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九王府的华亭里摆开了由天下第一厨褚天一特地烹调的千鱼宴。
九王爷陆琰坐在首位,右手依次是楚绿衣,楚缘,十一和红袖;左手依次是阮斯如,绿珠,赤练和墨鸦,其他丫鬟小厮都在华亭里站着伺候。一叠叠精致烹调的珍馐美味就摆放在面前的桌案上,每一叠都是巴掌大小,堪堪只够一人品尝一口。褚天一坐在陆琰的对面,显然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
“诸位,开动吧。”阮斯如最先开始说话,俨然一派女主人的姿态,“爷他不爱开口,我就代劳了。”
楚绿衣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看清楚阮斯如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她瞧她一眼都觉得反胃。伸出筷子来给楚缘夹了一块鱼肉,楚缘用手里的银勺接过去,啊呜一口塞进口中嚼了嚼,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立即就乐开了花。一旁的红袖也伸手替十一夹了一筷子,十一吃得连一双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相当满足。
陆琰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点了点面前的一叠鱼肉,然后就自顾自饮酒。楚绿衣给楚缘夹菜的间隙看到了,非常自然地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盅,然后将自己筷子上的一口鱼肉放进了他的碗里:“不吃饭只喝酒,迟早要生病!”
说完,她非常自然地看着楚缘说:“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楚缘低着头忙着和银勺里的鱼肉奋斗,听到楚绿衣说话,仰起头来冲着陆琰微微眯眼一笑,又低下头去了。
阮斯如愣在了那里,就连赤练和墨鸦也都怔住了,瞟了一眼陆琰,生怕他发火。
楚绿衣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莽撞,她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很奇怪,刚刚的动作太顺手,以至于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把筷子伸到陆琰的碗里了。
该不会……又引得陆琰不快吧?
楚绿衣心里想着:她还指望着让陆琰替她寻访自己的身世呢。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陆琰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从善如流地夹起那碗里的一口鱼肉吃了下去,随后也伸手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了楚绿衣的碗里:“吃吧,别光顾着喂孩子。”
这下,不单是阮斯如的脸色变了,赤练墨鸦连同在华亭里伺候的其他侍女小厮的脸色都变了。准确地说,除了阮斯如以外,其他人的表情是惊讶。而阮斯如,是难看。
原本就非常安静的华亭,因为陆琰不同寻常的举动更加安静了,只能听到楚缘和十一两人微微的吞咽声。楚缘小小的身子坐着几乎夹不到任何东西,楚绿衣不得不一直替她夹菜,自己就难免吃不到几口。突然,一筷子鱼肉放到了她的碗里,紧接着又一筷子放到了楚缘的碗里,楚绿衣眨眨眼睛,就听到身旁的楚缘仰起头冲着陆琰笑:“谢谢九爷。”
楚绿衣扯了扯嘴角:气氛真是……微妙啊。
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里,楚绿衣低头看顾着楚缘和十一,自己碗里时不时冒出几口陆琰夹过来的菜。忽然,对面的阮斯如开口:“楚姑娘,听说是爷请你来给我看诊的?”
楚绿衣不知道阮斯如要干什么,就点点头没说话。
阮斯如一脸期冀地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似得,苍白的脸颊上都泛着光彩:“那楚姑娘找到治愈我的办法了?”
楚绿衣被她的一番表演给恶心到了,伸手拨了拨垂到眼前的额发,咬着筷子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我还没有给小姐你诊脉,对于小姐的病症还全无头绪呢。”
阮斯如恹恹地“哦”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不过,她眼睛里迅速划过地一道算计可没有逃过楚绿衣的眼睛:果然有诡计。
只是,阮斯如在试探楚绿衣,楚绿衣也没有说实话。她确实没有给阮斯如诊脉,对于她的病症全无了解。不过,阮斯如算无遗漏,唯独没有料到一点,她是药王谷当世药王临江仙的亲传弟子,一般人看诊要望闻问切,可能还会有所纰漏,而她却可以令人直观地看到肚月复内的情况,和剖开了看没有什么两样。
楚绿衣有备而来,完全不怕阮斯如有什么阴谋诡计,优哉游哉地继续喂着楚缘和十一吃饭。
衣袖被人拽了拽。
楚绿衣低头看到了楚缘的小手扯着她,她看向楚缘,就看到楚缘皱了皱鼻子,做出一副不太高兴的表情来。楚绿衣微微一挑眉,她能读懂楚缘的意思,有奇怪的气味。
“阿嚏!”
十一也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诧异地看着楚绿衣。
这里头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