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为何阻拦池铭抓人,故意将人放走!如若你不交代清楚,这地牢,你一样得进!”他冷声哼道。
“哼,你这话倒是可笑了。”颜竹心挑眉哼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喷道:“我若不故意将人放走,如何能将这背后其他人揪出来,况且,你要抓一人来审问,我这不是给你留了一个活口吗?怎么?我赏你这人情,你倒是不想要了,还反过来说我的不是吗?”
“你……”她伶牙俐齿说得句句在理,堵得本应理直气壮的他倒是气短了!
“算了,这人情我也懒得要你还了,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事。”颜竹心一副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计较的表情睥了一眼气白了脸的元霁延,拍了拍有些褶皱的长袍,眉梢一挑,了无兴趣问道:“如何?皇帝小子,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她那一声“皇帝小子”让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更让元霁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放肆!你当主子是什么人,岂容你如此无礼!”左边一声怒喝,一穿暗红锦衣的男子提剑朝她袭来,剑锋凌冽逼人:“看剑!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无礼之徒!”
一旁的池良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琤”一声响,兵器相接的嗡嗡声传来,男子吃惊地瞪大眼睛,他竟然仅拿一把匕首就将他的长剑挡住了!
震声未绝,身影咻地一声,两人同时跃开。
刚刚仍是吊儿郎当的人已经换了一番面目,眉头不悦地皱起,一双光芒四射的桃花眼危险地射向那突袭的男子,幽幽哼道:“知我最恨什么人吗?”
凌然杀气突然袭来,男子不由握紧手中的长剑,目光看对面的人已经不再噙满轻视,而是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此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但自己已经拔剑,此刻再退缩就太没面子了!虽听说过他一人敌十几个杀手,但传言毕竟是传言,总带着夸大的成分,他不信以他十年修为,奈何不了他!
如此一想,男子手中长剑再次挥出,怒声喝道:“我管你最恨什么人!接招便是!”
“哈哈……”颜竹心身影一闪,轻松躲开那人挥来的长剑,旋身一掌打在那人身上,借力跃开,一双桃花眼又带上了肆意的张狂,朗朗笑道:“如此正好,那四人虽让我试了一两招,但终究还是不够,我正愁找不到人,你倒送上门来,如此我怎可拂了老天的意,将这好事推了!”
说罢,突然转身三步助跑,一步猛跃上旁边的椅子,一蹬旋身而起,腰间一袭凌冽鞭风直击转身过来的男子。
男子一惊,没想到她的鞭风竟如剑锋一般凌厉,慌忙抬剑去挡,只听到“琤”的一声,那软鞭和长剑相击竟击出双刀相撞的感觉!那股强烈的力道竟让他后退了五步,虎口处传来阵阵让人心悸的余波。
一口气还没呼出,又一凌冽长鞭扫尾而来,男子以剑尖撑地一跃而起,竟欲跃过鞭风奇袭半空中下落的颜竹心。
所有人都吃惊地瞪大眼睛,似乎没料到会发生这一幕。
“勾泽”长鞭已挥出,难以收回阻挡,此刻就算拿短刀挡住,必定也受到强压而来的内力所伤,更何况她此刻正从半空落下,没有支撑点根本无力躲开!这一剑,不死也伤!
此刻就算他们回神想要上前救人,却也迟了一步!
站在元霁延旁边的冉悦脸色大变,身影一晃想要过去阻止,却才闪出几步便猛地顿住了,一双充满担忧害怕的眼睛不由瞪大,吃惊地看着前面。
“啊……”一声惨叫传来,刚刚还杀气凌然的男子被猛地一击,“咔”!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他急速上前的身影被突然卡住,下一秒却像被一股大力冲撞,而生生扭转方向,朝大堂门口砸去,身子猛地撞到门上,重重摔了下来!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整个大堂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惊骇不已地瞪大眼睛看着落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墨袍飘飘,一双桃花眼噙着一丝笑意,手中的紫金长鞭不知何时变换成了一把长枪,金丝勾边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中间击中男子的部位挂着几缕破布条和鲜血淋淋的皮肉,仔细看去,竟发现那长鞭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银色的弯钩!
看得人浑身发寒,那鞭子要是落在身上,该勾去多少皮肉啊……
颜竹心桃花眼微微呈月牙状眯起,轻盈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步伐悠然地走到那男子身旁,长鞭缓慢伸到被摔得神志不清的男子下颚处,缓缓抬起,一双桃花眼仍是笑靥嫣嫣,却噙着骇人的冷意。
“我最恨……偷袭的人!”幽幽的声音自唇角溢出,她抬起长鞭就要朝那人颈间刺去。
池良看得真切,“勾泽”是真的要杀了他!
池良条件反射地就闪了过去,长剑一撞,将她的长鞭撞开,开口便道:“勾泽公子饶命!”身形一闪挡在了接近昏迷的男子身前,一颗冷汗自额前冒出,顺着脸颊滑落,他仍是死撑着直视她那双feng芒四射的桃花眼。
这侍卫毕竟是主子的人,可不能就这么被杀了!
“哦?”她长鞭被撞开,也不恼,反而玩味地应了一声,接着道:“理由呢?”
池良一顿,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竟呆在了原地。
“理由……理由……”脑子空白一片,他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一张脸因为紧张而涨得通红。
“哈哈哈……算了,反正我也错手打了你一拳,他这条命,就抵消了。”她朗笑一声,视线从他那半只熊猫眼移开,长鞭一收,那本该僵直的长鞭竟软了下来,安静地别在她腰间,浑身的银勾也消失不见,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一般!
唯有上面仍残留的一点斑斑血迹和门边痛苦**的人提醒着他们,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池良咽了一口口水,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勾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愣愣地有些回不过神来。
颜竹心已经无视掉他,转头扫向已经恢复平静的元霁延,语气有些不耐烦道:“现下应该没事了吧?”
元霁延目光随意却带着一丝探究意味地扫过她腰间的紫金长鞭,看向她时突然开口问道:“你故意放人,是为了试鞭?”
刚刚打斗时他看得真切,那句话自然也听得清楚。
颜竹心眉梢一挑,哼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而她这句话,却像一颗定心丸一般,让他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敌人就好,江山密令,不能有任何变故!
“你走吧。”他似乎是有些累了,声音带着一丝疲倦,抬手摆了摆手,便不再看她。
颜竹心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她一离开,整个大堂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默默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底板。
“都下去吧。”等了许久,才等到了这句如同大赦的话,均松了一口气。
想来今晚主子也没心情审问奸细的事,四人连忙快速上前,两人架住那柳府奸细,两人架住那黑衣人,如同内有饿虎般快速离开。经过门口时,又有两人架住那昏迷过去的侍卫,带出了大堂。
顿时,整个大堂只剩下了站在元霁延旁边的冉悦,还有池铭、池良三人。
“主子,勾泽手里那奇怪的鞭子,属下看得真切,就是那日那口箱子里的器件组合而成!我们要不要让人大量打造,制成兵器,补充到军队中?那样厉害的武器,定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池良眼中光芒闪烁,虽然知道这样做有损面子,但如果他也有那样的武器,就算被别人说卑鄙无耻又如何?
一想到刚刚打斗时,那能随意变化的长鞭,他就忍不住阵阵战粟。
元霁延手肘抵在桌子上,右手食指弯曲顶着额头,表情有些疲惫,却还是淡淡开口:“大量制造又如何?如此精细的兵器又岂是能随随便便就组合成功的?如若不会组装,那些东西不过是些废铜烂铁罢了。”
“可……”本想说让“勾泽”教,但聪明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否则他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将所有的器件分开画图,分开制作了。
“这些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拿到江山密令。”元霁延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池良道:“这世间,会兵器机关术的,又不止勾泽一人。”
池良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睛咻的睁大,脸上也同时出现了一丝笑意,连连说道:“主子英明!”
冉悦淡淡扫了一眼元霁延,表情划过一丝异样,却突然看到他朝自己看来,连忙移开了视线。
元霁延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
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能看到的东西,远远比表面的东西多上许多,只是并没有挑明而已。
“勾泽”虽然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同伙,但终究也不是和他同一阵营的人,谁也不能确保什么时候他会成为自己的敌人,毕竟他是江陵国的上将军。
江陵国被灭,他满月复才华无处施展,定会想方设法复国,大展身手。
而他一旦成为敌人,就一定会是最危险的敌人。
所以拿到江山密令之后,勾泽是万万不能留的。
回到厢房便躺床上睡觉的颜竹心自然不知道今日一战,已经让元霁延对自己产生了杀心,一边想着明天该给飞爪加点什么小机关一边就见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