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毓的一番铺垫让百里灵通对自己更加信服,他感觉时机已到,于是开口说道:“既然百里兄这么深明大义,那在下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最近曲水流发生了许多豪门贵族的珍宝被窃事件,相信以百里兄的眼线,肯定比在下知道的清楚。在下的此行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些盗窃事件究竟是何方巨盗所为。”
百里精通早就猜到流毓是为此事而来,但是他既然欠着流毓的人情,又收了他这么大的一个礼物,所以也就不再计较太多后果,一咬牙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嘿嘿,大恩人所说的事情小人确实略知一二,最近城内一直有豪族宝贝被盗,而且在盗走三日内必定将毁坏掉的宝贝送回原处,这种诡秘的手段确实闻所未闻。小人通过各方面的关系和眼线,才终于知道这个巨盗的底细。”
百里精通说道这里故意顿了顿,流毓期待地看着他,眼睛流露出热切的眼神。
百里精通自顾自的喝掉杯中剩下的美酒,这才接着说道:“那个巨盗叫做盗牧风,自从出道以来出入各种场合,从来没失手过,是盗圣级别的人物。这个盗牧风不光内息深厚、法术通天,而且飞行速度极快,据说能够瞬间辗转于两个相隔万里的城池,所以人送外号‘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盗牧风?”流毓皱着眉头沉思了半天,疑惑着说道,“在下虽然不才,但是对于当今天下有名有脸的全都有所了解,怎么对这个盗圣级别的神偷没有丝毫的印象呢?”
“嘿嘿,大恩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盗牧风两百年前成名,第三年就盗走了云浮国的至宝‘往生鼎’,从那以后便销声匿迹,二百年来再没有出现过一次,很多人都猜想他被‘往生鼎’的灵力反噬死掉了,没想到二百多年后,这个盗牧风又出现了。”
“那么,百里兄可曾知道他这次出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流毓问道。
“这个,小人暂且还不得而知,只是在所有消息的收集当中,小人得知有一个人是百里精通唯一的挚友,或许他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是谁?”
“浮化生。”
“万佛禅师慈悲浮化生?”
“正是此人!”
流毓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之后,当下马不停蹄,只身赶往万佛禅寺。浮化生是曲水流人尽皆知的**师,一生慈悲,救人无数。而且,他的慈悲掌据说能撼天动地,无人匹敌。万佛禅师浮化生在曲水流的地位非常尊崇,没想到竟然是盗牧风的挚友。
万佛禅寺坐落在曲水流的万佛山上,依山傍水,风景奇崛。但是,流毓一路匆匆赶来,根本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眼看天色将晚,三天的规定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天,若是不能得到浮化生的帮助,恐怕就很难完成第一道考验了。
流毓一路飞行一路寻思,不知不觉就到了万佛山脚下,满眼望过去是金黄色的大佛,满耳听过去是沉稳的梵音,于是苦闷的心思一扫而空,似乎心灵也被这庄严的佛国之境所净化。
流毓也算是万佛禅寺的常客,以前经常陪着水坎来此,而浮化生也算是流毓的熟人。但是,因为此次关系非同小可,流毓不想惊动任何人,所以便把内息外放,将自己和周围的环境隔离开,迅速的贴着山势飞行,由于是轻车熟路,几个腾跃便到了浮化生的住处。
流毓站在窗前,透过丹碧朱纱窗往里看去,只见素灯轻轻点燃,麝香幽幽升起,浮化生孤身一人坐在清净慈悲法蒲团上,似乎正在闭目沉思。
在这种清净而肃穆的环境下,连一向果断决绝的流毓也有了一丝犹豫,心里思忖现在进去是不是有些太过突兀。而且,他也很难将这样一个慈悲度世的禅师和一个凶残诡异的神偷联系在一起。
“流毓施主,既然来了,为何不进陋室略微坐上一坐?”
流毓正在沉思,忽然一道浑厚安详而又悲天悯人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
“深夜打扰前辈清修,在下实在是心有不安,还祈望前辈不要怪罪。”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流毓也就不再遮掩,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推门走了进去,恭敬地向浮化生行了一个佛礼。
“老僧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来找我,但是,让老僧没想到的是,来找我的那个人竟然会是流毓施主。”浮化生也不转身,随手轻轻一挥,一个精致的蒲团飞到流毓的面前,“佛门清净之地,没有绿萝藤椅,委屈施主了。”
“不敢!”流毓在蒲团上坐下,看着浮化生消瘦的背影,内心竟然有了一丝的悲伤,他问道,“听前辈的意思,已经知道在下此行的目的了?”
“流毓施主是为了盗牧风而来的吧?”浮化生不急不缓的说着,身体丝毫未动,却已经转了过来,正视着流毓。
“前辈说的没错,在下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情。盗牧风前辈最近接连盗窃了城内许多望族的至宝,给曲水流的城民带来了很多不利的影响。在下想劝盗牧风前辈收手,只是‘咫尺天涯’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盗牧风前辈来去无踪,在下根本寻找不到他。经过多番查探,终于在一个故人那里得知前辈和盗牧风前辈有一定的交情,所以,在下才斗胆深夜造访。”
流毓一口气说完,浮化生静静的听着,脸上无悲无喜。
“老僧确实和盗牧风有过很深的交情,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两百年前我们便彻底决裂了,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浮化生才正式到万佛寺出家。”
“两百年前,盗牧风前辈也是在风头正盛的时候销声匿迹,想必跟前辈出家这件事情也有一定的关联吧?”流毓问道。
“世间之人,皆为情苦。”浮化生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年盗牧风隐退是因为一个女人,那个他深爱着的女人被他的仇家重伤,性命危在旦夕,老僧是当时唯一一个考验救她的人。但是,当盗牧风抱着那个女人找我的时候,正好是老僧慈悲掌修炼到最关键的时刻,如果分心救人的话,以前所有的努力就将付诸东流。老僧权衡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救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浮化生也有些色变,脸上隐约现出痛苦的神情。
“盗牧风见我见死不救,当场震碎左臂,于我恩断义绝,随后他便抱着自己的女人离去。后来听说没过两天那个女人就死了。但是,盗牧风却不就此认命,随后,他却盗取了能贮存魂灵的往生鼎,将那个女人封存其中。老僧可以断言,这两百年来,他一定是在寻找能让那个女人复生的方法。”
“难道,这次盗牧风前辈出来偷盗各大家族的至宝,是和这件事情有关吗?”
“有秘闻记载,往生鼎和离恨草聚在一处,便能够让死人复生,老僧敢断言,盗牧风这次做的所有事情,肯定和离恨草有关?”
“离恨草?”流毓重复了一遍,皱眉说道,“往生鼎在下倒是略有耳闻,这个离恨草又是什么神奇之物呢?而且,这和各大家族的至宝被盗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吗?”
“流毓施主,老僧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至于能不能抓得住盗牧风,只能看施主的造化了。时候也不早了,施主请回吧。”
浮化生说完这些,一阵清风从他体内鼓荡而出,禅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浮化生不动声色,又转过去,背对着流毓。
既然浮化生下了逐客令,流毓也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他起身向浮化生施个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前辈赐教,在下这就告辞!”
流毓出了禅房,轻轻将禅门关上。此时,夜已经很深了,一轮弯月高高的挂在天上,清冷的光芒倾泻而下,似乎也在为地上的众生哀叹惋惜。
“离恨草究竟为何物呢?或许百里灵通会知道一些关于它的信息。”流毓喃喃自语,再次将内息放出体外,沿着万佛山快速的向下飞纵。
再次到达百里灵通的住处,夜色已经很深,流毓飞身跃入内院,却吃惊的发现百里灵通依然坐在下午喝酒的那个地方,月光照在他的身上,隐约能看清他的背影。此刻他正静静的靠在椅子里,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百里兄,在下刚从浮化生前辈那里过来,本来不应该再来打扰兄长,可是,在下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而曲水流只有兄长的消息最是灵通,所以才不得已来惊扰兄长美梦,还望兄长见谅!”
流毓连着喊了好几声,百里灵通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流毓大惊,一个纵身飞到百里灵通面前,却看见他耷拉着脑袋仰躺在青蔓椅上,双手下垂,两眼微微睁开,眼睛里的神情阴森诡异,那颗放着迷雾珠的玉盒敞开着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看那迷雾珠,已经被人震碎成两半,还在兀自向外冒着青冷的玉烟。
流毓大惊,伸手去触模百里灵通的鼻息,却发现他早已经死去,但是身体却还没有完全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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