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城,一处略宽广的、空无一人的广场一角,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浑身被铁链捆绑着,露出满是腿毛的纤细小腿,在他旁边,一个穿着血红长袍的中年矮个男子正绕着他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铁链被固定在地板上,插入广场的青石板中,任黑袍男如何挣扎也无法挣月兑,口中塞着一颗偌大的铁球,因此也无法念咒。79免费阅
被捆绑的黑袍男旁边地上是一个诡异的绿色雕塑,黑袍男、红袍男和雕塑,被一个直径数米的黑色不明圆圈围绕,图阵上摆了许许多多的蜡烛,大白天仍然燃烧着。
这广场的另外一面,是许久没有人使用而显得有些缺乏保养的城主大楼,这时候连路人都没有,就更显得像被遗弃的废弃建筑。
“滋滋…”“……第二小队上!”
因为信号不好而略微有些沙哑,仿佛从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在城主大楼旁的角落急促响起,随后,从大楼又粗又长又白的一排顶梁柱后、从大楼与广场交界处的石雕后、从一辆只剩下框的破车后,十几位穿着统一、土黄色、贴身的皮甲制服的青壮男子从各处冲了出来,左手小圆盾,右手上的武器以长剑、火枪、小手枪三种为主,向一直站在黑色圆圈旁的两个血红长袍男子冲了上去。
两个红袍男子一个中年一个看上去只是个年轻人,此时中年红袍举着长柄尖刀在前,口中迅速念到:
“温柔时如若无物,愤怒时激烈磅礴,水能载舟,亦能煮粥,沧海之液无穷,请借我三千,水之妖精啊,听从我的召唤,出现在我的眼前吧!”
…………
“你听听!你们听听!这都是念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年轻的边境城自治会会员手上拿着一个金属听筒,从巨大的屏幕前转过头,朝我们激动地说道,“用通用语念的还算什么咒语?这么通俗易懂还算什么咒语?真是大大的异端!”
“我背了那么久咒语的人都还没有说什么,你激动个啥。”我后退两步,不想被欧阳小明诡异的娘气传染。
…………
此时我们所在的隐秘据点离那仪式地点的广场并不远,市政大楼,也就是城主大楼的斜后方一栋不高但是极宽的建筑物四楼,我们正远远观望着仪式的进程。
事情要从半小时之前说起:
在与汤姆、雪莉相遇的那栋楼房中,我们一行全员到齐,坐在二楼的地毯上迅速进食。
“老子刚刚尿都要被吓出来了。”工程兵汤姆里德一边大口啃着多比递来的干肉块,一边说道。
我看了看雪莉:“波灵法师会的人来救你了,你怎么没有找机会走?”
“一路逃命哪有机会,”雪莉还没有说话,汤姆里德替她接话了,“而且她说她的姐姐还放在落城,她也要帮忙找到让落城回来的方法才行。”
我诧异地看着汤姆和雪莉——才逃了几个小时的命,你们两个就聊到这么深入了?
吉姆这时候问道:“这几天你们都怎么熬过来的?”
“这几天?”汤姆里德一脑袋问号,说道,“我们不是中午才刚分头的吗?”
“你们不是已经逃亡三天两夜了吗?”
“三天两夜?谁说的?”
吉姆瞪向了我,我看向窗外。
这时边境城自治会副会长秘书、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欧阳小明来到楼上,说道:“下面尸体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再出发吧?”
“我们的主要任务都完成了,还需要去吗……?”我说道。
吉姆说道:“毕竟都答应了,还是去吧。”
“答应了有什么,”我不屑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言而无信就言而无信,随随便便反悔毁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我们的魔法(烂)飞车还在那边。”汤姆里德说。
“收拾收拾出发吧。”
…………
于是,为了兑现帮助边境城阻止邪神分身降临的承诺,维护爱与和平,我们跟着两个边境城本地人在城中七拐八拐,躲避着路上越来越多的各类小怪物和偶尔出现的几头巨大的羊头怪,很快到达了这个刚成立不久的边境城自治会的一个据点,据点下是一个很宽阔的地下仓库,当我们到达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没能逃掉的边境城居民,无暇亲切慰问群众,我们毫不逗留地搭齿轮梯上到四楼。
然后就是用望远镜以及单向的传声机监视邪神仪式现场的情况,市政大楼的四楼大厅很宽广,一旁有两排桌椅,几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在满是线与管道的仪器旁,偶尔还接一下电话,极为忙碌,而欧阳小明和我们少数几人则站在可以看见仪式现场的落地窗前,这里和那广场相距实际上不到千米,普通人用肉眼也能看到广场上的几个红袍纤细的身影,算相当近了。
至于监视现场的屏幕,相当大气,占了一整个窗户,很是方便观看。
“根据副会长的指示,我们必须得等着仪式进行到关键的三次阶段转换时,才能抓住时机真正破坏它,在此之前,消耗敌人的力量也是必须的,”欧阳小明指着屏幕中黑色的圆圈说道,“广场上除了作为主持的红袍不能离开之外,只有两个异端在场,还有一个红袍异端相当强大,就是他召唤了商业街上的十几头山羊怪和天上的几头,现在据说是波灵法师会的人在对付他——实际上我听到的消息是波灵法师会的人正在被他追杀。”
“哦…”我装作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黑色圆圈邪神召唤仪式,实际上只是瞄了一眼被捆绑在地的那个黑袍男子,
波灵法师会的指挥官为什么会被选作召唤邪神分身的祭品,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身上充斥了负能量和邪恶不堪的气息……这样一想,波灵法师会的人被选了当祭品又真是活该。
然后我视线的重点却是放在那辆广场边的我们的(破)飞车上。
再然后,是欧阳小明拿起望远镜边的仪器上的铁罐子壮话筒,说道:“第一小队……哦,全灭了……第二小队上!”
真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弱受竟然是这几队敢死队的现场指挥官。
我们面前的巨大屏幕分成四个监视窗,当欧阳小明一声令下,监视窗口中,大楼又粗又长又白的一排顶梁柱后、从大楼与广场交界处的石雕后、从一辆只剩下框的破车后,穿着土黄色皮甲的敢死队员们冲向了两个作为护卫的红袍,其中一个年轻的红袍男子,就是从我们手上拿走雕塑的那位。
“这次的小队都是有些战斗力的人们,”欧阳小明一眼看着屏幕,稍微斜过头朝我们说话,“而且都是无牵无挂自愿上阵的。”
“哦…”我回道。
跟这几队自发来打倒邪神信徒的正义伙伴相比,像我们这样时时刻刻准备转身跑,做好事还必须被监督着才肯做的队伍实在有些自惭形愧,我羞愧得转身就要离开……只可惜被年轻的自治会会员给拉了回来。
年轻的自治会会员说道:“姜满园先生,你的回应怎么都这么冷淡,我一个人都说了这么多了。”
“不要介意,”汤姆里德这时候说道,“我们的队长属于那种回个一两句然后心里却是热血澎湃的人。”
“闷骚男。”雪莉补了一句。
我欣然接受了两个部下尖锐的意见,朝他们比了比中指。
“这样啊,汤姆大哥!”欧阳小明说道。
为什么欧阳小明要叫汤姆为汤姆大哥,实际上是刚刚我们到达时屏幕出现了问题,难以显示画面,在场工作人员都束手无策之时,工程兵用他的手从显示器旁狠狠拍了两下,将屏幕修好了,这一技术深深地折服了年轻的自治会会员,“大哥”这一称呼顿时月兑口而出。
这么一想的话,这个工程兵汤姆里德,基本上和我一样见证了落城近来的各种大事纪,现在同样走在拯救落城的路上,队伍里的肉盾是他的好基友,还对我冷冰冰的雪莉却跟他谈心了,刚刚又用技术折服了欧阳小受……小明同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王)角(八)之气吗?
我在胡思乱想时,屏幕旁的金属听筒就传来了中年红袍男子那非主流的念咒声:“温柔时如若无物,愤怒时激烈磅礴,水能载舟,亦能煮粥,沧海之液无穷,请借我三千,水之妖精啊,听从我的召唤,出现在我的眼前吧!”
屏幕上除了右上角的狙击手窗口外,其他三个窗口重新合起,可以看见广场旁边的下水井口突然被冲开,随即大量的水开始聚合,瞬间变成三头巨大的液态生命,身上的阳光在水中波光粼粼,体内似乎有一团黑影,身高近三米,在旁边的几名士兵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水妖精”凝聚出的肢体一下子砸飞了。
士兵身上的皮甲很好地缓冲了力道,落地后士兵很快爬了起来……接着就被尖利的刀刃划过额头或脖子,鲜血、眼球、头盖骨、毛发,一时间获得了自由,飞着离开了身体。
水妖精们灵活地变换着形态,挡住了刀剑,被火枪不停地打散又凝聚,冲开敢死队员,另一边,两个红袍男子举着长柄尖刀,在宽阔的广场旁边舞动着,长柄抡成一片圆,尖刀在阳光下闪烁,鲜血随着刀刃四散,当水妖精剩下一头的时候,广场上的敢死队员躺了一地,鲜血将广场一角的地面与墙面涂成了以血为颜料的抽象画廊。
中年的红袍男子肩膀中了一枪,原地站着包扎,年轻的异教徒身上增幅的光点散开,助跑之后轻盈地踏在尸体上、踏在高大的石像上,一手攀上了旁边的矮楼阳台,数次攀越后上了屋顶,两个狙击手没有跑多远,纷纷被戳了个对穿。
屏幕右上角为狙击手开的窗口关闭,画面上,年轻的异教徒远远望着某处,染血后有些潮湿的血红长袍依然迎着顶楼的风飘着,拄着长柄尖刀,甚是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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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听!你们听听!这都是念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年轻的边境城自治会会员手上拿着一个金属听筒,从巨大的屏幕前转过头,朝我们激动地说道,“用通用语念的还算什么咒语?这么通俗易懂还算什么咒语?真是大大的异端!”
“我背了那么久咒语的人都还没有说什么,你激动个啥。”我后退两步,不想被欧阳小明诡异的娘气传染。
“他在看着我们。”工程兵说的话成功止住了欧阳小明的噪杂叫声,欧阳小明换上了一脸惊恐的表情,一时间没有说话了。
我说道:“我们出场的时间可能要比这个自治会给我们定的提前一点了…稍稍做个准备吧。”
“有一个问题,”吉姆举手发言,挥了挥手中的佩剑,“我这把便宜货在砍那头怪物的时候磨损严重,现在基本上就是根铁棍了……那怪物皮太厚了。”
“那你是要?”
“拿回我的斧头。”
“……又是斧头。”你是想说你拿到斧头就可以超神了吗。
作为一个常年从事语言工作(?)的炼金重镇的保安队长,吉姆对能源和钱财的知识相当渊博,这使得我对他的战斗力不时地有所怀疑——当然他的勇气自不用说,初次见面时他正踊跃地扑向一个巫妖——然而真正让我对他的战斗力信心大增的还是刚刚一剑秒了那四不像怪物的时候,尽管当时那怪物姿势上完全是在送死。
起码比他那个砍了丧尸还被丧尸骨头卡住剑的弟弟厉害多了。
于是吉姆提出要拿到斧头的时候我也开始认真考虑拿回斧头的可行性,开口问道:“拿回斧头才能发挥你真正的战斗力吗?”
吉姆点了点头:“我的斧头是格里斯特的工匠打造的,斧柄镶嵌了一粒蜂巢石,储存了一套防具,我身为一个战士,穿着一件短袖打到现在的痛苦你能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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