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为什么找王妃写给王爷的情诗,却会把奸细给找了出来。
原来,王妃觉得自己第一次写情诗给王爷,王爷一定要看到,鉴于王妃的凶悍,下人们一个个自我检查完一遍,又两两互查。
两两互查查,还真查出了事。
王府里平时下人那么多,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认识,但是,迟静言让管理下人的管家把名册拿过来,点到名的两个人,就站出来,互相搜查。
这样一来,当点到李四,是站出来一个人,只是有认识李四的人当即就说了,不对啊,你怎么叫李四呢,李四不是长成你这样的啊。
假冒李四的人拔腿想跑,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迟静言已经月兑下鞋子,朝他砸去,力道之大到底有多大,从假李四踉跄倒地,发出的惊呼声就能断定。
假李四被人拉下去后,作为“行凶者”的王妃,缓步在下人面前走过,“不要说本王妃是个喜欢暴力,不喜欢讲道理的人,我现在就给你们一次机会。”
清湛如水的眼眸,如利刃一样,在众多下人身上扫过去。
立在下方的下人,静若寒蝉,连呼吸都很紧张。
迟静言冷笑,“很好,一个个不是汉子,就是女汉子,本王妃最钦佩好汉了,冷漠。”
伴随着她一声大喊,冷漠大步走到她身边,“王妃。”
冷漠在她身边呆的时间长了,多多少少有点知道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你去按照王府抓到奸细的规矩,把刚才那个假的李四给处理了。”
冷漠领命而去。
不出片刻,便传来杀猪似的惨叫声。
众人吓得浑身一颤,背上又渗出层层冷汗。
这个时候,王妃云淡风轻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却不是在和下人们说话,而是隔着距离遥问冷漠,“冷漠,是不是两只胳膊已经卸下来了?”
冷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回王妃,属下已经卸到腿了。”
伴随着冷漠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哀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做得很好。”迟静言朝传来声音的方向颌首,想到了什么,又说,“冷漠,别太过了哈,把眼睛弄瞎,把耳朵熏聋就差不多了,不然人家‘南风馆’会不要的。”
‘南风馆’是什么地方,只要是京城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
别看大轩皇朝穷成什么样了,妓院的生意却是一片火热,少有的那部分有钱人,为追求刺激,好完女风,开始好男风了。
这个世上,总有善于抓住机会的,于是,有人在上个月与时俱进地在京城最有名的“怡红院”对面开了家“南风馆”。
“南风馆”除了里面的都是小倌,还有一点区别于一般意义上的青楼,它不分挑客人性别,管你是男是女,只要你有钱,大门朝你敞开,你进去,你就是大爷大姐。
众人打了个冷颤,王妃的手腕,真是与众不同,被送去“南风馆”很多男性下人是满不在乎,甚至有的人心里还暗暗雀跃,这叫一举两得,既享受到了,钱也挣到了。
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王妃还有话要说:“冷漠,等会儿把人送去‘南风馆’时,你和老鸨说一声,为了惩戒这种直接可以一刀杀了的恶仆,一定要让把他先杀后奸,再杀再奸!”
下人们已经处于极度的恐惧和惊愕中,没人注意到迟静言话里的漏洞,哪有人需要杀了再杀的,当是演电视剧呢,怎么杀都杀不死。
迟静言又梭巡众人一圈,“本王妃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就这样,在迟静言的恩威并施下,又有两个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奸细。
王妃果然说话算话,她并没有为难他们,甚至于,连他们是谁派来的都没问,就放出了王府。
王妃的大度之名,由此开始流传起来。
……
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七王府的下人们,只要出王府,遇人便说:“我们家王妃真的是太英明神武了,只是一个眼神,那些其他埋伏在我们七王府的奸细啊,一个个就站出来自招了。”
现在七王府的所有下人,只要出门,只要听人提起七王妃,都会凑上去听一听。
如果是说七王妃的好话,他们挺胸昂头,为自己是七王府的下人而感到自豪。
如果是说七王妃如何如何不好,他们会立马跳出来抱不平,一群连七王府都没过去,七王妃都没见过的外人,有什么资格评论王妃。
……
张翼吃完面,回到府上就听到下人们在议论奸细的事。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张翼怎么会不知道七王府有奸细的事,暗地里他一直都在查,只是收效甚微,曾经抓到过的那几个,也不过是碍眼法。
下人们听到声音,一抬头看到是张翼,吓得闭嘴摇头,“张管家,我们没有说什么。”
张翼本就心情烦躁,没耐性道:“府里到底发生什么事,还不快说!”
下人到底是怕张翼,一鼓作气把迟静言揪出奸细,一个打残送去“南风馆”,还有两个完好无损被赶出七王府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张翼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不等下人把话说完,直奔书房而去。
推开书房的门,撞入张翼眼帘的是以前看到过的一幕,端木亦尘在处理公务,迟静言坐在他边上看账本。
她很认真,听到声音,连头都没抬一下,倒是端木亦尘问他,“张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张翼注意到,端木亦尘用了“终于”两个字。
本来,他还心存侥幸,迟静言不一定会把他和红烟的事告诉端木亦尘,看样子啊……她不但说了,而且还加上了她自己想象和猜测。
王妃的想象,从她那些笑话,他大概能猜到有多丰富。
唉,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对端木亦尘拱手道:“王爷,张某有一事要说。”
迟静言终于把眼睛从账本移到他身上,眉眼弯弯的,像是在等他说什么喜事。
张翼不去看她,正视端木亦尘,“王爷,府上有宫里,也有其他人安插进来的奸细,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如今把他们不是弄残,就是赶出去,只怕打草惊蛇了。”
又是恐吓又是安抚,这招数也只有王妃想得出来。
端木亦尘沉吟片刻,正欲开口,迟静言合上账本,飞快开口,“张先生,我这样做,自然有我这样做的道理。”
张翼冷下脸,“恕张某胆大,请问王妃,你那样做的目的,除了打草惊蛇,还有什么道理?”
迟静言站起来,就气场而言,哪怕她坐着,张翼站着,她也压得他低一等,“张先生,你不会当真以为王府里的奸细就只有三个,而且好有规律哦,那三个还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最低等的下人。”
张翼疑惑了,“那按照王妃的意思……”
“我也没什么意思。”迟静言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闲来无事,就是敲敲山,震震藏在山后面的那只大老虎。”
她已经说服端木亦尘,今天晚上把搅和升平那件事的高手借给她用一下,她自然有办法,把王府里的内鬼清除的一干二净。
张翼看着迟静言,眼眸清亮干净,宛若用水洗过。
他忽然觉得,迟静言有的时候看似疯癫,行事乖张,不考虑什么后果,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这时,冷漠走进书房,对张翼点头打招呼后,他对着端木亦尘和迟静言拱手作礼,“属下参见王爷王妃,人已经抓住了。”
端木亦尘和迟静言去看真正的大奸细是谁,经过张翼身边时,张翼对着迟静言深深鞠躬,拱手,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钦佩,“王妃,您的大臣若愚,张某真心实意的钦佩。”
迟静言听后,顿足在他身边,伸手去扶他,“张先生,我这点小花头,不值得你钦佩,倒是红烟,她可是满心欢喜的着你,爱着你,你要好好好抓住机会才是。”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翼对迟静言的拜服,顿时变成了尴尬的脸红。
……
端木亦元安插在七王府的大奸细,顺利被揪出来,而且按照迟静言的意思,连夜捆起来送刑部。
胆敢在七王府做奸细,这可是蔑视皇族,被杀头的大罪,怎么不要惊动刑部。
刑部尚书董大山这几天一直神经紧绷活在惶恐中,虽然文昌帝因为忙着宫里新建人工湖的事,暂时没有追问他案子进度,他一刻都不敢松懈。
至于七王爷端木亦尘,他也不再抱希望了,人是会变的,娶了迟静言后的七王爷,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就聪颖睿智,是先帝膝下那么多皇子里最颖慧,最有出息的儿子了。
人紧张到一定程度,就要找地方发泄,不然,神经很容易崩断。
这不,董大山就找地方发泄了,他新娶的小妾也正对他这段时间一直都不陪她,抱怨颇深。
两个各寻所需的人,一拍即合,很快滚到床上。
别看董大山年逾五十了,寻得良药,老当益壮,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妾的衣服给撕成了碎片,正要继续发泄,家丁在外面敲门,口气很惊慌,“老爷,您睡了吗?”
好事被人打断,董大山异常烦躁,对着门外吼道:“什么事?”
“七王府抓到一个奸细,押送到了刑部,周大人让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周大人,说我天亮后就过去。”董大山以为又发生什么乞丐被杀之事了,听下人说只是七王府抓到个奸细,立刻觉得只是小事而已。
下人没走,隔着门,又说:“老爷,周大人说,务必让您现在就过去一趟,七王妃说……”
董大山从床上坐起,听到“七王妃”三个字,兴致立刻减半,“她说什么?”
“她说,老爷如果今天晚上不去刑部的话,她明天早晨就来找夫人好好聊聊治理后院的事”
董大山整个人被吓的一抖,起身就要走,如花似玉,又正需要某种需求的小妾不愿意了,抱着他的腰,就是不放,撒娇道:“老爷,妾身不放你走。”
董大山以最快的穿裤子,要系上腰带,小妾不乐意,他心烦气躁,也没了怜香惜玉的耐性,拨开她的手,把她用力朝床里边甩去,“老爷我有急事,你要再给我添乱,当心我让夫人按照七王妃那样管理你们。”
七王妃迟静言现在还不知道,自从她对七王府雷厉风行的展开了,驱赶侧妃行动后,在各位官员的小妾耳眼睛,她俨然成了母老虎的代名词。
小妾果然不再吭声,董大山系好裤腰带,想着刚才利用凶残如虎的七王妃吓唬自己娇滴滴的小妾,到底还是于心不忍,系好裤腰带,爬到床上,亲了她一口,又安慰了几声,这才离开。
董大山的小妾,目送董大山离开后,一边心里感叹着七王妃猛于虎,一方面又想着如果能学到她的手段,那该多好,不说她能独占董大山吧,至少在董府会占有一席之地。
迟静言暂时也不知道,不知不觉中,在有人讨厌她的同时,也有很多人把她当成了学习的榜样。
……
只是把抓到奸细扭送到刑部那样的小事而已,端木亦尘和迟静言根本不用出马。
他们两个去确定了一下,真正的大奸细是谁,又继续回书房。
书房里,夫唱妇随,很温馨有爱的一幕。
端木亦尘看似在王府是彻底失去了主权,甚至连话语权都没有了,其实,只是对迟静言的宠爱而已,她想做什么,他都默认。
包括今天晚上,迟静言并没有告诉他的,要捉藏在府里的奸细,她没说,并不代表他没洞察到。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热闹如白昼的七王府终于安静了下来。
迟静言看完账本的最后一页,合上账本,发现端木亦尘一直在看着她,而且看样子时间还不短了。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
迟静言只是套用了一句现代人常说的话,没想到端木亦尘非但没有嘴角抽搐,反而一本正经地又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后很认真地点头,“嗯,我还真没看到过像爱妃这样美的美女。”
“哼。”迟静言看似很不屑地冷哼一声,同为女人,被人,尤其还是喜欢的男人夸赞,心里终究还是美滋滋的。
端木亦尘拉住她的手,还有话说:“言儿,你写给我的情诗呢?”
迟静言撇撇嘴,“没有。”
“为什么没有?”端木亦尘一本正经地揪着这件事不放。
“因为我本来就没写什么情诗。”迟静言实话实说,所谓情诗,不过是她揪出奸细的一个借口而已。
“这怎么能没有呢。”接下来的时间里,端木亦尘对迟静言,就她说的那首压根本没写的情诗做了很长的利弊分析。
关于利,他一带而过,无非是他还没收到到迟静言写给他的情诗,心里其实非常期待。
至于弊,他倒是说了一大堆,这件事,肯定是要让端木亦元知道,哪怕早就知道奸细是他安排的,暂时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而且还要让他做主。
端木亦元装腔作势,肯定要问清来龙去脉,情诗成为最为关键的陈述点,怎么能少呢。
迟静言又不是笨蛋,以端木亦尘的文采,不要说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给他构思写诗,就是明天一早站到金銮殿,对他来说即兴做诗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迟静言难得看到他像孩子那样,非常希望得到什么,拒绝他,真的很于心不忍。
她走到书案边,拿起端木亦尘的毛笔,稍微想了想,就落笔。
“尘尘,尘尘,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尘尘,尘尘,我爱你,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金銮殿上,文昌帝贴身大太监周福凝读完这首七王妃创作的情诗,大气不敢出,心里默默暗叹,这七王妃外界传闻人彪悍也就算了,真没想到写的诗也是这般的……
他想了好久才想起四个勉强可以形容的词语,“与众不同。”
端木亦元伸手,周宁福气连忙把写有迟静言亲笔情诗放到他手上。
端木亦元低头看了看,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没想到迟静言写的字这么苍劲有力,这倒是和端木亦元想象的很有出入。
目光从手上的诗移到端木亦尘身上,他心里对迟静言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今天的早朝,没什么太大事,除了车骑将军负伤回京,就只有七王府昨天晚上抓到奸细一事。
至于七王妃写给七王爷的情诗,朝堂上每一个朝臣都忍笑忍的很辛苦。
刑部尚书董大山站出来,看样子是要对审讯一事做了详细的描述,结果,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说不下去了。
奸细刚被送到刑部,就咬舌自尽了,还审什么,有什么可审。
有善于联想的大臣当即跳出来,“启禀皇上,邻国大燕正和我大轩朝正在开战,微臣以为潜伏在七王爷府上的奸细,极有可能是大燕派来的。”
早朝很快就结束,不管升平公主被虏劫至今没有消息,又或者是车骑将军身负重伤,依然昏迷不醒,又或或者七王府发现了奸细,这一切都没能影响,晚上宫里举办的宫宴。
……
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几乎每一次端木亦尘去上早朝,迟静言还在睡觉。
今天却出了点意外。
她忽然就醒了,是被一阵小声的哭泣声给吵醒的。
起身,披上外套走出屋子,朝着哭声的方向走去。
呃,看清是谁在哭,哭的人在干什么,迟静言华丽丽地呆住了。
去“云林寺”调养身体的林絮儿,在没任何通知的前提下,她回来了,而且还在干着和她一样姓“林”的,某位小说家写的著名的某小说里那个娇弱女子一样的事。
《红楼梦》里的林黛玉葬花,只是小说的描写,哪里有眼前的看了真实。
和林黛玉不是处于同一个朝代,也不是同一时空的同样姓“林”的,是她姐姐的林姐姐拿着小铲子,就在端木亦尘的花园里葬花。
迟静言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管这林姐姐是真心葬花,还是做给某个人看的,她都看不下去了。
天才蒙蒙亮,十二月份的天很冷,林絮儿衣衫单薄,算是爱屋及乌吧,她是端木亦尘的表妹,也就是她的表妹。
迟静言到底还是有点不忍心,走过去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来披到她身上。
林絮儿的身子明显一怔,转过脸看向身后人,那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在看到出现在她身后的人是迟静言那一刻,惊喜变成了失落。
甚至迟静言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
不喜欢的她太多了,迟静言要真在乎的话,早咬舌自尽了。
她像是没看到林絮儿眼底的厌恶,“你表哥上朝去了,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让下人准备你的早膳,有什么话,我们边吃边聊。”
林絮儿之所以会这么早在这里葬花,就是不确定端木亦尘到底在不在,听迟静言这么一说后,她蹭地站起来。
站的时间太长,两腿血脉不通,她站起来时有点不稳,迟静言好心好意伸出手扶了她一把,被她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要你扶!”
迟静言耸耸肩膀,心道,不扶就不扶,收回手,转过身朝屋子里走去。
林絮儿看她真不扶她,还先走了,这下着急了,“你……你给站住。”
迟静言真的放慢脚步,却没停下,转过脸看了看身后人,“客气一点说话。”
林絮儿咬住下唇,“你走慢点,我脚麻,扶我一下。”
迟静言不管是在现代,还是穿越到这古代,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看林絮儿不再老气横秋,真去扶她。
……
夏荷刚从厨房过来,就看到迟静言搀扶着林絮儿。
跟在端木亦尘身边那么多年,夏荷根据背影,一眼就认出那是林絮儿。
每一次王府有事发生,林絮儿都会被王爷送去“云林寺”调养身体,每一次,王爷解决好事情,不管多忙,都会抽出时间去接她。
她怎么突然间回来了?
夏荷还是很了解林絮儿,她真正的为人,绝对不像她的名字,又或者她在王爷面前表现出的那种柔弱。
她的贴身丫鬟红珠身上是经常青一块紫一块,虽然被人看到,她会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其实,每个看到的人都心里有数,哪里是摔的,是被林絮儿心情不好时掐出来的。
“王妃。”她故意高声喊迟静言。
迟静言回头,对她笑道:“今天起这么早?”
被迟静言这样一反问,夏荷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真是主子什么样,奴才就慢慢的就会变成什么样。
端木亦尘是个很早就要起床的人,她跟着很早就起床,自从被端木亦尘指派着伺候迟静言,迟静言不是个喜欢太早起床的人,她跟着起床的时间也晚了。
夏荷挠挠头,难为情道:“回王妃,奴婢去厨房看了下早膳,需要让他们现在就送过来吗?”
迟静言点头,“嗯。”
夏荷像是刚看到林絮儿,“林侧妃。”她给林絮儿行礼。
林絮儿很不喜欢夏荷,从她被端木亦尘带回府上,做他伺候他的丫鬟那天她就不喜欢。
其实说到底,她不是不喜欢夏荷这个人,而是讨厌所有和端木亦尘走得近的女人。
林絮儿都没正眼看夏荷一眼,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声,然后就率先朝屋子里走去。
夏荷身为下人,脸上自然不会出现任何的不恭敬,但这不妨碍心里鄙视她。
迟静言让夏荷把林絮儿的早膳也准备好送过来,这才回屋。
……
屋子里,林絮儿看着迟静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讨厌你。”
迟静言神色平静,“我知道。”打量了林絮儿一番,又说,“我也不喜欢你。”
林絮儿被迟静言的直接噎到了,“迟静言,不要以为你利用你的那些手段,可以把我也赶出王府,我告诉你,你妄想!”
迟静言神色依然平静,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空月复喝茶对身体不好,她说过一次之后,端木亦尘让人把屋里的茶换成了水。
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呷了口,“这件事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谁都会赶,唯独你,我不会赶。”
林絮儿在她对面坐下,眉目是满满的骄傲和自信,“算你还识趣。”
“不是我识趣。”迟静言把玩着茶杯,“而是谁也不会把表妹赶出府。”
林絮儿愣住了,完完全全是被林絮儿的话给秒杀了,弄了半天,她不赶她,就因为她和端木亦尘的表亲关系。
夏荷再次从厨房回来,看到林絮儿不在了,很惊讶,“咦,王妃,林侧妃呢?”
迟静言正忙着梳头发,“走了。”
“走了?”夏荷更惊讶了,“她怎么舍得走的?”
以夏荷对她的了解,看不到王爷,就算拿棒子赶,也撵不走她。
迟静言不想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直接问她,“吃好早饭我出去一趟,如果王爷问起你,你就说我说的,一会会就回来。”
夏荷点头,“王妃,奴婢知道了。”
心里暗暗嘀咕,王妃真是越来越忙,也越变越来越神秘。
迟静言喝了口粥,脑子里想的却是林絮儿的事,唉,她要真的只是个侧妃,就好办多了。
林絮儿是被她一句话给气走的。
林絮儿也不是个笨蛋,看迟静言拿她和端木亦尘的表亲关系说话,索性也利用起那层表情关系,她挑衅地告诉迟静言,她和端木亦尘的关系是亲上加亲,比她这个赐婚来的王妃,可牢固多了。
迟静言气走她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是有很多表妹嫁给表哥,可是,也有很多表妹到死都没能和表哥圆房的事。”
这无疑是在林絮儿的伤口狠狠撒了把盐,她哪里还能待下去,愤愤离开。
……
迟静言出府,冷漠依然是跟在她身边。
一身黑色衣袍,英挺威武的男人,很吸引人眼球,迟静言不喜欢这么高的回头率,虽然路人是因为看冷漠,她只是被顺带着看上那么一看,她还是不喜欢。
又一拨人朝他们这边看来,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以手捂嘴,吃吃偷笑的样子,迟静言心里真的非常不舒服。
几度隐忍,她倏地转身,冷漠跟的紧,差一点撞到她身上,长腿朝后一蹦,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王妃。”
迟静言一只手叉腰,还有一只手,把冷漠从上到下指了一遍,“从明天起,如果你还想跟着我的话,把你身上那身自以为好看的黑衣换了。”
冷漠不知道身上的黑衣怎么惹王妃不高兴了,一脸无辜,“王妃,属下一直穿的黑衣,已经习惯了。”
迟静言倒抽一口气,语重心长,“冷大侠,我已经很你说过好多次了,习惯养成是很难改变,可是,如果我们不尝试一下的话,又怎么会有改变呢,比如你身上的黑衣,难得看是还可以,要是天天看,就像是天天让你吃西红柿炒鸡蛋,连吃三天,勉强还可以,连吃半个月,估计你连西红柿都不想看到了。”
冷漠默了默,一开口,却是断章取义,“王妃的意思是如果属下再穿黑衣,你连属下都不想看到了?”
迟静言真被他简单的头脑,气昏了头,摆摆手,“算你说得对,今天就算了,明天你要再敢穿黑色衣服,你直接就可以去账房结算工资走人。”
迟静言进“文合斋”内厅和齐约海谈事情,冷漠问小二要来面铜镜,对着铜镜仔仔细细打量起身上的黑衣。
嗯,也许王妃说的是对的,这么多年来一直穿黑衣,显得他整个人都黑了,明天尝试一下其他颜色的衣服。
……
“文合斋”的事情很顺利,至少迟种马这个插页顾问尽职的程度超乎了所以人的想象。
至于作为迟静言和齐约海合作后推出的第一本小说,迟静言对内容亲自过目了一下。
写得还不错,正是她了解到的,眼下最受那些读者欢迎的,所谓虐文。
男主英俊多金,女主则是泡在苦水里长大的,中间有一个又一个顽强如小强,打都打不死的女配,再加上一个对女主深情的男佩,生生的构成了一本苦情虐文。
迟静言大概看了遍,除了一些描写的有点过的地方,整体来说,她还是比较满意。
迟静言又和齐约海聊了会儿,就起身离开,在端木亦尘回来前,她还有件事要去处理,得抓紧时间。
刚走到门口,差点和迎面走来,低头想心思的人差点撞上。
来人刚要发火,一抬头看到是迟静言,乐了,高高兴兴地和她说话,“六妹,这么早,你怎么会来这里?”
迟静言闻到迟延森身上散发出的胭脂味,拿出罗帕握住口鼻,“你来得也挺早,不是从家里过来的吧?”
透过他身上的浓郁的脂粉味,就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迟延森挠挠头,露出难得的不好意思,“上次失信湘珺,害她光着身子等了我一整天,生我好大的气,我昨天晚上就去好好安抚了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更何苦迟延森的爱好,在这个朝代是合法的,也能帮助到她。
“二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忙吧。”
“六妹。”迟延森喊住她,“你知不知大哥回来了。”犹豫了一下,迟延森还是开口问迟静言。
胸口又开始星星地疼,迟静言皱着眉,强压住胸口不适,头也没回,“我知道了,等有时间了,我会和王爷一起去看他。”
不管原来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和迟延庭到底是什么关系,既然现在已经变成了她,她就有必要把话说明,把事情理清。
走出离“文合斋”很远,迟静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真的是哪里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站在原地想了又想,四周看了看,她还真想起来了,冷漠冷大侠没跟着她。
迟静言转身去“文合斋”找他,也没看到他,最后还是小二告诉她,跟她一起来的那个黑衣猛男去对面的布庄了。
迟静言赶了过去,走进布庄,冷漠刚从换好衣服走出来,也不知道是他自己选的,还是听老板的建议,他居然选了身紫色的。
他的皮肤黑,穿着紫色的,整张脸更是黑。
迟静言只看了一眼,就不忍看第二眼,她也不多话,把挂在店铺里的成衣看了一遍,最后指着一件深蓝色让老板拿下来给冷漠试一下。
冷漠接过衣服,将信将疑地去内堂换上,等他出来,布庄老板都连声夸好看。
从那以后,冷漠哪怕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依然只钟爱深蓝色的衣服。
把钱放到柜台上,迟静言转身就走,冷漠跟了上去,没过多久,衣庄掌柜在后面的小跑着追他们,“客官,等一等。”
迟静言顿足,转身,“掌柜的,还有事吗?”
掌柜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迟静言,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意味幽深,“姑娘,这是你身边那位大爷换衣服时掉在内堂的。”
迟静言道完谢,衣庄老板就走了,她刚要摊开手里的纸,冷漠开口阻止她,“王妃,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看的好。”
迟静言是个你不让我看,我非要看的家伙,她瞪了冷漠一眼,打开纸。
只看了一眼,就狠狠把纸扔给冷漠,“你还真是好的意见听不见,坏的一学就会。”
冷漠本就不擅长言辞,再加上有铁证,他更是感觉哪怕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都怪那个迟种马,上次非要把画好的什么画硬塞给他,说是给他长见识,这下好了,他见识没长到,却让王妃误会自己了。
冷漠像是有把柄被迟静言抓在手里,本来就安静的他,接下来更安静了。
迟静言也算是了解他,主动对他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端木亦尘的,你是成年男子,对这些事好奇,很正常,如果找别人不好意思,你可以去找迟延森,他的经验可是相当丰富。”
冷漠到底觉得自己做得不对,直到站在不远处听假扮成乞丐的迟静言,说书给真正的乞丐们听,满脸还是歉疚。
说书结束后,迟静言还会去马二娘那里换衣服。
冷漠在外面等迟静言,他很不喜欢马二娘看他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用眼光在揩他油。
迟静言换好衣服出来,马二娘死活不肯收她的钱,一双小眼睛贪婪地时不时扫冷漠两眼。
猛男啊,她最喜欢了。
迟静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知道她为什么不要她的钱了,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只见马二娘脸色大变。
最能直接感受,马二娘态度变化的当属冷漠。
两个人离开后,冷漠忍不住还是问迟静言,“王妃,你刚才那个马二娘说什么了,怎么感觉她看我像看着仇人。”
迟静言继续朝前走,“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猛男其实不猛,她很失落罢了。”
冷漠,“……”
真是一头雾水,什么时候起,他一个护卫,居然成猛男的代名词了。
……
迟静言今天的时间掐的很准,端木亦尘到家,她也到家,两个人是携手走进王府。
林絮儿看到端木亦尘,大老远就像只蝴蝶一样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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