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画在那羞涩了半天，才走近床前，故作担忧的扫了一眼付良蒂。
“付姑娘这伤的挺严重的，绿竹暂时也……这一个人肯定诸多不便，要不妾身留下照顾她吧？”这话做作的简直让人倒牙，其实这么说，不过是拐弯抹角的提醒颜如玉，他呆在这里不合适早点走而已。
“不必。”颜如玉摇了摇头，笑容很温柔，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把你累着我可是会心疼的，回去吧，啊？”
“可是太子……”
“付姑娘怎么说都是府上的贵客，出了今儿这事我就这么走了太失礼，你就回去吧。”知道江如画的心思，颜如玉没有跟她磨叽的机会。
“那……”江如画暗暗咬了口咬牙，努力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好吧，妾身就先回去，付姑娘这次失血过多，得好好儿补补，回头我让厨房给炖人参鸡汤送过来，哦对了，她这些天肯定会痛的睡不着，那西琼香料妾身哪儿还有，回头我让碧奴再拿点过来。”
“好，辛苦画儿了。”颜如玉点了点头。
“没，妾身告退。”江如画又福身行了个礼，这才带着春妮儿离开了玉轩居。
她前脚刚出门，颜如玉眼神就瞬间犀利冷冽了下来。有些事不宜再拖，是该速战速决的时候了。
待江如画离开，颜如玉才跟着拖鞋躺倒了床上，侧身避开着伤处把人搂怀里时，才发现付良蒂整个都是僵硬的，心里忽然就像被蜜蜂狠狠蛰了下。
“宝贝儿，别犯傻了。”若是以前，颜如玉定然解说那不是本意，只是逢场作戏，但是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因为他忽然明白，有些事，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同样能化成伤人的利器，“不会太久了，很快，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怀里的人儿僵硬的身子仍旧没有丝毫缓解，也不说话，也不挣扎，闭着的眼睛睫毛抖颤的厉害，可就是不睁开。
“良蒂……良蒂……”颜如玉又想把人抱紧了又怕把人给勒痛了，折腾到后来，自己半个身子都麻木了，“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给我几天时间，会过去的，好么？”
付良蒂紧咬下唇，紧闭的眼角淌下泪来。
因着颜如玉手臂给枕在付良蒂脑袋下，所以那眼泪一颗颗全砸他手背上。颜如玉心猛就颤抖了下，那眼泪就像是滚沸的水滴，直烫进皮肤渗透心里，心疼的都快不能呼吸了。
“你走吧。”良久，颜如玉都要以为付良蒂从此都不愿再给自己开口时她终于出声了，却是撵他走，心里别提那滋味儿多难受了。
“良蒂……”付良蒂能出声，颜如玉心里高兴又难受，极是矛盾纠结。
“一会儿太子妃该让碧奴送熏香来了，若是看见，你要如何和她解释？”付良蒂流着眼泪，声音却很平静，“你走吧太子，我累了。”
一声太子，颜如玉的心蓦地就入坠冰窖，半天都没能缓过神儿来，张嘴正要再说什么，就听闻一阵脚步声正朝这边走来，那脚步声他熟悉，正是江如画的婢女碧奴。抿了抿嘴，尽管不想，还是顾全大局的下了床，坐回床头凳上。
颜如玉这厢刚坐下碧奴就端着燃着的熏香进屋了，端着香炉也不放下，向颜如玉福身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放下吧。”颜如玉点点头，“然后出去。”
碧奴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
起身走到矮榻前，将手上的香炉放好，换了原来的熄着没用的炉子便悄声出了门去，只是那转身一瞬，看向付良蒂的眼神都带着恶毒的戾钩。
碧奴离开后，颜如玉也没有再上床躺着，而是出门去唤来了李管家。
“绿竹那丫头伤的不轻，这药你给送过去，还有，到账房给她提些五十两银子，让她这期间好好补补身子。”说着，颜如玉随即将手上的一瓶御用金疮药给递到李管家手上。
李管家愣愣傻傻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伸手接了过去，连连点头道，“是，老奴这就给人送去。”
“嗯。”颜如玉点点头，“去吧。”绿竹这丫头，这次真的是受天大委屈了。
其实颜如玉心里都清楚，绿竹拿那香料根本不是为了春哥儿，而是担心香料有问题，不过这次，也只能委屈她了，她的好，都记着呢。
回屋的时候，却见付良蒂坐了起来，人靠着床头，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
“怎么坐起来了？”颜如玉一看就急了，连忙大步走了过去，“赶紧躺下，你这腿不疼么还坐着？”
“如玉，我……”付良蒂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那眼神里的悲伤就像把锥子，直戳人心窝子。后悔了，真后悔了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忽然没了方向，特茫然。
颜如玉上前直接把人给搂怀里，亲了又亲，直到彼此眼角都发红湿润了。
“傻瓜，别再胡思乱想了，今天这事儿是我处理不当，我知道你憋着难受，对不起。”尽管事情再来一遍，颜如玉或许会减少成二十板子，但决定是一样的，可他受不得付良蒂这样，这简直就是吃他肉喝他血，让他有一瞬间甚至恨不得立即掐死那江如画，其实矛盾纠结的何止付良蒂，他自己何尝不是？“别再像今天这样犯傻了，宝贝儿，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付良蒂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颜如玉就陪着掉眼泪，心都拧成浆糊了。
“如玉，如玉我难受，我真难受，我讨厌这样，我真的好讨厌，我也……好讨厌现在的自己，我想回家，回家……”付良蒂紧绷的神经在这一瞬彻底崩断了，她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想回去原来的世界，哪怕哪里很孤独，可是她还有李心，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去那个小小的公寓。
“不！”颜如玉一听这话就慌神了，“你不能扔下我，良蒂，你不能！我也什么也没有，我只有你，只是你而已！”
付良蒂这一哭就收不住时，愣是哭到睡着了还在抽抽搭搭，把颜如玉是心疼坏了，愈发坚定了方才心底那一闪而起的计划。
“良蒂，安心的睡吧，我……不会再让你等了。”轻轻的扶着人躺下，颜如玉也侧躺了下来，把人小心翼翼抱怀里，拉来被子盖好，眼底坚定的狠戾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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