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做完这些,又跟他们讲了一些关于栖霞宫的事情,这才起身向沈亚平和汪静於告别。
梁锦轻轻的摇着山河社稷扇,慢慢悠悠的说道:“原本凭本公子和千兄的交情,栖霞宫这趟本公子是会陪你们一起去的,但是真不凑巧,本公子这次来襄城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本公子便去找你们。”
沈亚平慢慢的把章润蓉扶到金翼凰鸟的背上,可能是因为不熟的缘故,凰鸟不住的扑腾翅膀,同时嘴里发出“唧唧”的鸣叫,似乎并不愿意背章润蓉。
梁锦不得不走过去,伸手模了模金翼凰鸟的鸟冠,同时眼中射出一道神识,将一些不知名的信息传递到凰鸟的记忆中。金翼凰鸟这才欢饮鼓舞,像欢迎自己久未谋面的主人一般,将章润蓉紧紧的护在身上。
“哎,哎,你们两个!别光顾着做自己的事情,本公子话还没说完呢!”梁锦合起扇子在双手间敲着,示意他们看向自己,这才继续说道,“此去千难万险,记住打得过的打,打不过的一定要跑,尤其是你,那个魔界二公子,本身实力不强,却总喜欢装英雄充好汉,以后机灵点,别傻兮兮的和人拼命。你死了不要紧,不要连累了我们家平!还有啊,本公子的这只金翼凰鸟和给你那戒指,一定要好好保管,这不是送给你的,是借给你的,本公子以后是会收回来的!”
沈亚平和汪静於早听得烦了,但是梁锦还在不停的叨叨,说了大半天之后,这才叹口气,跟两人道个别,前脚轻轻一抬,摇着扇子踩在一块云彩上,眨眼就飞出去了很远。
望着梁锦远去的身影,沈亚平这才长舒一口气,关切的看着章润蓉。说起来也是怪事,他们只是把章润蓉随意的放在了金翼凰鸟的背上,但是在凰鸟的护持下,章润蓉却像是长在它的背上一样,再怎么摇也没有丝毫的晃动。
沈亚平这才放心下来,但是一想要去栖霞宫,心情又沉重下来,漫漫长路,云海无边,却再也没有表哥和姐姐的护持,再苦再难都只能自己咬牙承受,这对于一直在千宸庇护下长大的沈亚平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经过一天的激战,沈亚平早已极度疲惫,想起死去的千宸,她又不禁流下了泪水,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哭出声,这次的打击让她一夜长大,现在的沈亚平已经不是那个爱哭爱闹、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了。
天色将晚,夕阳摇摇欲坠的挂在半空,血红的晚霞铺开半边天,原本繁华的襄城一片萧条,就如此刻同样萧条的心情。
沈亚平独自流了一会泪,这才整理了心情,起身离开。这时,她突然触到了一个东西,圆圆长长的,正是汪静於给她的玉佩。想想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块玉佩而起,沈亚平不禁生气的拿出玉佩,将它狠狠的扔到汪静於的手上。
“你要是早点说你是魔族的二公子,本姑娘也便不会要你的东西,不要你东西的也便不会回来救你,姐姐也便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表哥更不会死!”沈亚平越说越激动,“现在我把这块玉佩还给你,你走吧,本姑娘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沈亚平头也不回的走了,金翼凰鸟盘旋在头顶,不紧不慢的跟着。汪静於拿着玉佩呆在原地,过了没一会,也赶紧追着沈亚平的方向去了。
夕阳落了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深了,天空中挂满了明亮的星星,沈亚平和汪静於两人坐在襄城最高的山峰——华山的绝顶,沈亚平心情平静了很多,她默默的拿着那块浮生坠,喃喃说道:“可能这一切真的是运数吧,天命如此,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逃避,哪怕强悍如表哥,最终也终究没能逆天改命。”
突然,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拿在沈亚平手中的浮生坠突然亮起了白光,鱼眼处的浮生两个字竟然像水波一样流动起来,在沈亚平眼前晃来晃去。沈亚平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轻轻的打了个呵欠,一歪头便睡着了。
沈亚平被一尾银色龙鱼指引着走了很远,来到一座很高的山上,她接着往上走,看到一座恢弘的宫殿。
那座宫殿非常大,绵延了整座山峰,它的四角是龙形的飞檐,每个飞檐上面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就如皓月一般明亮,即使在最漆黑的深夜也能将整个宫殿照的亮如白昼。宫殿的大门看起来庄严肃穆,是由凝聚了万妖之力的妖晶石打造而成,坚固而不可摧。在殿门两旁立着两只巍峨的麒麟雕像,那两只麒麟看起来栩栩如生,威武凌厉的气势喷薄而出,充斥了半个山头。
“这不是若耶的天机殿吗?我怎么来到了这里?”沈亚平心下疑惑,但是银色龙鱼却不做停留,在空中摇了摇尾巴,直接钻进天机殿里面去了。沈亚平正在纳闷天机殿怎么能这么容易进去,突然又一股吸力传来,硬生生的将她吸了进去。
沈亚平大吃一惊,差一点喊出声来,但眼前看到的一幕更加让她吃惊,她忍不住抬手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向前方。
在天机殿的正中央,密布的星辰图洒下七彩霞光,千宸静静的站在那里,和一黑一白两个老者遥相对望。宝石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脸,坚毅俊朗,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宁静。
看见千宸活生生的站在对面,沈亚平忍不住大声的呼喊:“表哥,表哥!”
可是,任凭她怎么喊,千宸都不转头看她,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沈亚平非常伤心,她想跑到千宸边上,可是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原处无法动弹,只能那么静静的看着。
“草木逢春命既定,心有不平恨浮生。容颜未改香魂逝,乱麻斩断鬼神惊。”千宸看向天机殿左边的穹顶,默默的念了一遍,又看向右边,那里也有两行文字,写着“行至桃花红遍处,便是情根深种时。”
“尊师,不要再跟本皇打哑谜了,这几句卦辞究竟是什么意思?”千宸看着对面的两个老者,眼神中透着宁静与威严。
“千宸啊,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老夫便帮你推演一遍。”白衣老者闭眼伸手,右手拇指和食指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快速的变换着,过了一会,他慢慢开口,苍老的声音慢慢的在天机殿内弥漫开来,“‘草木逢春’的‘草’字,和下一句的‘容颜未改’的‘容’字,合在一起便是一个‘蓉’字。‘草木逢春’意指变数是发生在春季,正是繁花绽放的季节。而‘香魂逝’三字则意指美人离世。合在一起,这句卦辞则显而易见,那便是‘蓉公主将会在一个繁花开遍的春天死去。你来看这!”
白衣老者猛然抬手一指,虚空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章润蓉伤重倒地,慢慢的死去,而她的脸上竟然带着浅浅的笑容!
这不正是当时姐姐被汪静海攻击时的场景吗?沈亚平看的心惊肉跳,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千宸也是大吃一惊,他的神色更加凝重了,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说道:“本皇贵为妖皇,自认术法可以通天彻地,难道就不能改变这几句区区的卦辞吗?”
“千宸啊,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太过执着啊!”这次是黑衣老者开口了,他的声音同样嘶哑而苍老,“有些事情是任何人都撼动不了的,就比如说卦辞中的‘恨浮生’三字……”
黑衣老者还没开口,沈亚平却突然明白什么。“难怪当时表哥看到浮生坠的时候会有那么不寻常的表现,原来这也是天机卦辞的一部分!”
沈亚平这样想着的时候,黑衣老者早说完了“恨浮生”的事情,此时他正在说另外的两句卦辞。
“‘行至桃花红遍处,便是情根深种时。’这句卦辞的意思是说,你们注定会看到一片与众不同的桃树林,而在这片桃树林中,平公主将会陷入情关。你来看这里!”
黑衣老者也同样抬手一指,虚空中慢慢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在一片黄沙漫天飞舞的沙漠里,极其突兀的生长了一片绿洲,中间一大滩湖水,四周却长满了硕大的桃树,鲜红如血的桃花肆无忌惮的盛开着,和铺天盖地的黄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是那!”沈亚平忍不住一声惊呼,身体僵硬,冰凉的感觉从脚尖直冒到头顶。“难怪当初表哥要用妖术将这片桃花变成白色,当初他还跟我们说是为了完成一个故人未竟的心愿,现在看来,竟然是为了保护我!”沈亚平想起当初的情景,忍不住抽泣起来,可是,她突然间想起,那里所有的桃花不是明明已经全部被表哥变成白色的了吗?那么这句卦辞就已经被打破了,可是为什么后来的事情还是都发生了呢?
难道,难道!沈亚平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推断,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
突然,千宸不见了,两个老者面色狰狞的看着沈亚平,“桀桀”的笑着朝她扑了过来。
沈亚平花颜失色,忍不住大喊:“不要!表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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