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看似无辜被牵扯其中的孙远,他也不是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辜,谁让他有能是唯一知道端木亦元病情的人。
迟静言感觉是有那么点对不起他,身为人臣,他忠君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她到底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了表示歉疚,让管事的拿了一点她的首饰送去孙府。
孙府的女人们知道孙远有多么不喜欢她们和七王妃有任何接触,把首饰分掉,人手一件后,不约而同的保守住这个秘密。
同时觉得百忙之中的七王妃还能想到她们,是看得起她们,也是她们的荣幸,不得不说孙正管理后院的女人,还是非常成功,至少她们知道感恩。
也正是因为迟静言送孙府女人首饰这一招,在日后的某一天,当孙远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投靠端木亦尘时,才会得到孙府后院所有女人的支持。
那么多枕边风呼啦呼啦的吹,孙远到底还是听了。
这是后话,也是迟静言再一次让端木亦尘见识到她的深谋远虑。
……
傍晚时分传来消息,皇帝下旨,明天迎章巧儿入宫为妃,封号是随着圣旨一起进宫,从此宫里将会多出一位巧妃。
此消息一经流到市井,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
章巧儿这几年,一直非常高调,认识她的人还真很多,就那样的样貌和身材都能进宫做妃子,导致京城不管是不是适龄的女人,都自信满满。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也是有机会进宫做娘娘。
这都是不知道内情的女人们的痴心妄想,迟静言却知道,就端木亦元那隐疾,在没彻底根治之间前,估计也不会再选秀了。
至于他那么快就同意章巧儿入宫,一方面的确是为了他的孝顺之名;另外一方面则是给世人看的,你们那群人的猜测,都错了吧,朕后宫不单有妃子怀孕了,朕还在充盈后宫。
明天章巧儿就要入宫,时间实在很紧迫,有一点还算好,自从章巧儿去年满了二十,正是跨入老姑娘行列,章太傅为防她随时出嫁,早早的就把嫁妆准备好了。
整整十大箱子,那里面装的都是他章府所有值钱的宝贝。
儿子和儿媳不在了,他就格外疼爱章巧儿,哪怕他再怎么已经是个过时的太傅,也要尽他所有的能力,让章巧儿风光大嫁。
不是他护短,而是真觉得他的孙女非常标致,就说体型吧,虽说稍微丰满了点,也没关系啊,丰满好啊,丰满代表生活的好,是有福之人。
迟静言在知道,章太傅原来一直觉得体重高重达一百八十斤的章巧儿,只是稍微丰满,终于知道章巧儿为什么会在丰满到令人指的路上,越陷越深。
章太傅觉得自己的孙女之所以到二十岁还没嫁出去,不是因为她不想嫁,而是能配得上她的人还没出现。
迟静言听到,章太傅原来是这样理解,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二十岁还待字闺中老姑娘的章巧儿,又无声叹了口气。
章太傅确实是对章巧儿未来要嫁的夫君,给予了非常大的厚望,只是,再大的厚望,也没想到她嫁的人会是皇帝。
章巧儿跑到茶楼找他,他还不相信她说的,皇上真的亲口说喜欢自己的孙女了吗?
皇上什么时候出宫了?他差一点就反问。
章巧儿却一口咬定看到皇上,而且皇上含情脉脉看着她。
刚好台上的说书先生一拍醒木,章太傅也想起一件事,他早已经不是先帝还在世时的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的太傅了。
现在大轩皇朝的皇帝不是景光帝了,而是文昌帝。
他很了解自己的孙女,虽然比较骄傲,却很少撒谎,更不要说这谎还和皇帝有关。
他的孙女是骄傲,却没有那个胆子。
这才会去找,在他看来比很多大臣都耿直的太医院院正孙远保媒。
他真是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孙远居然背地里是那样想他的宝贝孙女,也是那样使坏。
真是太坏了,都是一帮坏人。
正这样想着时,他人正坐在七王府的正厅边喝茶边等着七王妃迟静言。
如果说无意中听到孙远背地里怎么说他的宝贝孙女,让他觉得人心难测,那么,和七王妃的初次见面,她字字珠玑的谈吐,也推翻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什么嚣张跋扈、胸无点墨、凶狠残暴,要他看啊,这都是世人对七王妃妒忌,会散布出去的谣言。
不管别人眼里的七王妃品性是多么的坏,至少在他看来,足够聪慧明事理。
如果不是她的鼓励,他差点就想不起来,完全以利用自己先帝太傅的身份,给文昌帝递一份折子。
别看他已经退下来好多年,文采还是非常好,至少是让文昌帝看了深受感动,圣旨很快就到来了,明天他的孙女就要入宫伺候皇上了。
这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同时也是如履薄冰的事。
怎么样才能以最美好的形象出现在皇帝面前,这也就是章太傅再次出现在七王府的原因。
他听说,前段时间,但凡是京城的女人,不管已婚的还是未婚的,都以七王妃的一举一动为模仿的风向标。
他很理所当然的认为如果章巧儿按照七王妃的穿衣打扮来做,必定能讨皇上喜欢。
迟静言听下人来报说章太傅来了,倒也没露出太大的意外,很多事,模清了中间的规律,慢慢的一步步怎么展,其实都是条看不见的线把它串到一起。
“章太傅。”随着迟静言的一声喊,本坐在那里喝茶的人,连忙把茶放到茶几上站了起来。
章太傅对迟静言恭敬行礼,“老朽参见七王妃。”
迟静言伸手扶住他,“章太傅,无须多礼,您来找本王妃,是为了巧儿小姐的事吧?”
章太傅心里暗暗赞叹,那帮说七王妃蠢钝的人,都按的什么心啊。
谣言止于智者。
章太傅很自然地把自己归到智者那一类。
章太傅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颤颤巍巍地递给迟静言,“七王妃,这银票虽不多,却是老朽的一番心意。”
迟静言就算真的是贪财如命,也不会拿章太傅的银票,他要再这么把她当成恩人,她是真要心虚了。
她坚持不肯收,章太傅收回银票时,又对她深深鞠躬。
按照大轩皇朝的规矩,新娘在出嫁前一天,是不能出门,他麻烦迟静言到章府去指导章巧儿。
迟静言思索片刻,就点头同意了,不过,她要回去换身衣服,还要拿化妆用的工具,让章太傅先行回府,她随后就到。
随着范氏一族回京,看似一直比较闲散的端木亦尘开始忙碌起来,就在半柱香前,冷云带来个消息,说是现另外一半“雄鹰”令的线索了。
冷云已经知道主子有多宠爱迟静言,也不再避讳,把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
根据种种线索,基本以断定,在百年前出现过的那个战神,很有能是个女子,而不是人们想象中伟岸英伟挺的男子。
自古以来,女子为将不是没有,不过战神的话,就从来没听说过。
迟静言很惊讶,脑子里也对那个有着战神之名的女人无限想象起来,一身大红色战袍,骑在白色战马上,手持红缨枪,那种感觉,已经不是威风凛凛,而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绝美。
端木亦尘是有正事,并不是出去玩的,迟静言表现出了体贴,甚至把他送到大门口,叮嘱了一声,“王爷,一路小心,早点回来。”
迟静言回屋换了身比较轻便的衣服,打开抽屉拿几件首饰装好,就准备去章府。
刚走出院门,就看到夏荷慌慌张张跑来,“王妃……您快去看看……打起来了……”
迟静言一头雾水,“谁打起来了。”
夏荷喘了口气才说:“张先生和章太傅打起来了!”
“什么?”迟静言以为自己听错了,让夏荷在前面带路,朝生斗殴事件的地方赶去。
夏荷还真是一点都没夸张,张翼和章太傅两个既不在同一年龄层次,又素没什么来往的两个男人真打了起来。
别看章太傅一把年纪,精神不错,力气也不错。
这不废话吗?
迟静言在来的路上已经大概问清夏荷怎么回事,也算是有那么一点清楚。
如果章太傅不是精神不错,能去调戏红烟吗?
真是不凑巧,偏偏给张翼看到了,这下他炸毛了,上去就推了章太傅一把。
章太傅这一辈子都是自诩风流的文人,尤其不甘心在红烟面前丢脸,不顾自己一把年纪和张翼推搡了起来。
“七王妃来了。”人群里有下人喊了一声,张翼和章太傅一起收回手。
打架这件事,通常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迟静言不偏袒任何一方,把两个人都训斥了一通,就朝大门走去。
她是怎么骂张翼的,话有点难听,无非是红烟一个未婚姑娘,有男人和她搭讪再正常不过,红烟自己都没说什么,和红烟非亲非故的他,凭什么跳出来把抱不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得就是他这样的人。
至于章太傅,她说的话也不算好听,这么大年纪了,就算再怎么不服老也不行了,红烟还没章巧儿大,他非要去拉红烟的手,多不合适。
两个一老一年轻的男人面面相觑,最后对着对方冷哼一声,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章太傅朝迟静言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千万不能因为他,而坏了宝贝孙女的好事。
至于张翼,他还在生气,朝前走了两步,实在憋不住心里的那口气,转身,拉上红烟的手,“你跟我来。”
红烟挣扎,“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问我为什么是吧?”张翼怒极反笑,“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因为你是我张翼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碰你一根毫毛!”
红烟心头蔓延过狂喜,她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心里已经高兴到极点,脸上摆出的神情还是冷冰冰,“张先生,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谁说我红烟是你的女人了?”
张翼再次被她气到了,深深吐出口气,也不管她怎么挣扎,拦腰就把她抱起。
从这一刻起,张翼在七王府保持了好多年的好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七王府的丫鬟们,更讨厌红烟了,害得她们连张先生的主意都打不了了。
男性家丁则更喜欢红烟了,同样身为女人,有的人魅力就是那么大。
看到红烟没,她不费吹灰之力已经把看着冷冰冰,背地里,早被男家丁们猜测是不是不举的张翼,收服着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说来也奇怪,真像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直都比较在乎自己形象的张翼,忽然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经过这一次后,他索性大大方方的和红烟住在一个屋子里。
对这样的幸福,红烟已经心满意足,张翼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她却必须要为他考虑,谁让她出身青楼。
没事时,她尽量少出门,渐渐的,府里专门负责绣制衣服的下人现了,已经很久不需要做管家张翼的衣服。
她们当然是不再需要给张翼缝制衣服,自从红烟跟在张翼身边,说句不怕张翼难为情的话,就连他穿的底裤,都是红烟亲手做的。
有一次,迟静言去找红烟聊天,看到她正在缝制张翼的底裤。
红烟还有点不好意思,迟静言却很坦荡的给了她几点意见。
那头晚上,张翼洗好澡,却现没拿底裤,他明明记得拿的,正愁着是不是穿脏的出去,红烟来了。
两个人虽然没有夫妻之名,每一天都同床共枕,而且有些事也水到渠成的生着,他洗澡时,红烟进来,他还是不好意思。
大概luo的不是红烟,红烟很大方的走到浴桶边,朝张翼看了看,还很体贴的把手伸进浴桶试了试水温,“水不太热了,洗好就早点出来,不然要着凉了。”
红烟转身离开时,把手里拿的东西放在屏风下面的凳子上。
张翼看到那是换洗衣服,他轻轻松了口气,拿丝帛擦干身子,去穿衣服。
抖开一看,呆住了,这是什么东西,前面和后面的布料都被剪裁成了三角形。
正纳闷着这是什么,红烟的头从屏风后探了出来,“这是我最新明的底裤,你穿穿看,应该很舒服。”
张翼拎着大概是历史上第一条男士三角裤,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怎么穿?
像是看出他为什么犹豫,红烟从屏风后走出来,没等张翼反应过来,他拎在手里那条呈三角状的已经被红烟拿过去。
红烟依旧很坦荡,蹲到他脚边,看张翼还矗着,笑道:“张先生,本姑娘都亲自给你穿底裤了,你难道还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翼的肤色幸亏比较黑,要不然,红烟肯定能看到他连带着耳根子都涨得通红的样子。
这是张翼和红烟关起房门,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事情,至于迟静言,她正在朝章府走去。
章太傅已经从章巧儿口中得知,她身怀有孕的消息,为了表示他的诚意,特地准备了轿子在门口等着。
看迟静言大步朝前,章太傅还真一阵不安,七王妃不要生气,然后拒绝帮助他的巧儿。
事实证明,七王妃的心胸远比很多人想的要宽广,她虽然对章太傅已经没有起初的尊敬,到底还是悉心帮助章巧儿。
还不要说,经过七王妃的指导,在他眼里也略显丰满的章巧儿,似乎看起来也瘦了那么一点。
迟静言临走前,还送了章巧儿一些首饰,其中一支簪,章巧儿爱不释手,当即就让丫鬟帮她插到头上。
章太傅是亲自把迟静言送到门口,再三道谢。
迟静言好歹也是嫁给王爷的,本来也算是皇家中人,她临走前,又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叮嘱章太傅几句,无非是说最近边关在开战,皇上压力比较大,心情难免会有波动,劝劝章小姐多担待一点。
章太傅太感动了,以后谁要再说七王妃的坏话,他要听到了,第一个和他急。
一切铺垫都已经做到位,迟静言终于以暂时松一口气。
她觉得有点困,想回去睡一觉,刚到七王府大门口,就看到有人在大门前团团打转。
定睛一看,还真又是个熟人,“沈掌柜的,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香馨楼”的掌柜沈大成。
看到迟静言,沈大成像是看到了希望,“哎呀”一声后,以最快的速度走到迟静言身边,“王妃,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不愧是做过检察官的人,迟静言性格里最大的有点就是处乱不惊。
“王妃,是这样的……”
原来,今天就在“香馨楼”的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地方,有一家饭庄开业了。
做生意嘛,没人规定说我开着饭庄,你就不允许在我对面开。
沈大成本也没在意,边关还在打仗,京城的经济是越不景气了,下馆子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香馨楼”的口碑在外面,他的生意还比较稳定。
没想到啊,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竞争对手,就在今天中午就给他颜色看了,食客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饭点,都跑他们那里去了。
当在他那里吃了好几年的老顾客——王员外也跑对面去吃饭了,他终于坐不住了。
稍微乔装打扮了下,他就去对面模底了。
不去看倒还好,真去一看,差点没把他当场气昏过去,不管是店铺布置,店小二的统一服装,还是菜单上的菜式都和他的“香馨楼”一模一样。
他又细细观察了会儿,没有找他们的麻烦,而是赶紧来找迟静言。
迟静言听完后,低头沉吟片刻,然后抬头对沈大成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先回去。”
……
有人在故意针对端木亦尘,至少也是故意在抢他名下那些店铺的生意,这不是迟静言的感觉,而是摆在眼前有据依的事实。
这个背后针对端木亦尘的人,会是当年排名第二富商江南丁家的人吗?
迟静言想起李丞相给她的那封匿名信,和端木亦尘告诉她的,匿名信上的字迹和那个丁家独子丁旭阳的如出一辙。
光凭字迹就断定是同一个人,看似比较武断,她却非常相信端木亦尘。
由此见,开在“香馨楼”对面的饭庄,极有能和那家叫“碧春玉”茶楼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边关告急粮草不足,就这个月端木亦元已经第三次命人征收粮草、
很多百姓连锅都揭不开的现在,除了很早以前手里就有钱的人,似乎很难在短时间内,扩展出这么多产业。
说到产业,迟静言就想起先帝其他几个以各种不同情况去世的儿子。
他们在景光帝还在世时,就都有了封地,唯独景光帝最喜欢的儿子端木亦尘,他没有给他封地,就是给了他很多店铺。
也许很多人觉得景光帝的做法很匪夷所思,身为皇子,要封地才是正事,至于商铺,那是商人才喜欢的。
在大轩皇朝,商人的地位一直都很低贱。
迟静言却明白景光帝的做法,封地再多,没有钱,不但等于什么都没有,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有商铺就不一样了,没有封地,至少有钱啊,大轩皇朝不是到端木亦元这一代才变得这么穷,它一直都很穷。
所以,这就是端木亦元再怎么想把端木亦尘处之而后快,还是没能如愿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端木亦尘有钱,而端木亦元不管是平时的治理国家,还是像现在的边关打仗,都需要银子,再加上有流言说费家的宝藏图在端木亦尘手里,这就让端木亦元再怎么恨不得吃端木亦尘的肉喝他的血,还不得不面带微笑的叫他七皇弟。
端木亦元那皇帝做得还真是累。
事情既然一而再的生,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被抢生意是小事,只能说明人家有本事,或者是自己没有及时对危机做出反应。
她担心的是,抢生意的背后,那个人是故意给端木亦元制造对付端木亦尘的机会。
想伤害她迟静言的男人,呵呵,做梦吧。
……
冷漠对迟静言再一次提出让他施展轻功带着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手臂展开,脚尖微踮,迟静言再次有了飞翔的感觉。
她乔装打扮后,至少是一点看不出她本来的相貌,这么冷的天,受持骨扇,她走进了和“香馨楼”一条马路之隔的新饭庄。
沈大成还真一点都没夸张,不管是装修风格,店小儿的工作服,包括菜单上的菜都和“香馨楼”一模一样。
这些眼睛看得到的东西,要模仿起来,还是比较容易,未必就说明是“香馨楼”里出现了内奸。
迟静言到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吃饭的人不是很多,她很顺利的就坐到了包厢里,而且还是有窗户的包厢。
店小二问她要吃点什么,她翻开餐单看了看,随口点了几样。
客人不多,菜上得很快,迟静言喊住要退出去的店小二,指着其中一道菜问道:“这是什么?”
店小二介绍道:“客官,这是你点的三杯鸡。”
“不会吧。”迟静言拿筷子搅拌了下盘子里的菜,口气明显带着质疑,“我在对门的‘香馨楼’吃过这道菜,感觉很不一样。”
“客官,你还没尝了,怎么就会知道不一样?”这家店的店小二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明明就是个跑堂的,却没有一丁点的不卑不亢。
“吃东西讲究色香味俱全。”迟静言摆出一副就是不讲道理的样子,“味既然排在最后一个,那就说明要色香全了,才能品尝味道,你要说味道很好,你先吃一口尝尝。”
店小二似乎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客人,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口中。
“味道怎么样?”迟静言笑着问店小二。
店小二把嘴里剩下的一点东西也咽进肚子里,刚想开口,忽地眼珠朝上一番,整个人直朝地上倒去。
有人在他即将要撞到地面时,伸手接住他。
冷漠把昏过去的店小二轻轻放到地上,满脸疑问的望着迟静言,提出自己的疑惑,“王妃,如果您直接想弄昏他,下次告诉属下,属下直接打昏他就是了。”
何必费那么大的工夫,要先在菜里下药,然后骗他吃下去。
迟静言没回答他,而是蹲到吃了她下过药的鸡而昏过去的店小二身边,她抓起他的手,摊开他的掌心,问冷漠,“现什么异常没有?”
冷漠朝他摊开的掌心看了看,还真看出了倪端,“他掌心的老茧分布的地方基本都是指月复,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劳作,反而像是常年习武拿刀具才会有的茧子。”
迟静言放开那只手,抽出丝帛细细的擦拭着抓过店小二的那只手,每一根手指都擦的很仔细,“冷大侠,我很高兴,你还不是太笨。”
冷漠听着这夸奖,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脸上的表情是哭笑不得。
有冷漠这样的高手在,为什么,迟静言要弄昏一个人,还要那么大费周章,就是因为她一早就觉得这家饭庄背后的主人不简单。
果然,在武功方面,勉强算只三脚猫的她,也能看出店小二的身手很了得。
不是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而是打斗势必会出声响,一旦惊动了,其他人,她的计划就不好办了。
迟静言让冷漠扒下店小二的衣服,闲着也是闲着,就问他,“冷大侠,要真打的话,你三招之内能够制服他吗?”
练武之人,不必通过其他的,通过骨骼就能判断出他学武的年数,目前武功造诣如何。
冷漠听迟静言这么一问,给地上人扒衣服时,顺带着就捏了捏他的骨头,武功虽没有他好,但是,三招之内要制服他,还是很有难度。
看冷漠的表情,迟静言就知道答案是什么,没等冷漠开口,她已经从他手里拿过衣服。
而冷漠更是非常识趣地转身,遮挡在迟静言面前。
这就是习惯,迟静言让冷漠养成的,她随时随地都有能会换衣服的习惯。
冷漠到底是担心迟静言,一个店小二武功都不一般,不要说其他人。
迟静言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拍怕他的肩膀,“冷大侠,你放心吧,我是文明人,我不打打架的。”
冷漠嘴角直抽搐,这王妃还真是越来越谦虚了,她是不打架,是她会让其他人打架。
为防止昏过去的人醒过来,迟静言又抛了包药给冷漠,让她回来之前,给他加大分量,一定不能让他醒过来。
冷漠捏着迟静言给他的迷药,还是用一副不放心的眼神看着她,迟静言生怕这个一根筋的二货,真的会跟着她,朝窗户一指,“你以通过那里看到我。”
……
迟静言没想到拙劣的易容术,还真帮了她不少忙,这不,她顶着店小二的脸出现,居然没人怀疑。
她很顺利就到了饭庄的后院。
说起来,这古代人的后院,其实挺神秘的,哪怕是像饭庄这样做生意的地方,也不是人人都以踏足。
迟静言也的确很小心,没有冒然地朝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四下打量。
这个地方的确很奇怪,再怎么是后院,也不应该看到不到人。
迟静言也不好判断应该朝哪里走,索性信步朝前。
身后有一阵冷风袭来,迟静言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朝边上闪过去。
站稳后,她回头朝那阵冷风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人,手持木棒,瞪圆眼睛看着她。
迟静言吓了一大跳,定定神看清那人,倒也不怕了,穿衣打扮虽说和这个饭庄其他人不一样,看起来的样子,好像也很凶,很奇怪的感觉,反正她是真的不怕他。
那个人在看到眼前装扮成店小二的迟静言,眼底也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他把木棒丢到一边,嘴里出几个依依呀呀的音节,对着迟静言比划起来。
迟静言愣了愣,把垂在身边,因为遇到惊吓而握成拳头的手,摊开,举到眼前,嘴里自言自语,“咦,我的眼睛这是怎么了?我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管那个对迟静言比划在先的人,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迟静言在说什么,反正没有为难她,目送她朝后门走去。
与此同时,在二楼包厢里的冷漠,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地拧了拧眉,从另外一侧的窗户翻窗离开饭庄。
迟静言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浑身汗毛根根竖起,不会是那个聋哑人,越想越不对后,追来了吧。
心里把冷漠骂了一百遍,什么人啊,关键时刻,他反而不出现了。
就在感觉到那个人已经就在她身后,迟静言牙一咬,转身那一瞬间,手也已经挥了出去。
看清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谁,想再收回手,已经晚了。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挥出去的一拳,狠狠落在端木亦尘脸上,迟静言甭提有多后悔。
迟静言看着他挨了她一拳,迅速红起来的眼眶,心疼地埋怨道:“端木亦尘,你明明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啊!”
现在就红成这样,等会儿肯定会肿起来,虽然这根本不影响端木亦尘的俊美,她还是好心疼的。
端木亦尘握住她模到脸上的手,“你刚才力气那么大的,我要躲了,你很容易摔跤。”
呜呜……
迟静言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下一秒钟出现的冷漠,在连遭迟静言好几个白眼后,一头雾水地挠挠头,他做错什么了吗?
不然七王妃怎么用恨恨的眼神看着他。
眼睛余光无意瞟到他们家王爷的脸,还有眼眶周围的那一圈红肿,他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王妃误打了王爷,把气转嫁到他身上了。
迟静言再一次朝冷漠翻了个白眼后,拉上端木亦尘的手朝前走,“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端木亦尘替她了拢了拢耳边的碎,“我刚好经过。”
迟静言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多打探到一些关于百年前出现的那个女战神的消息。
端木亦尘怕被人听到,凑到迟静言耳边,低头告诉她,“言儿,等回府后,我再告诉你。”
迟静言用力点头,“嗯。”
她又看了看端木亦尘的脸,真肿起来了,很内疚,“亦尘,很疼吧?”
端木亦尘回望着她,笑道:“只要把它想象成是言儿爱我的一种方式,自然就不会感觉到疼。”
好肉麻的话,跟在他们身后的冷漠,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七王爷和七王妃再一次手拉着手从大街上经过,很快引来很多人的旁观。
有眼神好使的人很快现,七王爷的一只眼眶红肿,他们已经不需要去细想也知道这是七王妃干的。
难道这就是接下来的流行趋势。
接下来的几天,听说京城武馆的生意特别好,那些上武馆的人,都不是去拜师学武的,就要求在他们的眼眶上打上一拳头。
迟静言听说后,摇着头,很用力的叹息一声。
……
冷云办事效率很高,这一次找到的人,是百年前曾经做过那个女战神的贴身侍女的后人。
那个侍女的后人,生怕端木亦尘不相信他说的话,拿出了很多物证,其中一样就是一块陈旧的半块木牌牌。
端木亦尘给了他重重的奖赏后,他欢天喜地的走了。
端木亦尘从衣袖里拿出另外一块木制牌牌,和桌子上的对着中间断开的那条缝隙合到一起。
两块木质牌牌严密的合到一起,中间没有一点缝隙。
冷云很激动,“主子,这就是完整的‘苍鹰令’!”
端木亦尘何尝不知道这就是完整的“苍鹰令”,他寻找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已经到手,理论上来说,他也应该非常开心。
是他却没有任何欣喜,反而觉得这东西来得太顺畅,有点像是别人刻意安排的。
冷云不知道端木亦尘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冷静的怕,刚要开口,有人走进来,这个人就是暗侍的打扮,他对王爷抱拳行礼后,走到王爷身边,直接对他耳语。
端木亦尘听完后,二话不说,直接离开。
冷云愣在那里,回过神,连忙追了出去,“主子,属下还有其他事情要禀告。”
端木亦尘头也不回,“不管什么事,都回府再说。”
能让王爷心急如焚成这样的,除了七王妃,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原来,除了他的弟弟冷漠,王爷还派了其他的暗侍在暗地里保护王妃。
冷云很识趣地没有跟过去,先回七王府等着七王爷回来再把没说完的事,禀告给他。
……
书房里,冷云在对端木亦尘禀告其他的正经事,迟静言难得安静,也难得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她坐在端木亦尘身边,埋头看着摊放在眼前的东西。
难得看到七王妃这么安静,这么认真,从不对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好奇的冷云,他不得不承认,他也好奇了。
伸长脖子朝七王妃摊放在桌子上的东西看了过去,密密麻麻的数字,原来是账本。
迟静言看账本的速度很快,冷云刚把事情说完,她也看完最后一页,合上账本。
才惊讶她没参与这次的对话,下一秒钟,七王妃就推翻了冷云的想法。
什么叫一心两用,冷云很快也见识到了,七王妃看着是在看账本,对他说的话,也听进去了。
“冷云。”她问他,“我觉得吧,这令牌来得好像太巧合了,像是别人刻意安排的,不会是假的吧?”
冷云默了默,没说话,朝端木亦尘看过去。
“令牌虽是真的。”端木亦尘望着他,“对它的出现,我的感觉却和王妃基本一样。”
冷云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巧合太多了,他决定重新去查一查,迟静言却还有话要问他。
在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冷云彻底无语了,她居然问百年前那个战神长什么模样,漂不漂亮?
所以说啊,千万不要轻易说自己了解女人,女人的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真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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