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元宝和玉瓷不是人吗?”
“废话。不是人是鬼啊。”林白首对于宋宇贤大胆的猜测给予否定,“但是,古雌钥匙以八卦为原理,结合阴阳两极而成,两极相横则保持门的安全,一旦失衡,就随时都会有打开的危险,尤其是当着两极融合的时候,那就是浮生门开之时。”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元宝只要和玉瓷同时进入浮屠塔,他们两人就打开浮生门?”
“对。同样的,那个时候,他们也就会死。当年始祖用他的魂魄注入到八卦阵里转世,每一届的门主会得到指示,去寻找到转世灵童的下落。虽然不是每届都有转世灵童的出现,但这一次,元宝和玉瓷同时出现,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灵童每一次又都是传男不传女,所以,元宝从出生起,就有了现在这个怪病。一直都治不好吧。”
“所以,元宝的死,其实早就注定是不是?”
林白首点了点头。
了解到真相以后,宋宇贤的心情却越的沉重起来:“为什么玉瓷却没事?”
“这个问题,那就涉及到宁青墨了。”
宋宇贤意外地怔了怔,“元宝和玉瓷,是亲兄妹吗?”
“宋宇贤啊,你知道太多了啊。”林白首笑起来,太聪明的人,真的是很麻烦啊,“他们其实以算是兄妹,也以不算是兄妹。”
难道,元宝也是皇族的人?宋宇贤定睛看着林白首,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其实,玉瓷不是真正的皇子。”林白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宁帝并不知道,当时出生的是龙凤胎。元宝刚离开娘胎就被带回了长欢门。知道她身份秘密的,现在加起来,也只有宁青墨,和你我而已。”
宋宇贤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为林白首的这个秘密震惊不已。他想过无数的能,却没有想到,问题居然出在的是玉瓷,而不是元宝的身上。
“在出生的时候,男胎的转世灵童其实被长欢门的叛徒杀死了。宁青墨把转世灵童的鲜血全部弄到了玉瓷的身体里,所以他也才会成为转世灵童。虽然比起血统来说,他稍微有那么点不纯正啦。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奇迹的成为了灵童。也是在灵童被杀的时候,宁青墨现了门里的叛徒。当然,宁青墨和叛徒的事情,等玉瓷在的时候,我再说了。免得又要说一次。我们先说钥匙的事情就行。”
怪不得林白首会对玉瓷如此庇护了。到底,玉瓷也还是长欢门的人啊。只是,这样的话,门主之位不是就得传给玉瓷了吗?元宝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转世灵童是谁的?”宋宇贤被这个巨大的秘密震惊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问他。
林白首看着宋宇贤淡淡地笑了起来,转世灵童虽然不是每一届都有,但曾经身为转世灵童的他,要找到转世灵童,其实并不难,是,这却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一种方式,林白首并没有告诉他的打算,更何况,元宝作为转世灵童里不仅实力,就连身体素质也最为虚弱的一个,如果她继续这么下去,林白首很有能会为了下一任的门主,而杀了元宝,让玉瓷继位的。所以,林白首才会在玉瓷进来以后,故意把他留下,对两人进行观察。
是,虽然她不够天资聪颖,但一直都在为门里打算。比起玉瓷来说,她又是更为适合长欢门的人。不过,林白首却没有想到玉瓷会练成骷髅指。虽说这是天下第一妖功,但却也是始祖东越焕的巅峰绝学,历代能学成的门主寥寥无几。玉瓷现在练成了骷髅指,到底还是会对元宝有所影响的。林白首虽然有些偏心想要把门主之位给元宝,但是,玉瓷却也不得不放进考虑的范畴。
宋宇贤看林白首看着桌子呆,以为他又走神了,一般他不愿意回答某些问题的时候,就容易这样。宋宇贤拿他没办法,有时候林白首比元宝还孩子气,只好咳嗽了一声重新引起他的注意,“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元宝这些?”
“看心情。”林白首无所谓地耸耸肩。
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不明白的地方,也都串联起来。话已至此,宋宇贤没有再追问下去。脑海里蓦然想起无期当时说过的那句话:“就算长欢门的人都死了,也必须保元宝活着。”
原来,林白首对元宝的纵容真的不是空穴来风的。
只是,要到什么时候,他才会把这一切都告诉元宝呢?
还是,他打算一直这么隐瞒下去?
林白首把门外的守卫叫了一个进来,询问时间。估模着也差不多了,随即让楼众大家把现在还活着的人召集起来,然后,拍了拍宋宇贤的肩膀,“走吧。该处理的事情还要处理一下的。”
说完,打着哈欠就和宋宇贤一同离开了屋内,走向会选专用的现场。
虽然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林白首的即兴,但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忽然被他召集而来,大家都忍不住在下面窃窃私语,揣测着林白首要来宣布什么了不起的消息。
谁知,林白首一直等到玉瓷出现,才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古雌钥匙从来都没有丢失过。”
一句话出,全场皆惊。
林白首故意让下面哄乱了一阵才慢慢地解释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现,门里出现了叛徒,为了引出叛徒的暴露,而故意布下的一局棋而已。”
“也就是说,会选当时说的,古雌钥匙丢失是你和看守的人一起联手演的?”还端着药没喝完的元宝,听到他这么说,一口药喷得前面的人一身,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女乃女乃个锤子的,这要闹哪样!亏得她差点把命都给豁出去了!居然跟她说这是在演戏?!闹这么大的规模和阵仗居然都是在演戏?!
“不使用这样的办法,就不能把叛徒给逮出来。”林白首显然只打算解释这么一句,其中相关的就让大家自由地去脑补了。“鉴于大家在这次灾难中的表现,柳唯唯确定为信陵楼副楼主,金惜为聚金楼楼主!重离分到千鬼楼楼下。其余,交给宋宇贤来单独安排。”
林白首把大的事情宣布完以后,留下了几个楼主,还有玉瓷就让大家都散了。元宝不属于其中之列,但是,考虑到现在说的肯定是什么大秘密,所以,怎么都不肯走。林白首拿她没辙,只好让人搬把椅子给她,让她在旁边坐着听。
待到人群都散去,林白首才看着玉瓷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宁青墨从来没有叛门。”
玉瓷的手指在一瞬间紧紧地握住,一眼扫向在场的人,很多人的脸上都和他一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林白首到底是藏了多少秘密,打算一次性说完不成?
“我今天,是特地为他洗白的。”林白首哼了哼,“他一直都背负着叛徒的恶名,实际他却是长欢门最大的功臣。其实,在宁青墨拉拢六大楼主之前,他已经察觉到门里有了叛徒。是,不管用什么办法,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叛徒的下落和线索。为了成功的打探到叛徒的内部,他和我才商量着,由他的叛变,来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所以,宁青墨才会在之后变成一个血腥残暴的人,直到后来,他终于追查到了叛徒的线索,是,却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钱盛他们于是就以玉瓷为诱饵,逼迫宁青墨来偷古雌钥匙。那个时候,青墨已经被钱盛所控制,根本没有机会告诉我这一切。青墨为了弟弟,也为了长欢门,只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去联合六大楼叛门。”
说了一大段话,林白首有些口干舌燥,派人端了茶过来,喝了几口才又继续道:“当我得知元宝被他抓走以后,甚至怀疑过,他为了弟弟准备背叛长欢门了,后来,在浮屠塔里把他抓住的时候,看着元宝和他身上同时烙下的那些符号,我才意识到,他是故意把元宝逼到那里的!但是,他们身上的符号我看了无数次,却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含义,直到这一次,那一批翡翠的出现,我才忽然明白。浮屠塔里刻上的内容,用的是长欢门最初建立时所用的上古密码来编写的,是到了后来,为了方便信陵楼才渐渐的改用现在的密码。这些密码,正是叛徒用来传递信息的内容。那个时候,他只能把线索留在他和元宝的身上,他其实想要告诉我的,是那些同根同源的符号。只要沿着符号的线索去查找,门里真正懂这些符号的人,屈指数,很容易就能抓到叛徒。惜,我却一直到那批翡翠查出来以后,才明白。如果我早一些意识到他的用意,或许,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长欢门也不会陷入到危险当中……他所做的每一步,全都是为了长欢门。他从来都没有叛过门。所以,玉瓷啊,鉴于之前对你哥哥的误会和他背的黑锅,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你在长欢门所犯下的那些错误了。不过,如果再有一次,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哦……”
听着一直以来想要了解的真相被剥开,玉瓷那满腔的恨意和怒火彷佛被这头顶的阳光所蒸,真相往往不止一个。是,越接近事实本身,真相就越震撼和颠覆。林白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所有的困惑和不解也都得到了解释,玉瓷不知道还能再问什么,只有沉默。
林白首看了玉瓷一眼,以为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他说的话,于是,把头转向听得一脸严肃的元宝,笑盈盈地说道:“元宝,你这次的表现很不错。保住了长欢门。也保住了大家。所以,作为特殊的情况,我特准你成功的毕业了!恭喜你加入六大楼。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先到六楼实习,最后在根据你的情况,确定你适合的楼的!”
“啊?”元宝被林白首吓了一跳,手中的碗一时没握稳,摔到了地上,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要不是宋宇贤在旁边提醒她该回神了,估计她能一直在原地愣下去。
“啊,谢谢门主!”元宝激动的冲过去就想要抱住林白首,表示感谢,却被他轻易闪开。元宝没有表达自己的谢意怎能放手,于是,好好的解释大会,后来竟成为围观战,所有人坐在椅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元宝对林白首狂追不舍。
好久没有看戏了?今天就看这两人消遣一下了吧。
玉瓷听着他们小声的议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所有想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未解决的问题也都解决了。曾经为之而来的苏眉景也成了刀下亡魂,到底他并不是长欢门的人,也已没有了继续留在长欢门的意义了。
所以,就算林白首没有下逐客令,他也得走了。
只是,临走前,有一些话,他却不得不说。想了一圈,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想找元宝聊聊,是,真正告别了,他才现,他最想见的人,居然是宋宇贤。
于是,他主动去找了他。
“我明天就走了。”玉瓷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或许是压在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他的笑容里,难得的多了几许淡然。
宋宇贤冷冷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元宝那儿……”玉瓷顿了顿,“你替我说一句再见吧。”
“自己去说。”宋宇贤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你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玉瓷尴尬一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希望以后,我都不会再来了。”
“哦。”
“你好好的照顾她。”
“我会的。”宋宇贤站了起来,眉头紧蹙:“她说过,她喜欢的人是你,但是,有一天,我会代替你的位置。”
她喜欢他?
难道当时那句以身相许,其实不是玩笑?玉瓷怔了怔,她在他面前所表现的,不是一直都喜欢宋宇贤的吗?
“如果我说我想把元宝带走,你会不会抄家伙?”玉瓷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宋宇贤的这一句话,只好调笑起来。
“她开心就好。”宋宇贤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感动的暖意,却丝毫没有把玉瓷的话放在眼里。
只是,这样的豁达,玉瓷是做不到了吧。想起来到长欢门以后,亲眼目睹着元宝和宋宇贤之间的种种,宋宇贤这样无条件的付出和陪伴,对待元宝的从一而终,这都是他所不及的。所以,比起宋宇贤来说,其实,他还是不适合她。后知后觉总是来得太晚,注定错过。有些感情,与其说出来让人为难,还不如永远的藏在心底吧。
这样想着,玉瓷也就渐渐放下了。只是,临走这一日,看着忽然来给他送行的元宝,玉瓷却有些惆怅。没有想到两人生了那么多的误会和矛盾以后,她竟然还会来送他。
“你回去打算怎么办呢?”元宝看了看他身上的包袱,好奇地问,仿佛他们还像最初相识那样,中间从未横亘过无数的误会和争吵。
玉瓷看着她轻笑起来:“当然是继续做我的三皇子了嘛。”
“秦深……”
玉瓷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先她一步打断了她的话:“我回去父皇会赐婚的。你要知道,作为一个有美好前途的三皇子,我必须得听话才有未来。当然,有能的话,我也不想和你们这种宅门世家什么的扯上关系了。太累。”
“赶紧滚。”就知道他吐不出什么正常点的话。难得她鼓足勇气来和他告别,他也不知道煽情一下。
“元宝,我们做兄妹吧。”
元宝听见这个就想抽他:“玉瓷,这种事情我实在做不来。离开长欢门以后,你继续做你的皇子,而我继续做我的门众,我们以后应该都不会有交集了。你就把这个当做人生当中一段美好的经历就行,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行不行?”
玉瓷笑了,就知道她要这么说。
他不是能够轻易说出自己感情的人,不是因为无法确定,而是因为胆怯。他对待感情,从来不像元宝这样勇敢。或者清楚明白。也许,就像秦深说的那样,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并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所以,与其总在一个地方糊涂,还不如彻底舍弃吧。从小的皇宫生活,已经让他对世间的感情产生着怀疑。再加上秦深的死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有时候,如果我们害怕受伤,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不接受了。
“唉,有时候魅力太大也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谁都舍不得。走了走了,再见了啊。再说下去估计你会跟着我跑了呢。”玉瓷又恢复往日里那自负的样子,在元宝的鄙视声中,踏上了马车,朝她挥手:“元宝,从今以后,我们会走上两条不同的路。希望,有机会我们还能再见,祝你好运。”
元宝看着温柔地笑脸,想起第一次相见时被他的容貌所震慑住的惊艳,不过短短数月,她竟会对一个外来人有了眷恋,明明心里很想说一句“有空常来”,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不见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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