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儿被付良蒂这一番不留情面说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毕竟有着同乡情谊,又是从小一起长大,颜如玉看着不落忍,刚想张嘴替她说上两句,可转念想到前车之鉴,又悻悻闭上了嘴。
“姑娘别误会,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张嫂忙不过来,所以才……”
“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这事儿压根儿和张嫂无关,她只负责厨房,你抢的,是我家绿竹的分内事。”付良蒂咄咄逼人,丝毫不肯罢休,“你现在是抢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做,他日是不是连太子起居你也要抢着打点了呢?”言下之意,就是暗指春妮儿心怀不轨,这般处心积虑无非是想有朝一日爬上颜如玉的床了。
春妮儿身子一颤,瞬间白了脸色,低着头垂着眼睑,极好的隐藏了眸底一抹阴戾的闪烁。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只是感念太子收留之恩,想着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真的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非分之想,还请姑娘明鉴!”春妮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由于动作过大,手上的汤给溅了不少出来,洒在手背上,当即就泛起了红,却眼泪巴巴的咬着牙不吭一声。
颜如玉皱了皱眉,觉得付良蒂这次真的有些过,看不下去了,可是还不能贸然开口,怕引起她过激的反应。实在不喜欢她现在咄咄逼人的样子,春妮儿只是个丫鬟,实在不值得她这么刁难挑剔,何况自己压根儿就没对春妮儿动个不该有的心思,这样的妒忌又是从何而来?
心里实在堵的有些发慌,颜如玉抿着嘴,不由脸色微沉。心里却是难过的,是因为江如画,所以才导致她变成如今这么个草木皆兵的妒妇样子的么?
付良蒂却不知颜如玉心里这点微妙的不满,眯眼打量起春妮儿一双手来,“你这双手的指甲,长得可够长够利啊?”
春妮儿垂着眼睑的眸子一闪,旋即惊恐抬头,瑟瑟发抖的哭喊道,“姑娘,奴婢知道错了,求您,求您别对奴婢用刑,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用刑?她有说过这两字吗?
付良蒂一懵,她压根儿就没往层面上去想,之所以注意春妮儿的手,而是因为心里一股很微妙的感觉。具体是为什么,却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着那双手指甲长的过分,至少其他婢女的指甲都是修剪的很短,且圆润的,唯独春妮儿的看着细长且尖利。
“行了,不就是帮着送了次鸡汤么,你要不喜欢,以后让绿竹做就是。”颜如玉终究还是忍不下去了,“春妮儿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事儿了。”
“颜如玉你这话什么意思?!”付良蒂一听这话就不对味儿,不待春妮儿应声,当即便转头怒瞪颜如玉。他的语气里,分明有着责怪!
“我没什么意思。”颜如玉皱着眉,不过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你现在有孕在身,得多注意情绪,不能太激动,我知道之前的事情给你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可是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春妮儿她只是个丫鬟而已。”
“你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我现在这‘妒妇’样子很丑陋呗,惹你烦了是么?”付良蒂忽然冷静下来,只是脸色却冷得不见一丝温度,“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么个样子的啊?”点了点头,那笑很淡很冷,却看得人有种触目惊心的心慌。
“我不是这个意思……”
颜如玉心头一慌,急着解释,可付良蒂却压根儿不再搭理他,甚至是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既然是太子发话了,以后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多话,不过记着,我付良蒂眼睛里容不下你,所以,别企图没事往我跟前凑!”情绪确实有些过激,付良蒂只觉心脏怦怦撞击了两声,深呼吸了两口气,才稳了下来,遂转头对一边愣着的绿竹道,“绿竹,我们回去了。”再不看桌上那些东西和颜如玉一眼,径自擦过春妮儿走出了门。
颜如玉本能的想要追,却被绿竹一记警告的眼神瞪住了脚步,“太子难道不知道姑娘现在什么情况么?再惹出什么好歹,太子再来痛哭后悔会不会太迟了?”
“绿竹。”付良蒂脚步顿下,微侧头喊了一声,“掌嘴!”
绿竹一愣,当即就明白过来,自己真是胆大,竟然敢教训起主子来了,心里有些后怕,偷偷瞄了眼颜如玉阴沉的脸色,便开始重重的掌嘴,一下一下啪啪打的很响,没一会儿脸就肿了,嘴角也破了。
“好了。”给默数了二十下,付良蒂叫了停,“什么时候都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是,奴婢受教了。”绿竹一说话就扯着嘴角嘶嘶的疼,不过神色却安然若素。
付良蒂叹了口气,良久才自嘲的喃喃道,“放心吧,犯傻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一句话,却听得颜如玉瞬间心惊肉跳,当下也顾不得绿竹的无礼,连忙跟上前去,“良蒂,我……”
“太子,我乏了。”付良蒂避开他伸来的手,对绿竹道,“扶我回去吧。”
“是。”绿竹应了一声,当即便上前搀扶着付良蒂离开了。
颜如玉目送着付良蒂一步步走远,方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里一阵烦躁。
没有人发现,跪在地上的春妮儿嘴角挑起的得意弧度。
良久,颜如玉才记起来身后跪着的春妮儿,转身道,“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以后该你做的做,不该你做的别再做了,记着,别再惹良蒂不高兴了。”
春妮儿点了点头,抽噎的语气委屈又无辜,“奴婢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惹姑娘不高兴了,对不起,奴婢真的不是故意……害的太子和姑娘吵架,真的对不起。”
“……嗯。”颜如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没你的事了,退下吧。”瞥了一眼春妮儿手上的鸡汤,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待春妮儿起身离开,便径自转身拂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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