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顾不得训斥丞相,立马奔到苏蒙床边心疼的搂着苏蒙安慰:“蒙儿别怕,有祖母在,没有人敢欺负我的蒙儿,没有人敢推蒙儿下河!”
她轻拍着苏蒙后背,看着蒙儿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脸青紫交加泪痕逶迤不禁心疼异常!
“祖母,你救救蒙儿。他们喂蒙儿吃会让肚子疼的药,还推蒙儿到结满了冰茬子的河里。祖母,蒙儿害怕,你救救蒙儿!”苏蒙紧紧搂住老夫人脖子,一边抽泣一边寻求保护。
丞相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有所触动,就算他再不待见这个儿子,那也毕竟是他的儿子,是他苏仁玺仅有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
他转身看着犹自被小厮押在当场的苏紫枫,想着老夫人那声‘你就是这样当父亲的’突然有些内疚。
他摆手令小厮放开苏紫枫,转身过去从老夫人手里抱过苏蒙,一下下的拍着苏蒙后背:“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收了眼泪!”
苏蒙果真就停了哭泣,他双臂紧搂着苏仁玺脖子无比依赖的靠在他肩上,虽是停了哭却依旧无法控制的抽噎。
“相爷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老夫人起身坐回主位,慈眉善目的脸一沉,直直的盯着正享受着苏蒙依赖的苏丞相。
老夫人言外之意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苏丞相却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六姨娘视苏蒙为己出,七姨娘是苏蒙生母不说至今还被关冰室,三姨娘带着苏芷梅独居外院,四姨娘和五姨娘早已暴毙。这个府里容不下苏蒙的,除了二姨娘也不过就是大夫人了!
可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心尖上的宠儿,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无论查出来是谁,他都不想去面对,更不知如何发落。
现今老夫人提起,他却也不好一笔带过,只得沉了脸把苏蒙交给苏紫枫,而后愤慨道:“定是府上奴才放肆欺主,而今必然得彻查严办。”
“大夫人一向公正严明,这事就交给大夫人去办吧!”苏丞相端起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不等大夫人行礼领命便有接到:“为表公正,也体恤大夫人事务繁忙,也让二姨娘协助调查!你二人定要齐心合力,查出真凶还蒙儿一个公道!”
大夫人眼皮一跳,心里涌出千层波涛。适才老爷边说她若管不好这个家就退位让贤,而今又说让二姨娘协助她查处这次事件!
二姨娘虽是得宠,可没曾想已经得宠到这般地步!
“就劳烦二妹妹了,妾身虽是不才可这些年管理相府也是井井有条,相爷一时之间让二妹妹协助查事,倒累得她……”
“够了!”丞相打断大夫人的话,轻呷着茶道:“一人查案未免有失公允,让二姨娘和你一起也显示了公正!”
大夫人脸上谦和笑意便僵在了当口,她心下恼怒着丞相不念夫妻情分,更痛恨了夺她相公的二姨娘,可纵使她再不情愿,此时也只得陪了笑,行礼领命!
苏紫枫抱着情绪依旧不稳的苏蒙坐在老夫人下首,冷眼看着丞相当着所有人的面徇私!
‘定是奴才欺主’这便是为大夫人和二姨娘指了退路,告诉他们只要找个奴才出来顶罪也就是了。让大夫人和二姨娘一起查案,并不是要让二姨娘乘机夺权,而是让真正的凶手获知查案进度好从中做了手脚!
他苏仁玺可真是他们的好父亲!
紫枫心里如有千尺冰原,冻得人脚底板都生寒!
既是靠不住这父亲,那要讨回公道也便只有靠自己了。她低头紧拥着苏蒙,并不言语,却在大伙都注意不到的时候在苏蒙后背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最后一划划下,苏蒙纵是中毒受了苦也理解了紫枫意思。当即从苏紫枫身上挣月兑泫然欲泣,委委屈屈的扑进老夫人怀里,害怕又紧张的哎老夫人耳边说着悄悄话!
老夫人一听,当即色变。把苏蒙抱到面前和自己对视,郑重的问:“蒙儿可看清了,当真是他们?”
苏丞相一怔,瞬时皱眉看向苏蒙。那眼神却是一种恐吓一种威慑。吓得苏蒙当即缩了脖子,钻进老夫人怀里连声说:“蒙儿没有看清,没有看清!”
至此,不管谁再怎么问,苏蒙都再不提他看见了什么,无论怎么问都是他忘记了,没有记清!
苏丞相松了口气,老夫人却是火冒三丈:“依老身看来,查凶手这事就交由紫枫负责!大儿媳管理全府事物繁忙,至于二姨娘,她不堪担此大任!”
与其让二姨娘掺和到府内事务中来,大夫人更愿意让苏紫枫来查此案!毕竟,苏紫枫木讷懦弱又依附于她,控制起来可轻松得多!
她当下便俯身朝老夫人行下一礼:“母亲圣明,这府里就只有枫儿最不会害蒙儿了,由她来查绝不会有包庇纵容的可能。儿媳愿全力支持枫儿查案,定命阖府上下全力配合,家办学院那边,儿媳也会请夫子们全力配合!”
如此,丞相就算在想说什么也开不得口,便也只得点头允了!
老夫人体谅苏蒙年幼,而今又中毒未愈。特意允了苏蒙去听雨轩和苏紫枫合住,直到病愈再搬回外院。
尘埃落定,一行人也准备散了。
大夫人端和的拍着苏紫枫的手道:“二姨娘纵然骄纵了些毕竟也是你的长辈,摔了杯子,无意中打了六姨娘你可就别多计较了。一会遣了下人收拾下,别往心里去啊!”
句句是体谅,字字是关心。可言语之间都在提及二姨娘都在说她欺负了紫枫,欺负了六姨娘!
这字字句句原是要说给丞相听的,是说给老夫人听的!苏紫枫心下了然,犹自点头称是,可既然大夫人提到了这事上面,那她也不介意随了大夫人的意,顺便找二姨娘收点利息——
“母亲说得极是!我听雨轩人微言轻,哪里敢和二姨娘计较。昨儿个二姨娘当着祖母的面也脚踹紫枫心窝,墨婉替女儿挡了一下至今仍是昏迷不醒。今儿个二姨娘不过是往六姨娘脚畔摔了个杯,掴了六姨娘一巴掌,我们忍得的!”
说着话,便有晶莹泪滴在紫枫眼眶内打转,可她强忍着,更敛下委屈,强笑着扶过老夫人正要说话,门外小厮却慌慌张张的进来通报:“二姨娘在院外晕倒,二小姐六神无主,哭着要拜见老爷!”
晕倒?她晕得还真是及时!
如今已是深冬,冰雪铺地寒气袭人,二姨娘在雪地里跪了将近小半个时辰,身体又损伤是必然的,可若说一向体强的她会如此轻易的晕倒,别说苏紫枫不信,就是膳房待宰的老母鸡都不相信!
相爷一听却是急了,丢下众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出门外,不多时便抱了二姨娘进屋。见苏紫枫还愣在当场,立马便焦急的喝道:“还不来为你二娘诊脉,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仔细了你的皮!”
紧跟着进来的苏芷兰闻言,趾高气扬的狠瞪苏紫枫一眼,那眼睛里流转的波光分明在说:我娘就是装晕的,她就是装的怎么样,我看你有什么办法能治好装病的人。
大夫人关切的把自己的手炉偎进二姨娘怀里,又摘了自己披风为二姨娘披上,焦急的吩咐下人熬姜汤,生暖炉,竟生生的把老夫人晾在了一边!
紫枫安顿好苏蒙,又把自己手炉放进老夫人怀里之后才施施然过去为二姨娘诊脉。
这脉不用诊也知道二姨娘根本没病,却是急坏了丞相。想必无论是她踢晕了墨婉,还是掌掴了六姨娘都会平安无事了!
李太医当众说了苏蒙是中毒,自己父亲便怪罪她没有阻止要把自己关进柴房;二姨娘当着李太医的面疯扑向六姨娘还在六姨娘脸上留下了五个掌印,丞相却是只字未提!
既然再你们这里没哟偶公道,那我苏紫枫自己的仇,便自己来报!
不是让她为二姨娘诊脉吗?不是要让她从昏迷中醒来吗?好,真真是好!
苏紫枫从针袋里抽出直径约为五毫米粗的银针,挑了人最为敏感疼痛的承泣穴,迅速而有力的扎下。
‘哇’的一声,二姨娘大叫着痛呼而起,伸手迅速的拔掉银针,正要破口大骂,转眼看到丞相铁青了的脸色,不禁闭口,柔弱的偎进丞相怀里,两行清泪应声滑落:“老爷,妾身为向六妹妹赔罪已经在雪地里跪了大半个时辰,手脚冻得僵了才会晕倒。”
针刚刺下就痛呼着坐了起来,现在竟还敢说自己是晕倒!果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好了,既是醒过来了就回去……”
“既是醒过来了也并无大碍,那咱们就当着相爷的面说道说道这两天的事吧!”老夫人把膝头上的苏蒙送到李姑姑怀里,满脸威严的盯着在丞相怀里千娇百媚的二姨娘,沉声道:“当着小辈们的面,二姨娘竟也不知羞吗?”
一语出,丞相脸色一白,立马扶正了怀里的二姨娘,起身坐回老夫人身边,也不敢有半字为二姨娘求情。
“跪下!”老夫人语气很轻,却是威严十足,二姨娘心下不服却也只得掩了不满老实的跪下。
老夫人却并不满意,伸手一指立在一旁满脸怒色的苏芷兰,喝道:“你也跪下!”
“凭什么?我又没做错事……”苏芷兰趾高气扬的正要辩解,老夫人一个眼神,候在一旁的小厮便领命往苏芷兰膝弯处一踢,她便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咚’的一声闷响,想来是摔得不轻。
“枫儿,今日里有祖母为你做主,你有什么委屈通通的说出来,祖母定会为你们姐弟俩讨回公道!”老夫人慈爱的望着正埋首收拾银针的苏紫枫,言语里都是维护。
苏丞相也望着苏紫枫,不同的是他目含凶光,威胁之意太过明显。大夫人也含了笑看着紫枫,那和婉的眉眼间有探究更多的却是要她整治二姨娘的信号!
二姨娘以及苏芷兰更不消说,她们愤恨的瞪着苏紫枫,满身都在叫嚣:苏紫枫你若敢在这当口使坏,来日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苏紫枫却是认真的整理好针袋,规规矩矩的向老夫人行完礼后,响亮的答了声:“是!”
你若欺我,我定加倍奉还,今日,我苏紫枫定要你们母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