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过多比递来的钱袋,我将一个金币递给漂亮的棕发绿瞳的售票员女士,对面则公式化地笑着递来三张纸质车票和七枚银币。
处于城市接近中心的总站去到外围,每人需要一个银苏拉,这里的货币是:一金坷垃等于十个银苏拉等于一百个铜里拉,一百铜里拉大约是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开销,所以这每人一个银苏拉的车费算是相当贵了。
这里并没有成年票幼儿票的区别,不论是地精这么小的单位还是血肉傀儡这么大的体型,都只占一个成年人票。
见到了列车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列车是需要仰望着看的。
和马车一样,落城的列车最大的特点就是大,可能是为了接待一些更加高大的种族、或者是血肉傀儡这样的“行李”。
从外面看,它更像是一个个小房子串联起来的,列车舒适度与精美程度看上去倒是很高,通体红色,有金色线条与魔法纹路,偶尔有金属管道在车顶巨大的窗户倒像是游览车。
美中不足的是,这列车上浑浊的红色总让人觉得这红色是被鲜血染红的——最让人难受的是这个怀疑还具有极大的可能性,毕竟之前我已经听过无数个高级打工仔在同一个工作地点遇见的多彩缤纷的死法了。
在总站等车的人不多,实际上就我们三个,活着的就我和多比两个,人的话就我一个,不论是楼层之间还是街区之间或者是街上,这里的人们似乎没有工作就不喜欢出门——就好像整个落城的人们都是宅似的。
不论有多少乘客,这列车都要等到时刻表上的时间到达,我们在四号站台吹了几分钟湖水上吹来的清凉的风之后,高达三米宽两米的巨大车门终于打开,一个已经一点肉都没有的人类骷髅头部出现在我面前——
“先生,请出示车票,谢谢合作。”
所以这个列车的检票员也不是活人吗……
仔细看的话,检票员只是半俱白色骷髅,虽然穿着整齐的黑色的制服,但是下半身直接被人将脊椎骨与扶手焊接在一起,倒是两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保持着活力,它仔细地看着我们的车票,并且在我们上车快要走远了之后还不停威胁我们:“要是逃票的话会有十几个食尸鬼把你撕开吃了的。”
这个糟糕的服务态度真是亲切,而我丝毫不怀疑他说的食尸鬼是不是真实存在在列车上,因为实际上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一个食尸鬼——破烂的黑斗篷,苍白的脸色,没有毛发的身体,狰狞的表情——从车顶爬过去了。
车厢内正如一直以来所见的落城喜欢铺张的特点,座位有毛绒、如同沙发,窗边挂了黑色框架的玻璃灯笼、大白天依然点着。
面对一车厢的空座位,我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地精和血肉傀儡左右护法般坐在我两边,过了一会,检票的时间结束,列车在湖上跑了起来,而且速度很快,使得旁边的湖水都被吹开,大开的车窗吹来的却是凉爽的微风,就连湖面上反射来的阳光都变得不那么刺眼。
即使是高大的城墙之内,落城依然有内外之分,环形的巨大湖泊将许许多多高等级职业所在的中心城区与平民所在的外湖区之间被隔开,而列车就在这小型海一样的巨大湖泊上铺着的铁道行驶。
红色列车中间偶尔会在有岛屿或者孤立在水上如同威尼斯一样的小村落的停靠站上停一下,接上几个客人,房子大都是欧式风格,偶尔也有水上四合院这样的地方——要是没有列车的天花板上偶尔会有盯着乘客的食尸鬼爬过去的话,搭车的过程会更唯美些。
况且要说乘客的话现在这节车厢也只有我们可以盯着。
不幸中的万幸是起码食尸鬼身上的味道没有散发出来。
就在这个威风吹拂、美景在前的时候,我脖子后许久未曾出现的、几乎要被我遗忘的麻痹感再次传来,仿佛一段电流要钻入我的骨髓,接着我就感觉到我的“迷海”里进入一段不知名的信息,第一魔环和第二魔环中的魔力沸腾了起来,排斥这电波的进入,然而只是徒劳。
“滋滋”耳边有莫名的声音传来。
“啊!?”旁边是胖地精多比的尖叫。
“咔咔”这是车厢在摇晃的声音?
原本隔绝了烈风的车窗突然失灵,巨大的狂风几乎要把天花板上路过的食尸鬼都吹出去,混乱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几秒钟之后,车厢只剩下在风中凌乱过后凄惨的食尸鬼和地上的绿色肥胖地精,还有依然端坐在座位上、熄了火的牛头四爪血肉傀儡。
一头羽毛凌乱的猫头鹰落在座位上,转动脖子扫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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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映在幽蓝光芒里的白色。
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是凌晨时候宿舍的天花板。
我像是好莱坞大片里做了噩梦的人一样惊吓地坐了起来,然后拿起电脑桌上的手机按了一下。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时间:“四点四十四分。”
法克。
我对这不吉利的时间抱怨了一句之后,却注意到上面的日期上显示的是周日。
……而我是周五晚上躺下的。
然后我模了模自己的身上的衣服——触感柔顺、在有些炎热的初夏依然保持着凉爽与清洁的……德鲁伊长袍。
我稍微闭上眼睛,提高注意力,然后就感觉到了那一处被称为“迷海”的地方,第一魔环和第二魔环暗淡无光,但是魔力依然在缓慢地循环着……
好吧,这一切果然不是梦境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我怎么又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模了模脖子后面,我脖子后面的那块肉里该不会隐藏了什么东西吧,比如进击的小外星人什么的?
找医院是不可能的了,我在这方面大概唯一能询问的,大概就是老布朗了……但是现在这家伙正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第三城主瑟德研究所”里呆着呢。
我张口用汉语说道:“第三城主瑟德研究所。”然后又用通用语说了一遍,感觉用自己的母语汉语说的话反而意外地别扭。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我在凉席上躺了躺又爬了起来,虽然是凌晨,但是我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在另一个世界做的最多的就是睡觉了——于是先收起了德鲁伊长袍,口中念起了咒语,对我现在来说不算多的魔力从迷海里提取了出来,流向我举起来的指尖:“闪光。”
然后一阵比拍照快门还要亮许多的剧烈白光在宿舍里出现又迅速地消失,接着就听到和我同是上铺的林三水不想醒过来的挣扎的申吟声,还好,只是强光一闪,还不至于把白天纵……清过度的男大学生们从睡梦里吵醒。
不过,shxt,我闪到自己的眼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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