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打了几下猫头鹰翅膀,在飘了起来的时候,我解除了变形效果,重新变回原形站在蒸汽列车的座位上。
壮硕得过头的血肉傀儡即使弯曲起腿坐在座位上,也差不多到我的胸口,我从德鲁伊袍的袖子伸出手,在它打了几个补丁的头上拍了拍,原本完全暗下的黝黑的眼洞里,蓝色的幽光再次燃起,塔人伸出自己那根又黑又长又粗壮的上方左手,一只手就把地上的胖地精整个抓住拿了起来,多比尖叫了会,看到了我以后终于安静下来。
那个差点被吹飞的食尸鬼伸出细长的手,顺着直立的金属抚杆爬回天花板,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缓慢地爬走了。
然后我失落地坐下。
这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只是因为车厢窗户上的隔离层突然失灵,狂风吹了一阵而已。
十几个小时前我才刚刚答应了漂亮学妹的联谊会呢。
此行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使我穿越的东西长了什么模样……不出意外的话,下次那群人再次按下按钮的时候,我会被再次传送回去吧?
问题在于下次被传送回去的时候是在哪里,会不会面对被解剖的危险。
两度穿越,我的生物钟已经完全乱了,而对施法者来说,睡眠是非常重要的,我打了个呵欠,在长长的列车座椅上侧躺,慢慢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
……
列车到站的时候,我是被多比叫醒的,它跟我说,一个食尸鬼扬言说要是我们晚点的话就会来咬掉我们的肉。
昏昏沉沉地下了列车,伸了懒腰之后,却发现自己就站在密集的人群中,而不是什么站台上。
就在列车轨道边,等到列车缓缓离开后,有人在附近一栋矮小的二层木房上敲响警钟,人们动作迅速地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重新摆上了摊,仿佛他们已经习惯了列车每天都要从自己的摊位上行驶而过一样。
长着爬行类尾巴的马拖着载满货物的巨大马车从我的面前走过,被肥胖的老板盯着的伙计在街上拼命的宣传,年轻的少妇和街边的服装店老板大声地讨价还价,穿着华贵的妇人用绳子牵着八条腿的蜥蜴在对面的白色石板路上散步,穿着连衣裙的少女两三个结伴着闲逛。
不得不说,虽然略有诡异,但是这里的人们比起城中心的就正常了很多,穿着以麻衣、棉衣、合成纤维等为主,风格和地球上的很像,但是年代跨度很大,从中世纪欧洲中世纪华夏、燕尾礼服唐装汉服和服牛仔裤应有尽有,有不少没有见过的特殊款式。
比较特殊的是有些人是穿着皮甲或者铁甲、腰间背上挂着各种冷兵器招摇过市的。
虽然衣服亚欧非各种式样,人种是黄种人黑种人白种人红种人各色各样,建筑风格却大多以石板与木头搭配的欧洲风格为主。
没想到这列车就停在这么随便的地方,我整理了下我的德鲁伊长袍,拿出老布朗的信看了看背面的地址,正想找个路人问一下地址——塔人只了解中心城区的道路地址——一个穿着棕色马甲的身体肥胖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一脸熟络的笑容说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吗?”
他用的是通用语,“公子”这词算是对看起来年轻的人的一个尊称,因为这个世界看上去年轻的人不一定代表年龄低,几十岁几百岁到上千岁都是可能的。
由于这个人不仅体型很大又离的近,我不禁后退了一步,说道:“是……”然后我赶在被他打断之前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啊,找人,”他一拍额头,仿佛自己也很伤脑筋似的,“不如进来吃个饭,我让我手下的伙计给你说一下?”
我看着他的手正指着的一个歪斜的招牌,那是一家叫做“苦妖精”的酒馆,破落的墙壁上漆快正在不停掉落,有些还落在了锅里或者客人的碗里——而且客人们还毫不在意。
我穿越来之前一个小时才刚刚吃了宵夜……况且就算肚子饿我也不会花钱去吃墙壁的吧。
于是我轻声回绝道:“滚。”
听到我的话,这个胖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在低头说了一句“好的您慢走”之后,就一溜烟小碎步跑回了自己的店。
用极为强势的语言来回绝,这是出发前贾斯汀告诉我来到这里对付商家的方法,这附近的人可以从列车的方向和身上的衣服旁边的仆从判断出下车的乘客是来自列车路边的村庄、处在过渡地带的工作人员,还是城市中心的“贵人”们——很多年轻的、落城中心的学徒们偶尔会为了好奇或者好玩之类的理由来到落城外湖区,这时候这些没有经验的不谙世事的大款就成了列车下站处一带商家的最爱。
而且这些商家有的会死缠烂打,但是你只要稍微强硬一点,他们又会马上变得狗腿——因为高等职业者在外湖区有“杀人御免”的权力,但是他们无法判断哪些是高等职业者又不想放弃难得的商机,所以变脸的绝技就是必须的了。
也是因为他们姿态放得太低,那些被坑了的年轻人事后也不太会找他们麻烦。
看看我搭乘列车来的方向,穿着材质柔顺而且干净的长袍,都是城中心人常有的打扮,当然,最重要的是,用了非常多的缝合魔绳的这种大手笔的血肉傀儡只有城中心有人舍得做出来,这些缝合魔绳的价格足以做出两三个普通的工程用金属傀儡了。
城中心的那些老爷们不喜欢金属傀儡或者石像这些东西,他们都喜欢血肉这样重口味的。
或许是我表现的还不够强硬,旁边一个卖史莱姆的商贩绕过塔人,接近上来说:“先生,我给你带路吧,五个铜里拉就可以了。”
为了防止源源不断的骚扰,我不得不敲了敲塔人的腿,牛头血肉傀儡巨大的身躯刚刚动了动,这又黑又瘦的史莱姆商贩一下子就落跑了,经过这一下,偷偷瞄着我这边的附近的商人们终于都避开了眼睛。
几天前我也只是一个苦bi的大学生,知道生活不易,只是不想被人当做傻大款去剥削而已,从小商贩那里买了个史莱姆在手里把玩,小商贩则找回了一堆的“纸克朗”——纸克朗是外湖区特有的货币,一个铜里拉相当于二十个纸克朗,因为落城中心城区的物价最低也没有低过一个铜里拉,所以那里没有人用纸克朗——后,我们才继续前进。
走过了名叫“列车轨道”的街区,街上的人稍微少了点,我走向两个年轻的穿着同样的白色棉上衣和皮短裙的女孩,两个女孩一个白人一个黄种人,可能是哪里的服务员之类的,在她们的目光里我径直走了过去——实际上我是很害羞内向地一个人,这样的行为对我来说也是个突破。
黄种人女孩实际上皮肤也很白,只是面部轮廓比起另外一位更柔和一点,性格却似乎比旁边的白人女孩更加活泼,她比手画脚地给我指了路:“从这条路一直直走以后……呀!我帮你叫一个熟人,是公车师傅,不会坑你的。”
女孩口中所谓的公车,实际上是一辆六个轮子的巨大敞篷车,坚硬的木质结构,驱动力是在下方和前后方都可以看见的十几双骷髅腿部,不知道是从哪些倒霉家伙身上拆下来的——说实话我脑中想到了列车上的检票员。
据说这辆车是车主早年参加一个危险性极高的冒险任务后赢得的奖励,该车主现在少了一条腿,以载客运货为主要工作。
跟两个短裙少女道了别,我和多比上了车,塔人因为太重的关系就让它跟在车后面跑,反正它速度肯定不会低过一般的交通工具,除了跑的时候动静有点大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有塔人在后面声势浩大地跟跑着,前面的不论是车或人远远地就避开了,交通极为顺畅,等到下车的时候已经过了几十分钟,我把足球大的史莱姆丢给塔人后下了车。
这里是更加外围的城市了,依然看不到原先在城外曾看过的围墙,中心城区本来占地已经和我认识中的普通城区一样大了,外湖区则更为广阔,这个叫做落城的城市,虽然被称作“城”,但说是一个小国也不为过。
现在我所处的地区,房子像是几百年前的日式和风建筑,虽然有些还是大宅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低矮的普通木板房,路面也大多是泥土路。
这里的人们以白种人和黄种人居多——其实是这个世界本来就以这两种居多,只是金发碧眼的人在和风建筑中穿着浴衣的感觉略微有些违和感。
我总怀疑这个世界的平民服装师似乎也是穿越过不少世界、见过很多服装风格的人。
我们这样一个组合走在路上,使得这里的居民都微低着头避开,仿佛是城中一霸的待遇,毕竟这个世界个人之间实力相差很大,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阶级自然而然分得很清楚。
人们看我的目光就好像看着耍大牌的有钱人一样,虽然我不喜欢这样被看似敬畏实则排斥的目光看着,但是毕竟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太危险,我也不会随便就让塔人离我太远。
不过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个在旁边玩闹的小孩就没有这些顾忌,一直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我。
“内好啊,”我挥手跟正在玩的小孩们打了招呼,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个叫橡木工作室的地方?”然后我从塔人手里拿过那个史莱姆,用拐带无知儿童的口气说道:“有奖励哟。”
橡木工作室似乎是个相当有名的地方,这群小孩一听到之后就以抢答的方式开始各说各的,差点把鼻涕都喷在我身上了。
我挑了个其中声音最刺耳的听了听,终于确定了路线以后,把史莱姆给了声音最小的孩子,然后我把用不到的纸克朗分开以后塞到小孩们的手里。
临走前,后面传来欢天喜地的孩子们在唱儿歌的声音:“虫儿飞,虫儿飞,满天好多骨灰,抽骨髓,抽骨髓,晚餐要吃火腿,骨儿灰,骨儿灰,老汉有车要推。”
……老汉有车要推。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菩萨或者莲花……这样的东西。
总之真是期待这里儿童歌谣界的发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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