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是东宫里的人,可不可以帮我带路?”见我愣着没反应,美貌姐姐略显焦急。
“嗯。”我看着她点头。
她终于显得开心一点,虽然依旧愁眉不展,“多谢小妹妹了,姐姐有要紧事,第一回来宫里,要寻人,又不敢乱走,幸好遇到你了。”
跟宫里嫔妃和侍女们身上的熏香完全不同,她带来一种不染人间桃李花的若即若离幽香阵阵,将我笼罩其间。我当即停止思考,虽然我一直在尝试努力思考却也没能思考出什么人生重大问题来。
“嗯。”我晕乎乎也没计较小姑娘小妹妹这类奇特的称呼。
“姐姐叫南笙,小妹妹叫什么?”
“元宝儿。”我瞳孔一眯。
“好可爱。”她温柔一笑。
我的人生首度陷入了美人的温柔乡里,早将出宫玩的打算以及**的疼痛抛之脑后,重返牢笼也许将迎来又一场胖揍也在所不惜。于是,我引领着美人姐姐入了东宫,寻找什么姜县纸。
见我翻遍角落寻找,美人姐姐扶着头,焦急无奈:“元宝儿,姐姐要寻的是一个人,我们就不要再钻墙角了。”
我顶着一头杂草出来,“我们去问陆詹事。”
拐过墙角,迎面遇上一个急匆匆行路的杂役,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我赶紧问:“做什么去?知道现在陆詹事在哪里么?”
杂役匆忙离去:“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不见了,少傅和詹事正着急呢!”
美人姐姐拉住我道:“既然出大事了,我们就先避一避吧。”
既然是美人姐姐的要求,我自然是答应了。我同美人姐姐避开人群,绕过殿阁回廊,拐到一个僻静的所在。这是我一向不足为外人道且鲜为人知的思考场所,特别幽深自在且神秘。美人姐姐叹口气,择了块石头坐下,“真是祸不单行呢。”
我挨着她蹲下,仰头看她:“姐姐,你嫁人了么?”
美人姐姐一愣,又陷入哀思,“还没呢。”
我沉吟道:“那你愿意做太子妃么?”
她顿时破了愁容,忍不住笑了,一指点在我脸上的肉团上,“太子妃呀,那可了不得呢,元宝儿妹妹要是太子的话,姐姐就做元宝儿的太子妃。”
我一时兴奋地涨红了脸。
美人姐姐俯身对上我的脸,“你说你这个小元宝儿,是谁家的孩子,打扮成个男孩模样,是不是你爹娘很希望你是个儿子?”
虽然美人姐姐的话让人听不明白,但不妨碍我与她独处在这曲径通幽处。
往日的清幽,今日竟有人的谈话声逐渐靠近。
“崔舍人,你是最后一个遇到太子殿下的。殿下独自一人往外走,你身为舍人,就不知道拦一拦?”一听就是姜少傅的嗓音,饱含不满与指责。
“姜少傅,下官虽然是最后一个见到太子殿下的,但殿下当时对下官说,陆詹事有急事要寻下官,下官哪里敢耽搁,便没有多想……”好像是崔舍人,充满了委屈与作为受害者的苦楚。
“崔舍人,我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闲工夫去寻你。要不是殿下当时对我说,孙洗马有急事找我,我也不会匆匆赶过来。”陆詹事表示不接受别人的推诿,但可以推诿给别人。
“陆詹事,下官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倒是殿下对下官说,姜少傅有事情要同下官商量,下官自然不敢延误。”孙洗马着重强调自己对姜少傅的追随仰慕之情。
“孙洗马,你觉得姜某什么时候会有事情同你商量?”姜少傅对于一边拉自己下水一边将马屁拍到马腿上的言行极为不满。
轮番互相质问后,东宫的四位属官均叹口气,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我等居然被一个孩子骗到这个地步。”
叹完后,姜冕问道:“陆詹事把我们领到这里来做什么?”
陆詹事道:“少傅有所不知,太子殿下经常独个儿到这里来发呆打瞌睡,东宫旧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姜冕奇道:“这里凄清一片,殿下为何如此偏爱?”
陆詹事道:“约莫是殿下以为他在这里鲜为人知吧。”
我听得十分怏怏然,身边美人姐姐忽然站起来,疾走了出去,迎上某人,压抑不住激动地唤道:“羡之哥哥!”
陆詹事喝道:“什么人!”
接着便是某人惊愕不已回应道:“阿笙妹妹你你你怎么在此地……”
我跟着跑了出去,他们一见,惊愕之中老泪纵横。
“终于找着你了殿下!殿下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詹事老怀大慰:“我就说嘛。”
姜冕看看他的阿笙妹妹,又看看我,不知道先顾哪边好。美人姐姐倒是先将她的羡之哥哥搁一边,瞪着众人,“太子殿下?”
我冲过去抱住姜冕大腿,“少傅,我要阿笙姐姐做我的太子妃。”
姜少傅木然当场。美人姐姐掩口惊讶。陆詹事淡定观望。崔舍人掏纸笔记录。孙洗马小眼神四处漂移。
美人姐姐巾帼不让须眉,率先开口:“元宝儿妹妹不要瞎说……”
“元宝儿妹妹……”众人哑然。
姜冕咳嗽一声,耐心解释道:“虽然小殿下模样是有些不够英武,但,他确是个男儿,阿笙妹妹不要误会。”
美人姐姐摇头:“可是……”
接着,姜冕回头将我从大腿上扒拉下来,再将我定到一边,眉眼间都是肃穆,训诫道:“虽然知则慕少艾乃人之常情,但是殿下远未到知慕少艾之年,何况殿为储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譬如读书习字学看奏折。”
完全听不懂,我把头扭到一边,“哼,可是美人姐姐答应了。你不能阻止我们相爱。”
姜冕将自己身形稳了稳,侧身抢过投入忘我的崔舍人的纸笔,“起居注这个就不要记录了。”
崔舍人一呆:“那会有失史实的公正……”
陆詹事也咳嗽一声:“崔舍人,你可知陛下今日下了几道旨意,分别是什么精神么?”
崔舍人痛苦地蹲到一边反省去了。
孙洗马欲开口,碰着陆詹事投过来的忠君为国的目光,一时话语全咽下了。
解决了后顾之忧后,姜冕非常勉强对我道:“殿下,臣绝不敢阻止你跟任何人相爱,不过,你得知道什么叫相爱。”
“父皇和母妃是相爱么?”
“是。”
“三皇叔和顾西圣是相爱么?”
“是。”
“曜国大长公主和简太师是相爱么?”
“是。”
“我和美人姐姐是相爱么?”
“是……嗯?不是!”
姜冕沉了沉气,将我凌厉看着,十分决绝道:“看来殿下挨板子后并不需要卧床休息,那就把近日要读的《诗三百》抄写三遍,抄不完来领戒尺三百下!”一派冷酷无情。
我呆呆地看着他。
陆詹事小声咳嗽,“少傅,这个是不是太多了?”
孙洗马终于忍不住凑过来:“姜少傅息怒,殿下年纪必然不能够抢得了少傅这位阿笙妹妹……”
姜冕凌厉未消的视线将他一扫,“孙洗马就把殿下下一阶段要学的《春秋左氏传》隶书抄写五遍吧。”
“……”孙洗马转头抱住了一株苦楝树,默然饮泣。
陆詹事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沉吟道:“啊对了,今日的账本还没看,既然殿下已经寻到,就交给姜少傅了,以及这位姑娘似是远道而来,不如就安排在姜少傅的留仙殿里暂住吧。我先走一步。”
还是美人姐姐心肠慈悲:“羡之哥哥,元宝儿还小呢,不要罚得太重了!”
我脉脉地看向她。
姜冕将我的目光阻断,旋即换了一副语气:“我既做了太子少傅,就要担起教导重任,实不敢叫他书未读几卷便先染了不良习气。对了,阿笙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找我有事?”
美人姐姐顿时便被话题拐走了,面现愁容,上前一步拉住了姜冕,已是含了哭腔:“羡之哥哥,我舅舅他被下了刑部大狱……”
姜冕吃惊不小,将她阿笙妹妹扶住:“你怎不早说,究竟怎么回事?”
美人姐姐梨花带雨愈发楚楚动人,抬头向姜冕一望:“自然要等你们把太子殿下的事情处理完。你在东宫做太子少傅,我本不该来打扰,在西京等你就是。可舅舅突然身陷牢狱,母亲心急如焚,我们在上京又没有别的倚靠,只能寻你帮忙,替我们打听一下,舅舅犯的究竟是什么罪,有没有可以挽回的地方,我们好打点一二。”
姜冕略感疑惑道:“你是如何入的东宫?”
“是舅舅在大理寺的上司,大理寺卿杜大人安排我入宫寻你的。”
姜冕沉思:“你舅舅是大理寺官员,居然被下了刑部大狱,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只怕连大理寺都牵涉其中。那杜大人愿意帮你,恐怕也是冒着风险。”
美人姐姐眼里闪着光彩:“羡之哥哥,我就知道你能一眼看清上京里扑朔迷离的事情。杜大人说他不便出面,所以找太子少傅帮忙的事,就得我自己入宫。”
我插入正聊着天的二人之间,也沉吟:“原来是舅舅出了事啊,我这就去刑部帮姐姐救出舅舅。”
转头便走。
姜冕无奈道:“请问太子殿下知道刑部大门在哪里么?为师准你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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