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拜访荣国府,季阳拜会沈家人
第二日,黛玉也算是睡了个踏实觉儿,直到早饭时节了这才去了主院儿。
“玉儿,快些过来,今儿有鸭血粉丝汤,用的是你二人从南里带来的厨子做的,可别让你哥哥吃光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有了妹妹,就没我的地位了。唉,”
林季阳装模作样、摇头叹息的样儿逗的众人笑了起来。
“今儿玉儿在家好好歇息一日,明日了再去国公府拜会,都是自家亲戚,可别因着这些俗礼就累坏了身子。”
林如江本来在晚辈面前就时常地端着长辈的架子,轻易不发话儿的,看着黛玉的娇样儿,心中爱甚,忍不住地说了这样一番话。
“是,多谢叔父教诲,玉儿记下了。”
“我昨儿也是这么说的,今日我先去沈大哥那儿走一趟,他一直记挂着我这次南下考试的事儿,也是时候该去给沈家各位长辈们请安了。明日我再一大早地送玉儿去那边儿府里,让她停了课,好好玩几天,我听人说,贾府那里的小姐们起诗社、做什么桃花诗还是海棠诗的,很是不错。”
“嘴里胡沁什么?人家深闺女孩儿家家的诗社、海棠诗的,你如何晓得?”
林张氏听了儿子这样的疯话,哪里还忍的住,呵斥道。
“何曾是我胡说了,这都是那位贾府的小公子传出来的,我在京里的朋友写信告诉我的,当时我不信还回信骂了他一顿。可谁承想,昨儿个我院子里的小厮们竟然也晓得此事,而且还将那些诗词抄录了下来。”
“咦,竟是这样么?”
林张氏诧异道。
“人家小公子还小,何曾晓得那许多,你要是胆敢做出这样不知礼的事体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林如江看着黛玉涨红了的脸,假意呵斥道。
“这是自然,难不成儿子是这般不堪的么?父亲因着此事,竟是呵斥儿子两回了。唉,果然呀!女儿家是宝,我是草。”
“就是这样一说罢,你还学会顶嘴了!看你老子不捶你。”
林张氏对着儿子笑道,算是将气氛又原宥了回来。
“妈,你不知道,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呢,那位贾家的小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心思,他竟然公然地在外面的酒席上,说是读书人都是‘禄蠹’,也不知道他的原话是什么,竟是如今这满城的人都晓得他是极为厌恶功名利禄,不知道将来如何呢?”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儿么?”
这样别说是林张氏了,就是林如江也是惊讶出声。
“是呀,所以我才说可笑的,唉,也许是以讹传讹。可宝玉日后,怕是不好入仕了。”
“二舅舅如今只这么一个嫡子,便是二哥哥了,日后可如何是好呢?男儿家,还是该有些担当才是,不读书,也该找些养家糊口的营生,难不成一辈子就要靠着父母家人么?”
黛玉蹙着眉尖儿,半天了,才说了这样一番话出来。
听了这话,一向晓得她清高不将这些放在眼里的林季阳惊喜地看着她,黛玉这样,真好,不是吗?
“嗯,玉儿这话倒是有理,都像我玉儿这样懂事知礼,那天下的父母都该如何放心啊!”
林张氏将黛玉搂在怀里,赞许道。
“确实,玉儿这样胸怀的,别说是女儿家,就是不少的须眉男儿,也是不及的。”
林如江模模下巴上的几缕胡子,笑眯眯地道。
黛玉这下算是彻底地不好意思起来了,躲在林张氏怀里,再不抬头了。
林季阳看着她这样,心下有些安慰,只要自己妹妹对于贾家没有多少感情,那就好了,省的她日后伤心。
他算是彻底地放下了心,带着小厮幺儿们的出了门,去了两条街外的沈家。
昨日,沈言就晓得今日他必定上门的,是以专在家里等着的,这不,他一上门,就被沈言带着众人弄到酒席上去了。
还是林季阳硬着头皮去了内宅给沈夫人请了安,这才算是没有失礼。沈言打着为林季阳的庆祝的名义,直接将他灌了个烂醉,要不是他本来就酒量颇佳外加上有些作弊的手段,怕是撑不下这酒席了。
沈言看着他这样,才算是解恨了,谁让他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举人,让众人在自己耳边絮叨这许多,就算是为了自己耳朵受的这么些子罪,林季阳也该喝这一场。
林季阳被长安长福两个搀扶着上了马车,立即清醒了起来,坐了起来,还哪里有刚刚那样烂醉如泥,人也不识的狼狈样儿。只是脸还是红红的,实在是喝的太多了。这帮小子,一点儿节制都没有!
林张氏和黛玉听的了他喝多了,被人扶着回来的,便各自打发人来看了一回,又让厨上熬了浓浓的解酒汤,吩咐人看着他喝了,这才放心了。
林季阳捏着鼻子灌下了两碗爱心解酒汤茶,然后才在丫头小厮的服侍下,洗漱干净了,到头就睡,头发也没擦干。
长安小心地将他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用干头巾包起来,省的他第二日早上起来再头疼。
因着去年开始,大爷也不用院子里的姐姐们伺候了,是以好多的事儿都要他和长福来做了。
第二天,林季阳模模有些发闷的头,自己轻轻地敲敲眉间,喝酒真的是害死人。
今儿他还要送玉儿去贾府呢,也不知道今儿贾家又是什么个状况!
黛玉亦是有些忐忑,昨儿哥哥的话还历历在耳,如果真的如同哥哥说的那样,她该是如何劝解一二呢还是任由那样下去呢?
是以大半夜了她还辗转反侧,今早儿一早起来眼圈儿就有些青,众人只以为她是念着外祖家,也没多思多想。
只有林季阳看着她今日脸色有些白,多望了两眼。
将两车的礼当准备好,林氏兄妹二人这才辞别了家中长辈,向着荣宁街进发了。
“林表弟,我听说你可是举人老爷了?”
“托琏二哥哥的福,侥幸罢了。小小的举人,值当什么呢?”
“那也很了不起了,改日哥哥请你吃酒,算做庆祝了。”
“可别,二哥哥饶了我吧。最近我听见喝酒二字就头疼的紧。”
“嘿,你小子!我那里可有莲花白呢,你不来尝两盅?”
“哦?有这样的好东西,可不能少了我,那等改日,再来叨扰哥哥了。”
两人便相视而笑,一切自待日后了。
却说黛玉却是先一步地拜见了外祖母,邢王两位舅母,李纨、王熙凤两位嫂子、众位姐妹并着薛家母女。王熙凤挺着大肚子,甚为艰难。黛玉急忙和平儿一起扶着她坐下了,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儿。随后就让人奉上了她从南边儿带来的礼物。
贾母对着她的知礼懂事,也甚是高兴,再者年底女婿就要卸职回京了。到时候她就能好好地商量一下两个玉儿的事儿了。
“妹妹,你可也有玉没有?”
宝玉看着众人都围着黛玉,而她却也不理自己,当下便问道。
“想你那是个稀罕物儿,如何能谁都有呢?”
黛玉一怔,抬头回道。
“什么劳什子,我不稀罕。原是家里的姐姐妹妹都没有,独我有,就觉得无趣。如今家里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如何也没有?”
说着这话,他就一把扯下胸前的宝玉,扔了出去。屋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孽障!你要打人骂人的都容易,如何要摔那命根子?你这是要气死我么?”
“你这妹妹原是有的,只是因着你姑妈临去之时,带了去,也算是……”
“我妹妹自然没有那些‘通灵’不‘通灵’的宝玉,老太君又何必将先人牵扯出来,让她如何不得安生!”
黛玉正在无措之时,就听得了这话,顿时如闻救星在丫鬟婆子们的护持下,向着门口奔去。
“哥哥……”
那连串的泪珠子就滴落了下来,看的林季阳越发气了。
“好妹妹,让婆子们将你的东西搬回马车上去,我们家去。”
“林小子,你这是做甚么,说好了玉儿要在这里住几天,陪我这孤老婆子的。”
“哦,我竟不知,老太太是这般疼爱我妹妹的,将逝去的大伯母牵扯出来,就为了安抚一个稚子小儿?”
贾家三姐妹这会子在李纨的带领下,急忙地避进了内室。可是刚刚的那惊鸿一瞥,却也晓得林家表哥是个极为标致的人物儿,果然和林姐姐是兄妹,都是这般出众。只是他这话,却未免太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竟顶撞起老太太来了。
贾母也是一阵子难堪,她年纪大了,又养尊处优了这些年,还没人敢如此待她呢!林家小子,过分。
不过到底是有城府的人,不大一阵子,她就调试了过来。
“也只是这么随口说说,宝玉就是个拧性子,哄哄他有什么呢?”
“是吗?呵呵……那么我们兄妹就告辞了。”
说完便带着林家的众位以及掩面而泣的黛玉走了出去,竟是没将贾家的一干人等放在眼里。
黛玉看着哥哥为自己出头,心中更不好受,再看着白发苍苍的外祖母,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了,只得随着哥哥的脚步往外走……
“林表弟,暂且留步,何至于此,你也知道,宝玉的性子,如何不能担待一二呢。”
贾琏收到了老太太的目光,立即上前劝阻道。
“琏二哥,我曾经说过,我姓林的如何我不计较那许多,可是我妹妹却不能受丁点儿的委屈。我们林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如何能被人如此作践?”
说着这话时,他的声音提高了些,贾母院子里外都听的清清楚楚,众人都觉得林家小子太不知好歹,竟然连老祖宗都敢顶撞!
贾母在里面气的直发抖,不过凤姐儿如今大着肚子,她也不想去奉承,气氛只好僵硬了。
“老太太何必与那些毛头小子生气计较呢,多不值当!”
薛姨妈只好站出来打圆场,实在是没想到事儿会这样,她现在庆幸的是宝钗没有遇上这样的事儿,要不然可得多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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