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嫁祸
睁开双眼,四周的布景是熟悉的朱红色,原来是我的毡帐。头疼的厉害,脑中迅速闪过许多片段,不停充斥着我的脑袋,使我嘤咛了一声。
听到声响,坐在榻上的人朝我走来,道:“你醒了。”
望着相似的面容,我心口一痛,哑声道:“风王…”
王爷的嘴抿成一条线,眼也厉色起来。不好的感觉涌起,我皱着眉抓住军被,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敢问出来。半响,才现自己的嘴巴张开了:“风王爷,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流到我的脖颈,浸润我的衣衫,流进我的心胸。我一眨不眨的看着王爷,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不那么残忍的话。
我不想风王死,一点也不想,我想他好好活着,让我安心的活着。如果他因我而死,那我和一个刽子手有何分别?
王爷眼里没有一丝含义,更多的是隐忧。他扳着我的肩道:“风弟他…我说了,你一定要撑住。”
我点点头。最不济的就是要我为此痛苦一生,自责一生,以此,偿还他对我的情意吧。
“风弟,没死。但是,他还睡着,纤柔已给他服了她们家乡的止血良药,大夫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的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滚烫的一次次凝结在冰冷的手背上。尹风,冒失鬼,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哭,要你做什么都可以。我要你醒来,我要你不许再睡,我要你好好活,我请求你醒来,好吗?
王爷抱住我,他的脸蹭到我的腮边,道:“葭儿,该自责的是我!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伤心了。我一早就知道风弟对你的心意,可是我自私地将你留在我身边。没有你,我也会死。所以,该自责的不只是你!是我们,是我们两个人!”
我傻傻地笑着也哭着,王爷从来不曾表露他的心迹,如今展露无遗,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言*情**』
“我们都是罪人!我愧对风弟,更愧对父皇母妃,所以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风弟,让他醒过来,相信我。”
我把头埋进王爷颈窝,无声抽泣。
穆狄忽然闯了进来,看到相拥的我们,也不回避,淡淡道:“王爷,风王爷他醒了。”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的气色看起来虽然还有些惨白,但是桃花眼有神的睁着,受伤的地方用纱布遮住,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一股随意耷在鬓角,像往常一样玩世不恭。
见得我来,脸色瞬间变得晴朗,嘴角处两个梨涡清晰可见,笑道:“小葭儿见到我健硕的胸肌,可是要对我负责的哦!”
冲我眨眨眼,假装悄声道:“比起我三哥,又如何?”
我脸唰地变得通红,正想接口,又听王爷道:“能走能说能笑,果真是好多了。”
风王一偏头道:“多亏了柔儿的药。”
纤柔正整理着她的药箱,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王爷戏谑道:“那也就是说没事了?也亏得葭儿哭了一场又一场。”
风王听到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扯动他身上的伤口,龇牙道:“真的?小葭儿为我哭了,我就说嘛,你定是舍不得我去死的。”
纤柔插嘴道:“她心软。阿猫阿狗也会舍不得让它们死。”
风王不怒反乐道:“这样更好!从此小葭儿心里定会有个专属我的位置,任谁也不能代替,谁也不能抹去。”
虽是顽劣着说的,眼神是极认真的。我极力压住心中那股汹涌澎湃,道:“你是王爷亲弟,是万圣的王爷,我心中自会有你的位置。”
他哈哈一笑道:“小葭儿再是好,也是三哥的人了。我尹风堂堂王爷,风流倜傥,英伟不凡,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王爷吐出一口气道:“你能想通这一点就好。”
风王倚在床榻,睥睨着王爷道:“那是自然!不过,倘若是小葭儿有一丁点不幸福,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无语凝噎,仰望苍穹。上苍果真待我不薄!你给了我一个之情至深的人,又给了我一个用情至此的人,杨葭何德何能,竟能让两个男子这样倾情相授!
“风儿,风儿。”帘外传来一声啼哭。
公主身着锦服,手执锦帕地进了来。自从她听说我遇刺风王替我挡剑之后,反而没有敌视我了。这会子,她快步上前,想要一探风王伤势,被穆狄挡住了。
公主面色不悦道:“做甚么,让开!”
穆狄恭敬抱拳,脚步是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朗朗道:“恕末将难以从命!”
公主眉毛一扬:“知道我是谁还敢如此放肆!你的母亲护国夫人见到我还要礼让三分呢。连临儿也没有这样顶撞过我,让开!”
穆狄面色无惧:“末将的职责就是保护风王爷安危。”
“哼!保护安危?你就是这样保护他的吗?倘若皇上知道,你担待得起吗?”
“末将失职,皇上那里,自会去领罪。”
“本宫要看看自己的弟弟难道也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
“对不起公主,所有对风王爷有害的人,末将都要拒之门外。”
公主面色绯红,道:“你的意思是,风儿受伤,是本宫所为?”
穆狄道:“公主当然不会伤害任何一位王爷。但是侧妃…”
“杨侧妃受害,你以为是本宫所为?”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风王。公主面色一冷,对驸马道:“之洲,你来告诉他们,是不是我做的。”
驸马道:“你有这种嫌疑。”
穆狄道:“公主一直不喜杨侧妃,觉得她是妨碍两位王爷的祸水,况且公主在后院用匕对着侧妃也是有目共睹。此其一。”
公主一声冷笑:“那其二又是什么。”
穆狄瞟了一眼公主,再看了眼驸马,才道:“其二是什么,公主不是比末将更清楚吗?不然堂堂长公主身份,何以会对一个小小的侧妃讨厌至此呢?驸马也是知道内情的呢。”
公主哈哈大笑,戚然道:“我是讨厌她!如果可以,我倒真希望她死了才好。不过,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驸马捂住公主的嘴:“好好的又什么脾气,不是说要冷静的吗?”
公主怒道:“连你也要帮着他们?你也不相信我?还是说,因为她是‘她’的女儿,所以你…”
捏住公主的鼻,驸马疼惜道:“她是在我心里,但是,你在我身边。”说完复又转身对穆狄道:“我以征西大将军的名义起誓,这件事绝对不是玉儿所为。她曾深爱杨贤弟,爱屋及乌,也会保护好杨侧妃。”
一手握住公主的腰,柔声道:“风儿也累了,我们过会再来看他。”
不是公主,到底又是谁呢?我曾经怀疑过王府的人,比如苏侧妃,比如娴姐姐。但是俘虏回丹人是近几天的事,王府与红莲县,相距甚远,信息没有那么快可以抵达王府。到底,是谁?
那掉落的缎带,那刺客的语义,总让我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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