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数日的长途跋涉,皇甫君霆终于来到西琉皇宫,递了进宫的折子就开始准备物事。在触到袖底那只柔软荷包时犹豫了一下,仍是把它带在身上,并没有丢在驿馆。
距离上次来西琉参加花朝节还时隔不久,都城的一切还是这么明媚,阳光正好,花红柳绿。皇甫君霆悠闲的等候着宫内来使。
很快,朱世勋派的人到了,将皇甫君霆迎进宫去。
还在路上,皇甫君霆便有些忐忑。他这样急躁,可不像他的年纪……
巩固邦交的拜访过后,皇甫君霆有些踟蹰。
朱世勋哪会不懂眼前的少年有什么心思,当下挥退左右,以长者的眼光慈爱中透着审视打量了他一番,才道:“五皇子此次前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吗?”
皇甫君霆不由紧张起来。
该死!明明刚才谈论两国之事还能从容以对,怎么一想起彤月的事就……
他干咳了声,清了清嗓子,这才重重一揖到底:“陛下!”
朱世勋也不应,就这么看着他。良久方才开口:“免了。你的心思,朕知道。只是……怕是你一腔心意要付诸流水。”
皇甫君霆猛然抬头,该不会……
“彤月走了。”说这话时,皇甫君霆觉得眼前的老人似乎又苍老了几分,那种语气里的无奈十分鲜明,令人心酸。
“走了?去哪?”
“东海有仙山名蓬莱,能通仙境。她去那儿了。”
竟是如此!皇甫君霆不由苦笑。彤月若入了仙山,便是与俗世划为两地,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从皇宫出来,皇甫君霆没精打采的,只觉得此生就此错过这样一个佳人,当是一大遗憾。可突然,他眼睛一亮:若依西琉皇帝所言,彤月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自己若是立刻回国,闹不好能见上一面!当下也不多想,直奔驿站取了快马就走。
林鹤在后面紧追不舍:“王爷,王爷!你要去哪儿啊!”
皇甫君霆的声音遥遥从夜风中传来:“回国!”
林鹤忙回去也取了匹快马追了上去。
朱世勋听闻东璃成王只带着一名随从硬闯城门,无奈一笑,对着餐桌另一端的皇后说道:“这小子是个心诚的。”
皇后脸带轻愁:“可惜似乎来得晚了些。”
朱世勋却不以为然:“有心,未必会晚。”
皇后淡淡一笑,如珠光生晕。
朱世勋看了她几眼,拭了手去逗摆放在一边的摇篮中的十二皇子,边逗弄边说:“东宫没有太子妃,不成体统。”
皇后斟酌了会儿答道:“依臣妾看,周家的姑娘是个好的。”
“良娣?”朱世勋抬眼看了皇后一眼,又专心去看孩子,“这事梓童你作主便好。”
皇后柔柔一笑应了。
没几日,东宫立了新太子妃,往日被原太子妃裴思懿打压的昆露殿此时门庭若市,那些个下人都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没跟对主子,正殿的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唯有此殿的主子周文惠淡然以对,对每个人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冷淡,让大家都碰了软钉子。
新晋太子妃的贴身大丫鬟明兰刚转了宫女的身份,此时也算扬眉吐气,对于自家主子和小主子更加上心。
周文惠平时看着柔柔弱弱,清清淡淡,并不引人注意。但此时一发达起来,便让宫内的老狐狸们看出端倪,这周文惠心里是有大主意的,单看她能在裴思懿的手上将昆露殿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就知道了。
夜深人静,周太子妃的房内灯火通明,明兰看着只在房里略坐坐就去睡书房的太子的背影,暗暗叹气。主子这身份是起来了,可在太子心里的位份却仍如原来一般。那姓裴的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都……了,仍能将太子的心抓得死死的。
太子其实也闹不明白自己出于什么心理。虽然驱除了邪祟,也明白裴思懿从里到外不是好人,但就是克制不了自己。
他已不愿再进她的身,但每晚都会来到她所居的偏殿外,看着她在窗纸上的剪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东宫内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潮涌动。
裴思懿被废除,等待她的结局将是一生幽禁在东宫内。可她还有个孩子呢!
想到孩子,太子才慢慢回过神来。是了!懿儿虽然不能再重现于人前,他们的孩子他可要护好。懿儿常和自己说,这有后娘就有后爹,周文惠看似贤良,谁知道是不是个面甜心苦的?再说,她的孩子比懿儿的孩子还要年长,如今又占了嫡字……
太子匆匆去看孩子。因着裴思懿的倒台,手下人难免对她的孩子不甚上心,才几日工夫就瘦了一大圈。太子看到他的时候,正哭得纠心,他勃然大怒:“你们这些刁奴!这可是皇孙!”
负责的女乃妈和宫女们跪了一地,磕头不止。
太子脸罩寒霜,虽然知道也许不干周太子妃的事,心里却对她讨厌到极点:“往后把和哥儿搬到孤的居所,孤要亲眼看着和哥儿长大!”
一众人等听到太子如此重视这个孩子,吓得噤声。
周文惠听到此事,默然不语许久,才幽幽的说:“太子对裴姐姐,可是真好啊……”
自此东宫便在如此诡异又平衡的状态下发展下去。
且说皇甫君霆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终于经过镜水镇。此间的县令陆元亮前来接待,皇甫君霆顺便问起了彤月一行人的状况,却得知她们出境不久。
皇甫君霆看着浓浓夜色,思及这一路种种,总是在以为快追上时那人便离开了。难不成他们只能错过么?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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