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了,十几年……
“你能带我去找他吗?”我激动不已的一把拉住少年的手,就连包子已然掉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姑娘认识家父?”终于,少年收起了好看的笑容,一脸狐疑的看着我,“敢问姑娘,找家父所为何事?”
“这事,得与当事人当面说,还望公子见谅。”满怀歉意的解释着,我笑得颇是尴尬。“有劳公子带路。”
“那……好吧,你随我来。”少年虽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罢率先走在了前面。
这少年……并非表面看来那般文弱秀气,他会功夫!而且功夫还不差!这一点,从他那犹如凌波微步般的步伐自不难看出。
当伫足在少年家门前,眼前所见到的,让我很是难以置信。如此一个小贩家庭,虽不及小康,但也不至于穷困潦倒至此吧?
腐朽的竹栏门摇摇欲坠,破败不堪,屋顶的茅草散落垂吊在屋檐,已然发黑长霉,那斑驳的土墙上大小窟窿不计其数。然而,这都不算什么,当步入其内时,那屋顶三三两两大小各异的破洞和地上俨然是被雨水冲淋过的深浅不一的洼坑,不禁让人揪紧了心。真的很难想像,这样的居所也能用来遮风挡雨。
“轩儿?你回来了?”这时,身后一道病怏的男声突然响起。
我随即转身,寻声看去,只见几步之外的阴暗墙角处摆着一张由长形木凳支撑着的木床,上面躺着的是一位病态的中年男子。男子差不多四十至五十岁之间,骨瘦如槁,面色如墙灰般苍白,眼眶凹陷,眸如死灰,嘴唇发紫,看样子已然是病入膏肓。
“爹。”少年轻声唤道,疾步上前,“这就是我爹。”扶坐起中年男子斜靠在自己身上,看向我道。
是他!果然是当年那包子铺老板!
“这位姑娘是?”中年男子这才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虚弱的看向我道。
“老板,我就是十五年前曾经拿了一块长命锁换你包子的小女孩儿,您还记得吗?”说着,我走近他床边,“这次专门拜访,也就是为了来赎回我的长命锁的。”礼貌的冲他笑笑,直接表明来意。
“当然记得,呃,不过……”闻得我便是当年换包子的小女孩儿,男子苍白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惊讶,但随即却黯然的垂下了眼睑。
“不过什么?”见他吞吐着面露为难,我不禁心情紧张起来。他……该不会是舍不得,不肯赎给我吧?
“真的很抱歉,那长命锁已经不在我手上了,咳咳!”男子略显尴尬的说完,歉然的冲我虚弱的笑了笑,却引来一阵猛咳。
少年连忙紧张的替他拍抚背部。
“老板求您了,那块长命锁对我实在是意义重大,求您再把它卖还给我好吗?”见他推月兑不肯,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却只得好言相求。
“姑娘,我真的没骗你,你的长命锁,在轩儿五岁那年就已经被我当掉了。”男子粗喘连连,吃力的向我解释道,“当时,轩儿身患重疾,急需钱来医治,可是铺子刚刚交租,家里仅存的钱都用来给他买药,七零八落的花光了,几乎面临无米下锅的田境,实在是没法子,思畴再三,才无奈当掉了你的长命锁。”在他那双无力轻颤的眼里,我看到的是深深的歉疚。他,没有骗我。
当掉了!这三个字犹如那晴天霹雳沉重的劈在了我的头上。女乃女乃的长命锁,再也找不回来了。
“真的,咳咳!真的很抱歉,姑娘。”男子抖动不已的手拉住了我的手,他,在乞求我的原谅。“真的很抱歉,咳咳咳!咳咳咳!!!”突然,他拉着我的手松了开去,捂着口猛咳不止。
“爹!”
“你没事吧?”
我和少年异口同声,不禁满心担忧。
好半响,男子才止住了咳,摇了摇头。可,当他拿开手时,手心的一滩腥红触目惊心。
“爹!你——轩儿这就找大夫去。”少年大惊失色,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说着便要起身,却被男子拉止住了。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男子摆摆手道,“轩儿,把我床底的木楔子拿出来。”
“好。”少年紧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爹,你躺好。”说着,缓慢而细心的放平了男子的身子,钻进床底拿出了一个陈旧的木楔子。
“轩儿,你并非爹的亲生孩儿。”男子凝视着少年手上的木楔子,艰难的撑起上半身,语出惊人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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