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被自家主子罚绣三清图,嘴里应着,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觉得自家主子真是面团一般的人物,整天守着一个病兮兮的儿子,除了每日给同样病兮兮的皇后晨昏定省外哪儿也不去,哦对了,病兮兮的皇后那儿还有个病兮兮的皇子。
唾出一口线绒,敏敏心不在焉的戳下一针。
“啊!”看着被针尖扎出血珠的手指,敏敏觉得自己很悲哀。她一脸委屈,趴在绣架上嘤嘤哭起来。
周良娣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有几分难过,有几分如释重负。罢了,白眼狼是怎么也养不熟的。
她轻轻推了推身边的摇床,静静的看着大病初愈的儿子,嘴里淡淡的道:“既然如此,看守撤去一半吧。”
明兰墩身行礼称是。她是后来分拨过来的宫女,周良娣冷眼看了她两年,这才慢慢提拔上来管着箱笼。
不出意外的,在看守松懈下来的当晚,周良娣就收到了敏敏离开昆露殿,悄悄去了东宫正殿的消息。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周良娣的心里仍然同被生生剜去一块肉似的疼。
闭了闭眼缓过劲儿后,周良娣一向温和带笑意的脸上也显露出肃杀之色:裴思懿,你神神鬼鬼的以邪媚之术闹得太子爷身体虚弱,脚步虚浮,只当天下人都没人治得了你不曾!她默默将手缩回袖中,扣住一件小小物事并一张纸条,心里稍显安定了些。
第二日细细听完跟着敏敏的人的回秉,周良娣吩咐道:“明兰,为我梳洗。去温宁宫。”
周良娣在宁嫔那儿坐了许久,与宁嫔、王美人相谈甚欢。末了,王美人状似不经意的提到:“文惠。我那儿有一副未成的绣品,还请你帮我掌一掌眼。”
文惠即是周良娣的闺名。王美人随口叫来,想是十分熟捻。
“说了这么久,我也乏了。”便叫宫女送二人出去。
宁嫔入宫多年终得了这一胎,虽经太医诊治说坐得很稳,也经不起太长时间的打扰。
王美人与宁嫔的感情已十分深厚,临了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保重不必送了,反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周良娣也甚是恭谨的让宁嫔留步。
见着二人相携而去,宁嫔嘴角还挂着笑意。王妹妹越来越开朗了呢!
待进得王美人房中,二人手持着绣品的各一角,先是说了几句针法、配色,而后王美人一使眼色,翠云便将所有宫女领了下去,自己在大开的房门外站好。
“师姐。敏敏果然如你所说,去见那位了。”在自己的师姐面前,周良娣才露出倦极的表情,如此这般的将敏敏的所作所为说了,“我真是没想到,我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还不知足?”
时光流逝,却仍未在王美人那如贺兰山雪似的脸孔上留下多少痕迹。此时的她皮肤依旧白如凝脂,柔滑幼女敕。只是依然语气如冰:“人心不足蛇吞象。话说回来,敏敏如此处事,难道先前就一点端倪也没有?”话里话外,竟是指责周良娣御下不严了。
周良娣心下惭愧,蚋蚋道:“我原以为,她不过想嫁入官家,我甚至已经为他相好了人家。没想到她心这么大……”
王美人摆摆手:“如今多说无益。”顿了顿道,“依你看,东宫那一位,是否真的……?”
提到太子妃,周良娣的脸色无比凝重:“我观她形貌,加之推衍盘算,东宫那一位,怕是这个。”说着将手放在绣品上比了个手势。
王美人本就冷冰冰的脸更冷了几分:“这事不好办。”彤月公主离宫后,教导她道法的老仙人也不声不响的走了,宫里还真没人能压住那物的。
“或许……我们找大国师看一看?”
王美人横了周良娣一眼:“早先师父就说你不成器,如今看来除了六爻之术只得皮毛,竟连如何为人处事都是一派糊涂!”好端端的跑去和大国师说太子妃是妖精,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周良娣面色尴尬:“那师姐说,应该怎么办?”
王美人也知道自己说话重了,缓了缓口气道:“那个敏敏,不是想搭上太子妃这条船吗?不如……”
周良娣向王美人靠近了些,听她面授机宜,不住点头。
“此事若能成,这皇宫里也能太平不少时日。”以她二人之力降妖除魔,确实极为勉强,但将那阴邪之物引出来,再请大国师坐阵,却大有可为。
周良娣得了师姐的吩咐,回到东宫,便如此这般的布置了一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敏敏夜投了太子妃,却未受到多大重视。裴思懿如今渐受影响,竟是一日都离不得阳精,日日想着如何在太子身上采补,以全她修道之路,根本看不上敏敏的投诚。再说,这样卖主求荣的奴婢,哪个会真心看重?
太子被剥削了许久,再是肾精强固也吃不消,这日终于寻了个借口躲出去了。裴思懿独守宫房,春情难耐,便有了些不守妇德的想法。
起初,她还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虽爱长生,却不想成为人尽可夫的下贱之人,因此只忍着。可她能忍,她所修的功法不能忍。加上太子一躲数日,裴思懿就觉得浑身乏力,难受的紧。
“夏铃。你过来。”裴思懿懒懒的靠在迎枕上,将自己的心月复婢女唤到跟前,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夏铃死死的咬住下唇才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太子妃,太子妃居然打的这样主意!
“你是死人呐?还不快去!”裴思懿尚在闺中时也是有些恋慕者的,只听得她嫁进东宫,便都熄了主意。谁敢和东宫夺缨?只是……在人的心中,但凡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总有那么些勾人之意。仿佛天上的月亮,就是映在水中看着,也是好的。
夏铃领了命,便从外面带进两名长身玉立的宫女来。
“太子妃,您要找的人来了。”夏铃死死盯着地面,不敢多看那两名宫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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