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凛到的时候顾优刚刚散会,他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到鄢凛交叠着腿坐在他喜欢的一组沙上,面前摆着冰桶,里面插着一支香槟,他手里端着一杯。
顿时他扬了扬眉毛,走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这是?”顺手抽走了他手里的东西,“不要乱喝。”
鄢凛端详了他几秒,黑色羊绒西装剪裁贴身合体,薄薄的身材看上去像是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全世界的胖子见了估计都会羡慕。不过现在鄢凛想做的是把他慢慢剥开,然后……
商人重利轻离别,这不是定律,他认为再没有比好好探索一番他的身体更美的告别方式了。
所以当顾优被他推到自己办公桌上时还有点回不过神,直到他裤子鞋子袜子一样一样离开身体时他才捉住了鄢凛的手,低低说:“去里面。”
结果当然是被兴致很高的鄢凛拒绝了,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顾优都没办法在这间办公室里集中精力工作,却会不自觉地去望那扇落地窗,然后精力更加无法集中。
做完后鄢凛将顾优放到了他休息室的床上,顾优感觉这一次鄢凛事后真温存体贴,但这种想法只维持了三分钟不到,因为他模着他的头,像在模宠物一样地对他说:“我半小时后飞回星海城,刚刚和你说了再见,你应该还挺满意对不对?”
然后他在他鬓角处吻了吻,连多一分钟都没呆,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顾优连拍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起来去追了。
妈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
他试图翻身下床,结果却是差点栽了下去,那个隐秘的地方虽然上过药,但还是稍一摩擦就会密密麻麻地疼,想要在半小时之内行动自如是不能的,而这种情况下他也根本不能喊人来。
眼圈都气红了。
他打电话给鄢凛,不出所料地传来机械的电子女声,冰冷又无情,就像那家伙。
鄢凛回到家,收拾完毕后钻进被子里倒时差,手机依然没开机,但还是被越洋电话吵醒了,一直照顾他起居的佣人实在不好隔几分钟就拒绝一次顾先生,于是只好冒着风险将房间电话全都切了的少爷给叫醒。
才过去多少小时啊,现在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别经年隔着千山万水似的,当然,这指的是顾优的声音,有点哑,有点伤心,还有点矫情,最多的是埋怨。
比如:“我打死你。”
鄢凛半梦半醒地夹着电话恩了一声,然后不太清晰地问:“明明?”
顾优在那边摔了电话,他左手支着右胳膊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然后没忍住又打了过去,鄢凛一声懒洋洋的喂传过来,他咬牙切齿,“你故意的是吧。”
“是又怎么样。”
“……”顾优心情忽然就低落了下来,电话贴在耳朵边,说:“我想你。”
“……”鄢凛已经差不多清醒了,揉着额角,“你说话的方式朝萧世让靠都行,就是别和乔明明如出一辙,我接受不了你知道吗?”
“鄢凛。”他喊他。
“恩?”
“我想看看你。”
“谢谢,我现在不想视频。”
顾优:……
鄢凛挂掉电话,打着呵欠开门,然后被一个软软的生物给抱住了小腿,他低头,小姑娘扑闪着一双明亮的黑眼睛,大得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鄢凛不知怎么微微惊了一下,扶着门框没说话。
小女孩脆生生地喊:“爸爸!”
鄢凛:……
他从没搞大过女人的肚子,就是有了个女儿。鄢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弯腰把小女孩抱起来,斜着眼睛瞧着儿子说:“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被男朋友电话吵醒的?”
“谈恋爱好玩吗?”
鄢凛扶额,“容我先去冲个澡。”
鄢母点头,“恩,快点整理完下来吃饭。”
她和小女孩的对话从后面飘进鄢凛耳朵里。
“爸爸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
“因为你还不是他女儿,等你真的变成他女儿就好了。”
“怎么才能真的变成爸爸的女儿?”
“等会儿我就让他签文件,签几个字就好了。”
“女乃女乃你真好。”
鄢凛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儿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他记得她小时候他妈从没告诉过他这么现实的问题啊,还有一点就是,那小女孩不太对劲,机灵得鬼气森森的。
吃饭的时候鄢凛对他爸妈说:“我后天去上班。”
鄢父看了眼他扒饭的样子,活像那吃下去的米饭是毒药,说:“你确定?”
鄢母也说:“我觉得还是再等等看,等一周后的复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鄢父又问:“没有食欲?”
鄢母也问:“已经不习惯星海城的食物了吗?需不需要我给顾优打电话让他把他的厨子寄过来,或者我把他请来这儿喂你吃?”
一顿饭吃得像是胃被推土机碾过一样,鄢凛放下筷子,喊了声:“妈——”
鄢母不理他,给坐在她旁边的小女孩喂鸡蛋羹,小女孩吃得很认真,眼珠子偶尔在鄢凛脸上晃一圈。
不过鄢凛不喜欢小孩,笑都没对她笑一个,相当之冷淡。
孩子什么的都是鄢母一个人搞出来的事,鄢父从不置喙这些,只是二十四孝好老爸般地亲自给鄢凛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不容商量地说:“喝掉。”
就像在说让他干掉一只蚂蚁。
鄢凛一勺一勺吞着汤的时候范冬离和乔明明上门了,于是他就有了很好地放下碗的借口,很快站了起来,朝他们笑,“怎么会有空过来?”
范冬离和乔明明的表情像是受宠若惊又像是活见鬼了,总之很复杂,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来看看你啊。”
鄢母依然低头喂着小女孩吃饭,此时插了一句,“怎么没见宋繁跟你们一起?”
他们三个:……
鄢母有些忧愁地放下饭碗,给小女孩擦完嘴后示意保姆把她抱走,说:“难道我儿子真的要给我找个男儿媳?”
鄢凛没说话,乔明明和范冬离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鄢父已经拿着报纸在看了,根本不想加入这场谈话。鄢母瞟了他几眼,然后对三个小辈说,“来,我们去客厅聊。”
范冬离和乔明明哪知道还会有座谈会,这种东西在他们成年后就少之又少了,难道今天还要体验一次中二时期调皮捣蛋了后挨训的情节吗?范冬离打着哈哈,“怎么这么多凛儿的照片啊。”他随手捡起沙上的几张看了看,“还什么时候的都有。”
乔明明拿手肘戳了他一下,示意他废话太多了。
鄢母淡淡说:“用来给小习认人的。”
小女孩名叫鄢小习,原本是鄢家不知道哪一支的,后来父母车祸都死了,辗转了多家亲戚,没有一家决定留下她。关于她的事在一次贵妇们闲聊时无意间传进了鄢母耳朵里,听说是小女孩太漂亮太聪明,将那些短暂收养过她的家里的亲孩子都全部比下去了,亲孩子们都不高兴,小孩子天真地残酷起来也是很要命的,于是鄢小习在多次辗转下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妖孽得紧。
鄢母要说有多心善也不是,顶多只算相对而言比较善良的一个人,她什么打算?也就是给他儿子找点事做,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么,他都能和顾优在一起了,让他养养孩子积点德应该也行吧,更何况小习这样儿的,估计会挺讨他喜欢,她儿子口味现在越来越奇特了,正好小习就是个很奇特的孩子。
所有的该接受的不该接受的,鄢母都在鄢凛生病的那段时间里消化得差不多了,喜欢也罢讨厌也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也是没办法了,顺了他这么多年,也不想在他处男人这件事上让他太不开心。
至于会不会绝后,那是鄢谨之该烦恼的问题,其实就她看来吧,没有什么香火是能永远延续下去的,总有一代会断的,关键在于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反正不能在我这一代断了。
唉,再说吧。
鄢母已经沉默着不知想什么很久了,围着他坐的人里只有鄢凛不紧张,范冬离和乔明明腰板挺得都跟小学生一样直,只差把手背在身后了,为什么他们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儿怕鄢凛的妈妈?他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分明是个很和蔼的人啊。
他们忘了一点,鄢凛的父亲才是个真正的温柔到骨子里的男人,他还会娶一个和自己一点不互补的老婆么,这分明也不能。
鄢凛真的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身上有种冷冽的温柔。
范冬离曾经和乔明明讨论过为什么他们四人里从小到大都是鄢凛最迷人,后来得出的结论就是因为他是他们中唯一一个父母爱情的结晶。
他们都是商业结合的产物,宋繁还是商政结合的产物,所以最变态。
次日鄢凛和顾优视频,感觉有人在往自己脚上套东西,他低头一看,现是鄢小习,小女孩很认真地给他套好了一只浅口地毯袜,仰着脸认真说:“你不穿袜子会着凉的。”
鄢凛表情凝住了。
然后她又套好另一只,四肢并用地爬上了鄢凛的腿,亲了亲他的爸爸,然后扭着腰将上半身朝向屏幕,对着顾优的脸甜甜地笑,“麻麻你好,我是鄢小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海苔扔的手榴弹和地雷,谢谢luoqi、lsspp、猫猫曼1993、月华、白菜加鸡蛋、但聆日音、倓书扔的地雷,都收下凛儿的吻吧233333333333
那时陪伴我的人啊,你们如今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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