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齐掌柜特地过来解释一趟,唐春明心中还是感激的,不管如何,那位滕煜少爷和这位齐掌柜还是用着正当的生意手段跟他做买卖,尤其又有那什么姓孟的恶心行径一对照,唐春明自然更偏向锦记这边了。
齐掌柜自然也看得分明,唐夫郎对孟家的行径十分厌恶,所以只要他们在前面将孟家和福满堂的那些或明或暗的手段挡住了,唐夫郎是绝不会倒向对方的阵营中去的,有此一遭,他们的合作关系倒是更加稳固了,想来还得感激孟家和福满堂了,不是所有人都会受他们威胁或是利诱这样的手段的。
唐春明想起一事,问李峰和齐掌柜:“那赵老三和沈家的亲事有没有谈成?”这两日光顾着和某个奸诈的人过小日子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外面的事,这时心里又给赵老三记了一笔,当然想要看他的笑话了。
“已经交换庚贴合过八字了,据说是天作之合再般配不过的亲事。”这是齐掌柜听到的消息。
“听说媒嬷来的那天赵老三不在家,赵阿嬷当场就应下了亲事,听说为了这事赵家三叔公还上门将赵阿嬷骂了一顿,似乎赵家三叔公对这门亲事不太看好,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反悔了。”这是李峰听来的消息,他是耳听八方,尤其是赵家对明哥儿使坏,他就更留心这赵家的动静了。所以虽说他是个大汉子,却在细节上面比唐春明这个披个哥儿皮的还要心思。
“赵老三还没回来?”唐春明一听就听出这其中的明堂,眼睛顿时亮了。
李峰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说:“还没,听说去县城了。”这是赵老嬷自己在村里宣传的,说什么县城里的大官请他家赵老三作客去了。
“呵呵,我现在真等不及赵老三回来了,呵呵……”唐春明笑得幸灾祸,像只偷了腥的狡猾小狐狸,李峰偏偏对他这一面喜爱极了,一点没觉得唐春明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对他来说,对待敌人没有手起刀落就已经仁慈的了,当然也希望自己相中的人也是恩怨分明的人,明哥儿这一点尤其让他中意。
“呵呵……”齐掌柜也听明白了,这头老狐狸心里还惋惜不能一直留在平山村看大戏了,对了,交待一下小顺子,让他留心着赵家的动静,有什么事及时汇报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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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事情再无退路,唐春明索性也坦然面对李峰了,这家里的确需要有人帮他张罗,再说了,他不还是有半年的观察期,如果不合格,哼哼,唐春明傲娇了,他还是会退货的。
那天齐掌柜走前,小顺子把当天的菜帐算清楚了,当场付清了当天的菜银,一共有半两银子。这半两银子小顺子是交到忙前忙后的李峰手中的,而李峰转身又如数向唐春明交了帐。当时唐春明也没在意这么个小插曲,拿了银子就扔进空间里了,现在黄瓜以摘了,每次交易的菜的重量也上去了,所以每次的入帐都不算低,心里算了笔帐,离他买下后面山头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心里正盘算着这样下去还有多少日子又能添一笔固定资产,回了趟家的李峰交了个匣子给唐春明,说:“这以后都归你管。”
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唐春明抽抽嘴角,不过得问清楚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说也不说清楚就让他保管?万一有损呢?是不是他也得负责赔偿?
匣子上都没上锁,李峰直接伸手在唐春明面前打开了匣子,当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唐春明眼睛都瞪直了,恨不得揉揉自己的眼睛看是否看错了。
这匣子不算小,最上面铺的一层是银碇子和金叶子,光这些金银就能晃花他的眼了,唐春明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嘶的一声好痛,尼玛的,他找了个财主是吧,这货居然藏了这么多钱还一副哭穷的样子顿顿饭食在他家蹭,之前他还想着是不是要他交伙食费呢,不过看在他忙里忙外把家里的重活都接手了过去才罢休,伙食费就算抵他的工钱了。
“你个土财主,”唐春明一下子将匣子合上,眼热妒忌地说道,“要是你家里那些亲戚知道了,哭着喊着也要把你给巴结好了。”往李峰那边推了推,虽然眼红,这些不是他的好不好。
“从我五年前被设计离开平山村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再给他们一分好脸色,那时就在想,我宁愿在外面饿死也不会回来吃他们一口饭。”所以,就算挣了钱也不会分他们一个大子,这话也许让别人听到了会说他大逆不道,怎么说那些人也是他阿爹的亲兄弟,看在他阿爹的份上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是他知道眼前人不会这么要求的,因为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不会为了面子情而委曲自己做不愿意的事,这从他坚决要同赵家月兑清关系就能看得出来。
说着又将匣子推到唐春明手边继续解释:“这家里是由你当家的,当然要交给你保管,我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现在没仗打了,放在我这里只会坐吃山空。”这还是之前将锦记的银子交给明哥儿才恍然想到的,他这之前的行为以算得上是吃软饭吧,这怎么以!怎能让哥儿养汉子!该养家的是他这个大汉子才是!想起家里的一匣子银子就赶紧给取了过来。
见他又推回来,唐春明心里顿时喜滋滋的,把家当都交到他手里了,以后经济命脉都捏在自己手心里,看他还敢对不起自己?唐春明心里的小人翻天了,面上也眉开眼笑,再次把匣子打开,典型的小人得意,数着里面的银碇子和金叶子说:“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自己要求的,到了我手里就没有回头的,哎哎,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啊?”
李峰也很满意看到的,这家当都收下去了当然不能退货了,所以这哥儿往后再不能说出不中意他的话不答应成亲的事了,他也能更加明正言顺地登堂入室了,看着明哥儿的笑脸不在意地说道:“大概有个几千两吧,我也没具体数过。”
咕噜噜,唐春明手里抓着的银碇子掉下来一路滑到桌子下面去了,唐春明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面不改色的男人,声调都上扬了:“几千两?你没说错?”
李峰将掉下去的银碇子捡起来,放到桌子上,然后扒开匣子最上面的一层,唐春明低头一看,里面居然还有一叠子的银票,看那厚度就知道不会少了,倒抽一口气晃晃脑袋,尼玛的,这哪里是土财主,分明是个暴户啊。
要是有个几十两几百银他或许还会再假意推辞一下,现在几千两?没门,统统收了!唐春明动作利索地将桌上的银碇金叶子统统放回到匣子里,往怀里一抱,就差差点当着李峰的面给收进空间里了,好歹还保持了那么点儿理智:“哈哈,话说出来就不能收回去了,这以后都归我管,我要买山,我要种他满山头的果树,还要养一大群的羊和鸡,再开个全羊馆,我就坐在家中等着收银子做大财主。”
“好,你说什么都成,都听你的。”李峰好脾气地应道,嘴角、眼角那都是上扬的,如果余暮此时在这儿看到他老大的表情,肯定会吓坏掉的。
“好吧,今天做大餐奖励你。”唐春明大手一挥阔气地说道。
“好。”依旧没有不应的。
当天唐春明是真的很阔气,买猪肉,还使唤李峰到山里猎了几只野物回来,再加上家里的菜,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把张秀一家王莫一家还有里正夫夫赵六叔都叫到了家里来吃饭,不过王莫的汉子没好意思来,里正家也就来了沈夫郎一人,赵六叔也就带了大孙子过来凑热闹,闹哄哄了吃了顿饭,张秀等人倒是想从唐春明嘴里问出他到底为啥人来风请人吃饭,怎么也没套出实话,唐春明能说他空间装了几千两银子正找人分享喜悦呢。
最后还是沈夫郎透露出几句话,让大家误以为是唐春明跟李峰把话说开了两人正式定下来了,这才请大家吃饭算是个见证,好吧,其实这也算差不多,收了人家的银子还不得整个人都赔给人家?
隔天,李峰就把家里的马给牵到了唐春明家的新院子里,在那安家落户了,在养牲畜的那一边搭了个篷子遮风挡雨,而往常要跑到李峰家跟着习武的大毛二毛,也彻底留在了唐春明家,上午跟着习字,下午就跟着李峰练武,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儿过的。
李峰似乎也看出唐春明的心思,与阿林相处的时间更长了,虽说现在已经让明哥儿收下了他这个人,如果阿林再肯认个爹那他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李峰在新院子里刷马,几个孩子都在围观,再加上三只狗,两只鹅,场面好不热闹,唐春明也挺着个肚子去围观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也想要骑上去溜达一圈。
“你怎么来了,”李峰一见唐春明过来人就紧张了,每次看到唐春明挺着肚子还大大咧咧地走路他就紧张,他不是没见过其他怀了身子的哥儿,谁也没像明哥儿这样的,说实话,以唐春明如今的形象,除了他那张越来越红润的脸还有几分看头,其他的,实在是惨不忍睹,尤其是他怎么舒服怎么来,走路时的外八字越来越厉害,要说一声好看那真违心,李峰就怕他走得一个不稳当磕着碰着就不好了,赶紧洗了手过来搀扶,使唤小子们给搬张凳子过来,让唐春明坐下来后才安了心,“要是想过来看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带你过来。”
唐春明横了他一眼,说:“我有这么脆弱吗?没你出现的时候还不是照样过日子,这么大一个院子都拾掇出来了。”
好吧,知道明哥儿要强,李峰心想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些,嘴巴上就少说为妙,好在不等李峰解释什么,阿林跑过来了,向唐春明炫耀道:“阿母,大马,大马叫惊风,阿林刚刚给大马洗澡澡了。”
看得出阿林玩得很快活,小脸飞扬,唐春明一边拿了帕子给他擦头上的汗和沾上的水滴一边说:“我们阿林真厉害,原来这马儿叫惊风啊,我都不知道呢。”
“明阿么,惊风好厉害的,峰叔叔说惊风救过他的命,就这么一踢,”大毛边说边边比划了个动作,“就把北蛮子给踢翻了。”
难怪几个孩子都喜欢这马儿,原来还有这样惊人的历史,唐春明这样想着眼睛就转向一边的李峰:“原来这叫惊风的马儿还是大功臣呢,这名儿是你起的?起了这么个……有格调的名字。”看看他们家,什么小花、小黑还有小呆,多么地有乡土气息,弄了这么头叫惊风的马儿进来是不是太有违和感了。
李峰被看得浑身一紧,赶紧解释道:“惊风是当初救了我的那大夫起的,我粗人一个哪里会起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字,惊风是当时在草原上收服的一匹野马,跟了我后就不肯离开了,这不余暮把它从定州府那边送过来了。”
就说呢,否则太有格调了岂不是显得他很低档?“惊风是吧,名字不错,肯定跑得很快吧,对了惊风是公马还是母马?能不能生小崽子的?”唐春明感兴趣地打量起惊风来,低头一看,哦,不用李峰解释都知道了,惋惜道:“原来是只公马,不能生小马驹了。”看阿林和大毛二毛都喜欢,要是能生小马驹儿以后还以给阿林骑骑呢,这么高大的马他不敢的。
“没事,等下回我去弄只小马驹回来让孩子们养着。”李峰立即表态。
“真的?峰叔叔!太好了,什么时候买回来啊……”唐春明还没怎么说话,几个孩子先闹上了,围在李峰身边叽叽喳喳的,恨不得峰叔叔马上把小马驹儿带回来,至于惊风,他们也想骑呢,他们个子都没惊风高,就甭想了,除了让峰叔叔带他们上去过过瘾。
“等下次我去县城。”
“噢!太好了!”
后来被张秀知道了,用手指戳唐春明说:“你就惯着他们吧,也不看看马儿是多么精贵的牲口,哪里是我们乡下人家养得起的。”
唐春明作无辜状:“又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答应几个孩子的,总不能说了话不兑现吧。”其实他真想站在村口大喊一声,他如今身揣几千两银子是大财主了,有银子还要装穷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明哥儿你确定你不是太得瑟了吗?
“那你也不能事事都由着峰小子的性子来,这钱财上必须自己捏紧了,我跟你说啊……”张秀噼咧啪啦一通向唐春明传授持家经验,这汉子必须时常给他上上警钟。张秀说这些话也不是没缘由的,明哥儿现在性子虽然改变了许多,但他就怕再惯出一个赵大虎来,那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放心吧,我明白的,他现在把家当都交给我保管了,所以这想要用银子还得从我这儿拿,这次还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否则哪会让他称心如意。”唐春明瞄了一眼门口经过的身影,勾起嘴角回着张秀的话,张秀背对着门却是没注意到门外的情景。
“真的?”张秀没想到峰小子还会来这么一出,难怪最近明哥儿对他的态度也大大转变,原来原因都出在这儿呢,这开了窍的汉子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当然。”唐春明笑眯眯地。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往后你也不能大手大脚了,节省一些,攒了银子尽快添上几亩好地,那山地到底出产不多。”张秀仔细叮咛。
“我知道的。”唐春明知道张秀是真为自己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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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春明还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让他彻底闲下来他也闲不住,李峰只得胆颤心惊地看着他颤颤巍巍地,真是比上战场杀蛮子还要命,这个哥儿怎就这么不听话。
唐春明全然不知李峰的紧张心情,满意地看着院子里种下的几株樱桃树,给浇透了水。这几株树苗其实已经不是李峰带回来的了,早在种下去之前就被他移花换木,其他几株果树空间里有的也是换过了的,空间里的都是优质果树,这样结出来的果子才好吃。
葡萄藤种得最早,名义上是从山里带回来的野葡萄藤,已经开始爬藤了,唐春明比划着这块地方说:“得到这儿搭个架子了,这天气暖葡萄藤也爬得快,说不定夏天的时候都能结葡萄了呢。”
这是指派李峰了,李峰没有犹豫地点头应下,只要这哥儿能安稳下来,让他做什么都成,至于那些经他一双由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利目现的异常之处,他也都忽略不提了。
“喂,”唐春明在李峰的搀扶下坐下来,用脚踢了踢李峰的腿说,“你说后面那山头多少银子能买下来?那现在应该还没主的吧?”
李峰也不介意哥儿的小动作,甚至在他眼里觉得这是一种亲昵的表示,不过这称呼问题该提出来了,于是板着面孔纠正道:“阿峰,或是峰哥。”
“什么?”唐春明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在说买山头的事吗?
李峰鼓起勇气抓住这哥儿的手,耳后微微泛红,之前不是没肢体接触,甚至都抱过了,不过那时光紧张哥儿的身体了,哪里能体会得了现在的心情,只是抓了手,就像有种被电击般的酥麻感。不要问他怎么知道被电击的感觉的,雷雨天气也是被雷劈过的。
唐春明愣愣地看着这人死命地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然后看着他绷着一张脸强撑着解释:“我比你大,你该叫我一声峰哥。”
唐春明顿时噗哧出声,这下真的看到这人红了脸了,眼神也有些游移起了,不时又回到他脸上,似乎想要他的结论,唐春明张嘴就来:“好吧,峰哥。”叫声哥又不掉块肉,不痛不痒的,还能看到这人脸红的表情,值了。
“嗯。”李峰嘴角翘了起来,弧度非常清晰,就喜欢哥儿这股子爽利劲,想了想又添了句:“明哥儿。”
哦,这是在叫自己呢,往常两人都不用称呼的,要不就像自己这样叫喂的,现在听他这样叫唤自己,手又落在一张宽大有力温暖的手掌中,唐春明确实尝到了恋爱的滋味,虽然平平淡淡,却别有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这样想着,唐春明不由地用手指尖勾勾李峰的手掌心,李峰像烫着了一般差点跳起来,耳根脖子更红了,就这样也没舍得放开手。心说,这哥儿太胆大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只能他李峰知道并且对他一人大胆。
两人就这样坐在还未搭成的葡萄架下,一个笑颜如花,一个紧绷着脸故作镇定,身边两只初长成的白鹅摇摆着嘎嘎走过去,阿林在满院子地追着小花,不时传出咯咯笑声,小呆跟在后面还会不时地摔倒,现在学会自己努力挣扎着爬起来了。
小小院子温馨而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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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川从安平县回来了,坐在牛车上,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叫着赵秀才,这让他满意之极。
“哟,赵秀才回来啦,我们都等着讨杯喜酒喝喝呢。”
“会有的,不急,到时定然请各位乡亲到场。”赵平川抱拳微笑道。
“那是,赵家如今也是大户人家了,沈大户家更不会短了排场,赵秀才怎么都要摆上流水席让我们喝个痛快。”
“哪里,哪……”正作谦逊状的赵平川突然就听人提到沈大户,当即僵住了脸,试探问道,“沈大户家?”
“是啊,都定下了还不好意思要瞒着我们乡里乡亲的?赵秀才,甭害臊了,这是我们平山村的头等亲事啊,哈哈,赵秀才快回去吧,赵阿嬷肯定等不及了。”
再往后的路上,村里的人现,赵秀才不再是满面笑容,而显得有些阴沉,甭说,坐着不动沉着脸垂着眼睑时,和赵老嬷还真有些像,该说不亏是母子么?若是换个心情,他或许在经过以前赵大虎家门口时会抬头张望一下,如今断了锦记酒楼的买卖,那个哥么该老实一点了吧,现在他哪有心思顾及这个。
走之前不是跟阿母说过不急着定亲的吗?还是旁人听错了只是有定亲的意向?
早有那奉承赵家的人告诉赵老嬷他的秀才儿子回来了,因此当牛车赶到村西赵家门口时,赵老嬷已经站在门口迎接儿子了:“三儿,累了吧,这往县城跑一趟不容易,快进屋歇歇,阿母给你煨鸡汤去。”
王春花也在后面,把他儿子也拎上了,出来之前提着他的耳朵再三叮嘱他要哄好嬷嬷跟三叔,以后他的前程都系在三叔身上了。赵栋其实很不情愿,一向被宠惯了的人让他去做低伏小哪做得来,王春花对他说:“你以后想不想过有人侍候的日子?想不想银子多得买肉吃都用不完的日子?想不想以后到城里过快活的日子还是留在乡下种田?”这么一说赵栋哪有再反对的,这阵子村里的小孩不再排斥他他还能过上耀武扬威的日子,都是因为三叔才有的风光,看三叔一趟趟地往城里跑他怎么不眼馋羡慕,因而此刻的神情比往常真诚了许多。
赵老三从牛车上下来,将车钱付了后直接冷着对赵老嬷说:“阿母,你应下同沈家的亲事了?”声音上扬,暗含着怒意,赵老嬷心里咯噔一声,此前三叔公已经骂过他了,老三怎么说也是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并不觉得沈家的亲事太差。
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了些底气,甩脸子说:“怎就不能应了?往后你正是要花钱的时候,沈家已经答应陪嫁两个铺子五十亩良田,这就是近千两的百花花的银子,到时候嫁过来还不都是你的,我这都是为着你打算的,你也要跟三叔公一样责怪阿母?”
“就是啊,小叔,不是我这个哥么说你,阿母这还不是事事都为你打算,等沈家的哥儿嫁进来,不止你,就连阿母也尽等着享福了,你不能考上了秀才还让阿母跟着你吃苦吧。”王春花也在一旁帮着说话,笑话,这亲事答应下来还有他从旁推动呢,那白花花的银子,还有沈大户家,让他真是眼红得止都止不住,不说其他,就是有沈大户这门亲家,往后只要给大牛在镇上安排个轻省的活,那银子自然也不会少的,王春花这算盘打得啪啪响,有媒嬷在,再加上他的劝说,还有媒嬷塞给赵老嬷的白花花的银子,赵老嬷怎能推拒得了。
赵老三气得身体抖,此前他就是怕阿母见钱眼开,所以特地拿自己的前程来说事,心想又有三叔公从旁盯着,阿母怎么也不会立刻答应下沈家的亲事。现在好,自己在县城那边应下了,这边阿母却在扯后腿,简直……赵老三猛地转头盯着王春花,眼带不善:“阿母,是不是大哥么劝说你应下的?明明我在离家之前跟你说好的,否则你怎能会改变主意?”要说扯后腿,这王春花也跑不了,以前他的那些小心思只要不动到他的身上,他也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恼!
“三弟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对哥么这样说话,你离家的时候还不是我跟你哥么照顾阿母,还要供你吃供你喝,不求你说句贴心话,只望你记得我们还是你大哥大哥么。”不料一向不吭声的赵大牛居然跑出来呵斥道。
后面跟过来的村人以为赵家会因为喜事而热热闹闹的,岂料热闹是瞧见了,却跟他们料想的有所不同,这哪是喜事啊,仿佛是在打嘴仗呢。
赵老三更气了,就连这一向最蠢最无能连哥么都能爬到他头上的赵大牛居然也敢跳出来反驳他,却不想让自己家的笑话给别人看了去,只得按捺下火气走进院子里,赵老嬷和赵大牛自然也跟了进去,王春花撇撇嘴走在最后,对着外面的邻人喊了句:“我们家的三弟要做新郎官了,这是害羞呢,等日子定下来肯定要请你们来喝酒的。”然后才把门关上。
“你——”赵老三气得脸部表情都扭曲了,没有外人了,赵老三不再顾忌地吼道,“退了,马上把这亲事给我退了。大哥,管好你的哥儿,我的亲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哥么做主,这赵家的事也不是他说了算!”
“那谁说了算?阿母说的难道也不算?”王春花暗暗撇了个嘴,然后小声嘀咕道,这是挑拨离间呢。
“是啊,难道我说的话也不算了?你让我去退亲?我这老嬷子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啊?”赵老嬷果然生气了。
赵老三更恨王春花的臭嘴,轮到自己头上才觉这个哥么嘴脸如此憎,怒声指使赵大牛:“大哥,你把三叔公给请来。”看赵大牛似乎不愿意动的模样,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怎么?我的话也没用了?那好,以后大哥有什么事也不要求到弟弟头上,大家各过各的日子!”赵老三是真的恼了才会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暗恨自己在外辛苦打拼,家里却除了阿母没一个真心为自己着想的,还撺掇着阿母也跟自己反着来。
赵大牛眼神阴了阴,终究没说出什么话,而是打开院门走了出去,去请三叔公过来。王春花暗恨自己的汉子没胆气,他是做哥哥的,哪有被弟弟一说就泄了气的。
不过他也老实地站在赵老嬷的后面,暗暗瞪了儿子赵栋一眼,让他这个时候不要出声说话惹恼了其他人,就垂目不吭声了。不过心里却在得意,这交换了庚贴的亲事哪有反悔的道理,否则赵家还要不要脸面了,沈大户家也不是好惹的。
赵老嬷的底气也用光了,虽气三儿宁事事跟三叔公商量而不肯听他这个阿母的,但到底一向顺习惯了,带了些忐忑问道:“三儿啊,为什么要让阿母退了亲事?难不成你在县城里另外相看了更好的人家?”总算不笨,想起了赵老三临走说的话,否则,其他人的话他还真听不进去。
“是啊,那是县太爷主簿的哥儿,主簿大人对我很满意,亲事却还未说定,如果让他们得知我这边已经定了亲,不但结不成亲家反而要惹上仇家,阿母你说这亲事要不要退?”赵老三原来的得意完全没有了,本来好好的依靠上主簿大人,将来对他的提携一定不会少,他进了县里的官学也有人照顾,现在好,早知道之前他就不该有那么一丝的犹豫直接给回绝了,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
“县里的主簿大人?唉哟喂!”赵老嬷还在怔神中,王春花却拍了一记大腿后悔得大叫起来,“三弟你怎不早说,你要是早一点说能跟县里的大官攀上亲事,我这哥么怎么也得拼命阻止阿母答应人家啊,哪怕得罪了沈大户家也要给回了啊!”
他是真的后悔了,惜这三弟一直神神秘秘的,有事情都不跟他们这大哥大哥么商量的,就赵老嬷能成事?赵老三还没怎样,他这边就悔得肠子都要打结了,把赵老三都怪上了,耽误了赵老三的前程没啥,这紧跟着也耽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钱途啊。
赵梅这个小哥儿根本就没被王春花考虑在内,反正就是个赔钱货,到了年纪赶紧打掉嫁人去。
“……三儿……这是真的……”赵老嬷哆嗦着嘴皮子手指都颤了。
“我会拿这事说笑?”赵老三没好气地说,没留意到自己阿母的神色。
有那么会儿功夫赵老嬷仍旧维持着颤的动作,没有一丝声音出,却在片刻后陡然爆了,大叫一声:“是我害了三儿啊——”紧接着就跳起来回身就扇了王春花一个巴掌,“都是你个扫把星说沈家是大户人家一尽地劝我应下来,否则我哪能那么眼皮子浅,都是你这个蠢货害了我家三儿的前程啊——”捶胸哭嚎,这次是真的伤心了,而不是作戏,老泪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入室还差了点,现在还处于模个小手的阶段,哈哈……峰哥哥,加油,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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