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明飞心事重重,那段公式给他的震撼绝对是无与伦比的,它的出现如此突兀,却又如命中注定。
在这个时空,没人会比他更清楚它的价值,哪怕是写下这个公式的人也一样,它一出现,就激起了他前世的回忆,后颈处竟也衍生出一块类似于结缔组织的结构,很显然,所有的谜底就在这段公式上。
他皱着眉头,抬起头,仰望着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凉凉的风让他的头脑清楚了一些,他仔细回忆着那段公式。
它很短,而且不属于数学、物理、化学等任何已知的公式范畴,他还有一种感觉,这段公式并不完整,甚至只是冰山一角,可能只是写下这个公式人的灵光乍现。
而仅仅这个冰山一角的片段就引发了如此大的反应,那整段完整的公式又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痒难耐,这或许是他前世今生最难解、最有趣、也是最有挑战性的一件事了。
“紫芯和我的这次穿越有关,而这个公式又和紫芯有关,如果能将这段公式推演出来……”他舌忝了舌忝微涩的嘴唇,那双寂寞了很久、在犯罪世界中有“上帝之手”之称的双手又忍不住痒痒起来。
必须得把对这段公式推演一遍,现在要!马上就要!否则今晚那双寂寞了很久的双手估计得搞些别的事出来,把他榨得精尽人亡。
但他也知道,要推演这短短一段公式所需的计算量绝对是海量的,模型和运算法则也要重新制定,普通的电脑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靠自己组装一台。
可是现在又没有现成的材料,把学院机房拆了貌似动静又太大,他现在就像是一头磕了伟哥的嫖客,饥渴得要命。
忽然,他想起学院警备队附近有间不起眼的储藏室,里面或许能找到他需要的东西,如果不是他的记忆力和洞察力惊人,他甚至已经忘了有那么一间屋子,这让他有种奇异的感觉。
几分钟后,他的身影就出现在那间储藏室前,这间房子外表看上去很普通,就和所有的储藏室一样,年久失修,积了厚厚一层灰尘,但看着眼前这扇锈迹斑斑的门,明飞不禁微微蹙眉。
“红外扫描,指纹比对,瞳识别,生物标记检测,这里面存的是飞弹吗?!”明飞对眼前这扇门直接无语了,看似简陋,实则严密到了极致,仅仅这几套安检装置就远远超出了这件储藏室的价值,除非里面堆满了黄金。
再沉下心来观察一番,这间储藏室所在的位置竟然也是别有洞天,它似乎是处在这一地区的盲点,经过这里的人们都会看到它,但绝不会注意到它,如果被问起,他们的脑海中绝对不会有这间房子的记忆,明飞忽然明白了之前那种奇异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似乎是24世纪才衍生出的一门建筑学科目……”这个建筑学的理论是结合光线、地势、经纬坐标、人的视线盲区,配以建筑合适的颜色、倾斜度、形状等要素,来使建筑从人们的视界中“消失”,被称为“隐形的建筑”。
明飞挠着下巴,退后几步,意味深长地看着这间储藏室,这些难道只是巧合?
但震惊归震惊,疑惑归疑惑,他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严密的安检装置和这个莫须有的猜测就放弃,何况这些装置对明飞来说还远远够不上挑战,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在门上鼓捣了几下,门就应声而开了。
还没迈进房间,他就停下了脚步,敏锐地发觉漆黑的屋子里并没有储藏室那种特有的陈腐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兰香,他狐疑地打开了灯,饶是他定力卓然,也不禁愣了一下。
这哪是库房!这分明就是闺房嘛!
房间并不算大,但装饰地却极为……个性。
一张粉红色的席梦思床,上面铺着粉红色的被褥,淡紫色的花纹毛毯整齐地摆在床尾,床上方是粉黄色的床幔和一袭一袭的流苏。
一个一米六高的大型公仔占据了小半个床的位置,床边的柜子上摆着小巧的杯子,脚下,白色的绒毛地毯静静地铺在地板上,窗前用淡粉色蕾丝点缀的窗帘被拉到一边,一双精致小巧的拖鞋胡乱地仍在床边。
室内一片安宁,床对面摆放着一台32寸屏幕的黑色液晶显示器,甚至连卫生间、厨灶、浴室都一应俱全,至于窗户和天窗,全部都是单向玻璃制成。
他走到窗前敲了敲玻璃,合金纤维玻璃,比钢化玻璃的防弹性要好上百倍,能直接抵御重炮轰击。
从装饰上看,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个清纯可人的小萝莉,可是在庄严肃穆的警校里,怎么会有这么一间格格不入的屋子,还有这么严密的安保措施?
“难道院长那个老变态金屋藏娇?!”明飞在惊叹的同时随手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我嘞个擦的,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多拍几张留着以后勒索那个老变态用。
他对这间屋子的兴趣也仅仅到此为止,如果不是桌子上那台超大屏幕的显示器,他现在早甩门而去了。
虽然对他来说一个小萝莉用的电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现在也只能勉为其难了,他坐到椅子上,打开了电脑。
“视网膜扫描异常,系统关闭!”听到电脑传出的这个声音他再度震惊了,这是搞神马啊!一个破电脑用视网膜扫描!院长那个老变态到底在里面存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东西啊!就算是存了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啊!弄个隐藏文件夹就搞定了嘛!
明飞在郁闷的同时无比佩服,一个老男人为了满足一点点私欲,竟然能事无巨细地做到这个地步,也真算得上是萝莉控界一位值得尊敬的奇葩人物了!身居高位还能这么谨慎的实在不多见了啊!
明飞不得不又花了一番功夫才破解了这个防御,进入了系统。
“军用系统?**终端?拓扑陷阱?逻辑炸弹?!”明飞快崩溃了,你丫看个片还弄什么逻辑炸弹!他险些触发自毁设置,惊出一身冷汗,院长那个萧瑟的背影不禁又在他心目中高大了几分。
他月兑下衣服,撸起袖子,一边在键盘上运指如飞破解电脑,一边偷偷擦着冷汗,算是和这台电脑飙上了劲,娘希匹的,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存了神马惊天地泣鬼神的片片!
随着一声长长的“嘀”响后,进入系统,明飞的面色并没有成功后的喜悦,而是忽然凝重起来,哪怕是满满一硬盘种子他都不会如此惊讶,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全新的界面,之前他从未见过。
繁琐的线路图、精密的演算、复杂的公式、眼花缭乱的结构图……
难道自己从一开始自己就想歪了?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金屋藏娇,而是一个以仓库为掩护的实验室?
明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从摆设和装饰上看,这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岁数不大的女性学者,带着黑框眼镜、严肃、古板,偏偏又喜欢装女敕,有点人格分裂……
他迅速在脑中勾勒出这件房屋主人的形象。
但是他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猜测主人身份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他必须得在房间主人赶回来之前,完成那个公式的推演。
自顾自地倒了杯咖啡,一边品着,一边开始了工作:“诺卡尔?有品位。”他吧砸着嘴,很满意咖啡的味道。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对于明飞来说,这一小时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他用不同的方式、模型、运算进行了不下千次的推演,每次都又回到了起点,每次都是逻辑错误,这个公式片段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无解!这段小小的公式把他折磨地头痛欲裂。
狠狠搓了把脸,看了看表,已经临近十一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看来再这么折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明飞只得放弃,这对于一向无往而不利地他来说,无疑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一个小时的脑力劳动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他瘫倒在那张软绵绵的沙发上,模了模肚子,发现自己有些饿了。
好在女人的闺房绝对不会缺少食物,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一盒点心,捏了一块扔在嘴里,皱着眉头嚼了嚼:“味道有些怪,怎么会有人吃这种东西?搞科研的女人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他大快朵颐,他一边吃着,一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日记本翻看起来,很快,一盒价值普通学生九个月饭钱的点心就被他吃了个一干二净,连渣都没有留下一粒。
比起这盒价值不菲的点心,他明显对这个日记本更有兴趣,每篇日记的内容都很短,更像是主人的心情随笔。
“我好累,实在不想干下去了,他们都说这是我的使命,可是我就该承担这一切吗……”
“今天竟然有个混蛋欺负我!呜呜呜~”
“我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都是他的错!我恨死他了!”
“为什么你总是针对我!总是欺负我!你就是个混蛋!”
……
明飞饶有兴趣地品读着,这种偷看别人日记的行为让他感觉很新奇,从这洋洋洒洒的字里行间,他仿佛偷偷地打开了少女那扇紧闭的心门,偷偷地进入了她的世界。
陪她欢喜,陪她忧愁,陪她委屈,陪她发脾气,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爱,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不知不觉间涌上了他的心头,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嘴角绽开一丝温暖的弧度。
“搞科研的女人就是呆板!对那种混蛋还客气什么,直接抡圆了胳膊抽他丫的!”看她的日记,前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心情,但到后来几乎都被某个混蛋欺负产生的负面情绪所占据,明飞也不由得心情郁闷起来。
想想自己第一次走进对方心扉的那个女孩儿竟然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他就极度不爽,大有一种妹妹被小混混欺负了的羞辱感,忍不住拿起笔在她的心情随笔后写了几句话:
“你要记住,你非要匍匐在地上仰视别人,就不能怪人家站得笔直俯视你,对付那种无耻的混蛋,一定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一定大帽子先扣死他!然后再开始玩他!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毁谁不是毁,灭谁不是灭!该打就打,还要挑日子吗?就明天!揍他丫的!”
写完这些,他顿时觉得心情舒爽了很多,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你的点心过期了,味道很怪,我替你吃了,不用谢我。”
“——无名好男人。”
放下笔,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他竟有些不想离开这间温馨的小屋了。
半小时后,在同一个沙发,同样的位置,林绮面对着那个空空的点心盒子,泪眼朦胧,心碎欲死:“啊~!我的福帝斯尊享!哪个天杀的混蛋干的给老娘死出来!!”
此时的明飞正在宿舍里优哉游哉地剔着牙看书,打了个饱嗝:“娘希匹,那点心果然过期了,这么久了还有怪味,哎,你真该感谢我。”
今晚对林绮来说无疑是个碎梦之夜,先是那条巨型蚕宝宝差点吓掉她半条命,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想起朋友刚刚寄过来一盒她最爱吃的福帝斯尊享糕点,就快点往回赶。
这一路上心情那个激动啊,脆弱的小心肝全靠那盒点心支撑着了,一回来竟发现她寄予了厚望的美食竟被人吃了个精光,连渣都没剩下一粒,她真恨不得抱着几十吨tnt和那个神秘的吃货来个同归于尽。
“消消气,消消气,不就是一盒饼干嘛,没啥了不起的。”她花了好大功夫才把自己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拿起咖啡壶,咖啡的醇香或许能使她更快地平静下来。
忽然,她愣住了,双眸圆睁,难以置信地摇了摇空空如也的咖啡壶,再次爆发了:“啊~!我的诺卡尔!嗷嗷~”此时的她俨然已化身成月圆之夜的狼人,还是胸肌很大的那种!
高挑的身影化身成一道闪电,冲向了不远处的警备队。
“是谁!站住!不然开枪了!”
“哇!是林老师啊!这么晚了,您……”
“您……您这是干嘛?不要啊!哇~”
“救命啊!”
“砰砰~咚!嘎嘎!”
“我的诺卡尔!”
“我的福帝斯!!”
“给我交出来!!!”
“啊~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快来人呐!!”
“冤枉啊!”
“呜呜呜~嗷呜……”
林绮离开屋子后的半小时内,警备队发生了一幕惨绝人寰的悲剧,百十号人被挑了个人仰马翻,每人身上都挂了彩,鼻青脸肿那是运气好的,运气稍差点的捂着**蜷缩在地上口吐白沫,运气再差点的挂在树上随风飘摇,据说警备队长请了个长假……
林绮用事实证明,被激怒的吃货是可怕!千万不要惹吃货!
这一顿暴打是痛快淋漓,管他是不是冤枉的,谁让你们挨着老娘最近了,不揍你们揍谁!
再说了,一个警备队连本姑女乃女乃的门都看不好,挨打也活该!还有了,你们一百多号人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揍了也白揍!林绮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看来这种事以后还要多做几次,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做!
检测完电脑没有被侵入的迹象,林绮终于放下心来,习惯性地拿起日记本,想把今天的心情记下来,待翻到最后一页时,她长长地倒吸了口气,纤纤玉指惊愕地遮在朱唇之上。
“你要记住,你非匍匐在地上仰视别人,就不能怪人家站得笔直俯视你,对付那种无耻的混蛋,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毁谁不是毁,灭谁不是灭!该打就打,还要挑日子吗?就明天!揍他丫的!”
明飞的这句留言映入了她的眼帘,并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
说得太好了!太解气了!自己总想这么做,却偏偏说不出来,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如此正中要害,道明了她的心声!
“灭谁不是灭!”何等的霸气!
“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何等的智慧!
“揍他丫的!”呃……虽然粗俗,但何等的豪迈!
林绮觉得这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她心坎里,大有引为知己之感,她久久地凝视着这句话,一颗芳心已完全沉浸在其中,一横一捺,充斥着大气磅礴的气势,铁画银钩,全都是舍我其谁的霸道!
她是冷傲无双,她是超凡月兑俗,但这一刻,那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身上的的小女儿心态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身体。
仅仅透过这龙飞凤舞的一行字,林绮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仿佛看到一个宽厚结实的背影坚定地挡在她面前,在他身后,她是那么的安宁。
她忽而委屈地撅撅嘴,我要是早遇到你多好,或许就不会被那个混蛋明飞欺负了;忽而欢喜地眨眨眼,幸好我遇到了你,你会帮我的吧;忽而失落地弯弯眉,可惜,我并没有见到你……
她却没有想到,有一个这样的身影,已经在她面前陪伴了很多年。
在她看来,这个神秘的无名是强大的,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防卫森严的房间里,他又是安全的,这点源于她的内心,或者说是女人的直觉,那一行行霸气十足、体贴入微的字迹已经重重击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陌生的闯入者会不会对她不利。
他就像一座山川,在她最失落委屈的时候挡在她面前,他就像一阵柔风,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慰藉,他就这么野蛮、粗暴、毫不讲理地闯进了她的世界。
她惶恐、无措、期盼、束手无策……
或许受伤的女人最容易引起共鸣,此时的她期期艾艾、患得患失,哪里还是刚刚一人独挑整个警备队的母暴龙,活月兑月兑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
什么?诺卡尔咖啡?喝了就喝了,咖啡就是让人喝的嘛,人家是为我好,怕我晚上喝多咖啡睡不着觉才喝光的嘛,再说了,客人来了,我这个主人没在,多失礼啊,人家自己喝了,那是为我着想,多体贴啊!
福帝斯?不就是一万多一盒嘛!有啥了不起的嘛!人家那是怕我吃多了,晚上容易长胖胖嘛,多关心我啊!还有,你看看人家后面那行字,那是怕我吃到过保质期的东西,这么细心的男人去哪儿找啊!
葱白柔女敕的指尖柔柔地滑过他的字迹,一双迷离的眼神柔媚如丝,嘴角绽开倾世的弧线,浅笑嫣然,青丝微婉,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她咚咚的心跳声和笔尖滑过纸面的沙沙声:
“无名,谢谢你给了我勇气,我回头就收拾那个混蛋!不过你吃了我的宵夜,我现在好饿啊,那可是我亲手做的哦。”写到这她不禁脸红了一下,“偷吃人家女孩子的东西是不对滴,不过看在你好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啦,不过你要给我补偿哦。”还在最后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恋恋不舍地停下笔,痴痴的看着天花板的墙角,那里什么都没有,却似乎是她的全部世界。
她忽然有种把这本日记填满的冲动,放下的笔又再次提起,提起后又放下,她第一次觉得一支笔是如此的沉重,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狠狠心啪的一声合上了本子。
不行,女孩子一定要矜持!矜持!
如果洛天目睹这一幕,非把眼珠子瞪出来,一个脸鸡蛋都不会炒的女人居然好意思说能做出顶级糕点?!一个横行霸道了二十年,刚刚单挑完一百多号猛男的暴龙女也自称“人家女孩子”?!你先问问那些挨了揍的人同不同意行吗!你见过用暴力和拳头维护自己矜持的女人吗?!
“哼,该死的明飞!就凭无名这句话!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她无比爱惜地把笔记本搂在怀里,像是拥住了全世界,示威似的挥了挥粉拳,龇着牙,像只要咬人的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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