是皇宫,不比慕府啊,她怎地……
果然,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听一声厉喝:“放肆!大胆奴才,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来人,给我掌嘴!”
“雨茗姐!”
身后立时传来几声惊呼,显然都被吓到了!闹不好可是要杀头的,他们有几个脑袋能被砍的?
乔芷柔话音一落,小蝶便已到了雨茗面前,阴冷的眸中闪过一抹锐利之色,扬起手就要狠狠地抽下去……
“且慢!”
忽而她手臂一滞,却是慕惊鸿一把擒住了她的胳膊,她微微恼怒,却不敢说话,惊鸿冷笑:“他们怎么说,也是我揽月阁的人,还轮不到清芷阁的奴才来替本宫行使这个权利吧?”她冷冷一笑,不再理会小蝶。
可她哪知雨茗这丫头,平日总是哭哭啼啼,这次她却极有骨气,嘴一撇,眼一横,“要打就打,奴婢不怕,小姐,咱们不能受这种窝囊气!”
“雨茗!”惊鸿蓦然回头,一声低斥:“早吩咐过你几件事情去办,你还磨叽什么?快去!”
雨茗惊讶地“啊”了一声,不解地看向惊鸿,惊鸿瞪着她不言语,却是蝉儿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身边另一个小宫女琴儿,将她推向雨茗身边,道:“是啊,主子早上便吩咐过了的,你们竟然忘了?还不快去?”
见蝉儿的神色,雨茗顿时反应了过来,本转身要走,但又担忧慕惊鸿,不由得回头多看了几眼,琴儿却很是机灵,立刻走到乔芷柔面前,躬身一拜:“奴婢等先行告退。”而后拉起雨茗就要往外走。
乔芷柔神色顿时一厉,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岂有此理,这些个奴才,可曾有半分将她放在眼里!
正待发难,忽而只听“哎哟”一声痛呼,众人看去,小蝶应声而倒,小蝶身旁,雨茗和琴儿呆愣愣地立着,不明所以。
乔芷柔几乎立时起身奔了过去,一把扶起小蝶:“小蝶,你怎么了?”
小蝶眼含泪珠,怯怯地看向雨茗和琴儿,神色委屈至极:“奴婢也不知……适才他们走过奴婢身边时,奴婢只觉得脚踝处如针扎刀割般……”说着,只见她脚踝处的衣裙上忽的晕开了大片的红色,众人大惊,雨茗和琴儿更是傻在了那里。
小蝶咬牙,忍着痛,做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雨茗:“就算我打你,也是奉了我们主子的命令,更何况小蝶还不曾动手,可是你为何……为何竟要对我下此狠手?”说罢,她声泪俱下,猛地扑向了乔芷柔怀中,将袖子中的匕首往更深处隐了隐,哭道:“小姐,小姐……小蝶以后只怕不能再伺候您了,小蝶这只脚只怕是要废了……小姐……”
乔芷柔抚模着小蝶的头发,也抹着泪珠:“小蝶,不要乱说!本宫不会让你有事的,绝不会有!你从小就跟着本宫,本宫待你如亲妹妹,本宫一定医好你,一定不让你出事!不止如此,还要伤你害你之人,承受比你十倍百倍的痛!”
说着她狠狠的擦泪,转身怒视雨茗二人,嘴里却冷冷道:“来人,送小蝶去太医院,快!”
一声令下,她身后几人急忙抬起小蝶匆匆出门而去,乔芷柔这才回了头,怒视雨茗和琴儿,恨不得扒了她们的皮。
忽而,她瞳孔微微一个收缩,“来人!将这对刁奴给我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